第八章
我开心的笑了，不知为什么，又有点为这样的他心酸。
圆形的，小小的，白色的，点缀着漂亮的新鲜水果和巧克力丝，娇艳欲滴的樱桃看上去美味极了。
而人生就是因为这些闪闪发光而甜蜜的小念想，才一直想要期待下去。
没想到他会突然做这样的举动，我一时被他弄得笑不过来，一边又非常害羞的手忙脚乱的躲着求饶着。
再次重复一遍，我脸也有点红了。
高中开始上生物课，老师又讲一些涉及到男性女性的知识，男生似乎都会很在意女生的胸部，才有“飞机场”“平胸”之类的别称，上次有个女生说自己回家做飞机，东北小哥贱贱的来了一句“那你一定很快。衣服一脱，就可以看到‘飞机场’”，气得女生差点跟东北小哥同归于尽了……
“不是。是前面那句。”
我顿时有点垂头丧气。
东北小哥在后面捂着眼睛：“哥，你们尺度好大。”
只是到了学校，用脚踢下自行车的支架，大大咧咧的我才记起，似乎有什么忘了带。
我最喜欢这些小巧可爱的东西了。
“……你够了。”
再一想，额，是雨衣。
之前我以为我们喜欢的动画片相同只是偶尔，因为《灌篮高手》是人人都爱的少年热血漫画，没想到除了这个类型之外，我们依旧会喜欢相同的东西。
“好好好。”我连忙点头，“不给就不给嘛。”
我差点当初惊呼了出来。
优等生男神，张清然，第一次在东北小哥面前有点手足无措，一张俊脸红红的，眼神一下落在我的胸上，一下连忙尴尬的撇过去。
张清然有点傲娇：“某人都说不喜欢我。”
我马上转过弯来。
我一边忐忑，一边沉浸在忘了带雨衣的尴尬里。张清然的眼睛从大大的深红色英语课本上方朝我看来，眼睛弯弯的，带着笑意。我心跳加快了好多，佯装镇定的走向我的座位。昨天下午，他还弓着背，企图不让我出去。现在他的背部挺拔，跟后面的桌子隔着一定的距离，我从中间穿过，不小心碰触到时，脸上发热。
几年后，当台式电脑开始普及，笨重的286，586开始消失在电脑界，我终于在网上看到了这部动画的全集，补了当初好多没有看的部分。张清然当初跟我讲的画面，跟动漫里一模一样，以前我是借助张清然去了解没看的剧情，而后来，每当看到里面的莉娜、高里，我所能记起的，却是张清然在木色课桌上，歪着头，眼睛温柔聪慧的跟我讲着动画的样子。
我又感动又好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是这么用的？神用法。”
刚才有点温馨的气氛瞬间变得特别搞笑，我被东北小哥搞得从捂嘴闷笑到哈哈大笑，而张清然越听额头的黑线好像越多，直接转身揪住东北小哥的衣领，来一句：“给我住嘴。”
那天是怎么回家的，具体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但是那种微微甜蜜而朦胧的感觉，却仿佛能记一辈子。
我几乎笑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你再说什么啊？”张清然皱皱眉，好像突然意识到他刚刚说了什么，一下子变得结结巴巴：“我、我我不是说你，莫愁。”
人家好心好意把雨衣借给你，你一晚上到底在想什么，竟然都不记得带？后来一想……好像从放学回去到第二天早上，我脑海里都在重复播放张清然与我之间的每一个细节= =导致我做什么事都很开心，但整个人却一直笑眯眯的游魂在天……
张清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转过脸看我。但从这架势来看，是给我带的？
张清然依旧拿着英语书，目不斜视，不过耳朵尖有点微微的泛红。
我哼哼道：“那你当时还不告诉我。”
“呃，而且还不给钱？”虽然有点疑惑，但我还是老老实实的照做了。
后桌的东北小哥探出身子，一个劲的在拍张清然的肩膀，他乐呵呵的，带着东北人独特的口音：“哥，昨天的雨衣有用啵？没淋到吧？你昨天抢过我雨衣就朝外面冲，真是担心死我了。哥，我们俩谁跟谁啊，崩说雨衣，内裤都没问题啊哥……”
我故意跟他唱反调：“万一我报的学校跟你不一样呢？”
而且我的家教虽然不严但也不松，就是传统的那种，怎么可以随便接受别人的东西呢？记得小时候，连陌生人的零食、水都不可以要。
重新跟张清然相处，高中生活的一切好像又恢复到了正常，重新变成一首美妙的曲子。我的成绩再次唰唰唰提升了好多名，张清然每每看到我的成绩单，眼神都特别骄傲：“好好学，你可以是要跟我考一所大学的人。”
从上方打开，纸盒像花瓣一样落下，露出中间的奶油蛋糕。
“不过我说大姨妈这三个字怎么怪怪的= =”优等生张清然同学吐槽着自己。东北小哥在后面扶额，一脸“哥，你节操没了”的悲壮。
刚是不是幻听了？张清然在说什么啊！
我：“高里是怎么认出那个莉娜是被假扮的？”
不知道刚刚“和好”的我们今天会怎么样……
我侧过头，佯装不在意，换了个话题：“这段时间除了《灌篮高手》，我还有追《秀逗魔导士》，那个也特别好玩！”
我低着头，吃了一小口，喃喃的自言自语。
女生要男生的东西，本来就挺不好意思的。
张清然只是随便拿着课本，清俊的坐姿在教室里显得那么与众不同。以往，每次我进来，他虽然不会说什么，但是会特地朝我看一眼，眼睛里好像都带着笑意。那是我们秘而不宣的默契。直到后来闹别扭，他才对我冷冷的，充耳不闻。
“哥，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哥、哥……”
“这句是高里对莉娜说的——你胸部那么小，我怎么可能认错。这才是高里没上当的原因。当然也因为这话，被莉娜揍成了猪头！我不是说你，你的又不小……”
“——以后别想再抄我作业了！”
我的心扑通扑通直跳。
张清然陪我回家的那段路，他漂亮的侧颜，墨黑色的发丝，猫一般的眼眸，还有从修长指间流淌过的透明雨珠，转过头跟我说话的少年模样，伴随着无数从天而降的灰色雨花噼里啪啦落在我的心田上……
再也没有什么比得上这种初心萌动的感觉。
“多少钱？我给你。”
张清然眼睛一亮：“我也有看！”
从此，每一个雨天，都让我觉得萌动而美好。
差点惊呆了。
张清然再偷窥我吗？
蛋糕装在好看的纸盒子里。
我们俩相互凝视了一眼，点点头，接着一起转过身。
“你胸那么小，我怎么可能认错啊。”
我和张清然转过头，双双投以“鄙视”的眼光，东北小哥再次无辜中枪……
第二天雨停了，久违的阳光清新从树缝中洒落。
晨光、微风，一切令人轻盈了起来。我在金色的光线中骑着自行车，嘴角一直挂着笑意，淡淡的影子像被镶嵌了一道金边。跟一个人和好后，连带的，好像整个世界都透着善意。
因为前段时间在“冷战”，我和张清然好久都没有讲话了。现在和好，感觉有几天几夜的话讲不完。课间他一一检查着我的物理作业本、数学试卷，一边在旁边用荧光笔划重点，一边用红笔写下解题思路：“上次看你用这个公式，就知道这题要错了。”
我脸更是通红，头几乎快要垂到桌子上去了，横不得化身莉娜，在心里狠揍张清然和东北小个一万遍啊！而张清然再说完这句后，也面红耳赤起来。见我们这么狼狈，东北小哥哈哈大笑起来。
“李、莫、愁，”张清然闭了闭眼，俊美的脸庞有点小扭曲，“你这是在挑战我的耐心吗？”猫一眼慵懒的眼睛看着我，接下来他狡猾一笑：“这是要付出代价的——”
“是吗是吗？但是第一集我没看全也，当时莉娜说自己肚子好痛，高里到底说的什么？”因为现在是冬令时，学校把晚自习的时间从夏季提前了半个小时，每次动画片结尾的那一点点都没时间看，简直太揪心了。
“不要啊——我、错、了！两位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瞬间激动起来，几乎想要跟张清然合掌。
简洁又有点霸道的语气。
高一高二就在这样的打打闹闹中过去了，《秀逗魔导士》一共播了三季。每一次我以为它快完结了，心里异常不舍，第二天张清然就会跟我讲日本那边的小道消息，说后来还会有。会跟我说别看这部动画片在国内不怎么有名，但莉娜·因巴斯当年在日本可是最受欢迎的动漫女主角第一名。而后eva出现了，才是凌波丽。因为喜欢这部动画片，所以想要知道更多的关于它的消息。好像只要莉娜和高里最后能有爱的在一起，我的人生也会如此。
他这话一说，我更是脸红耳赤。
而我跟张清然两个人，毫不理会，一脸炫酷的如同布拉德·彼特和安利吉娜·朱莉演的史密斯夫妇，转回座位上。
东北小哥依旧一脸无辜。
我对大学根本没有概念，我爸妈也是完全不懂，不像张清然，他家好像早早就规划出要考什么大学以后人生怎么走。没想到张清然只犹豫了一下，就潇洒的点点头：“反正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考哪所，我就考哪所。”
“我没这样接受过男生的东西……”
“我……不小，咳咳。”
为什么听到要给钱他，就变得这么的“冷酷邪魅”？
东北小哥听到我和张清然的聊天，再后面露出一个只有男生才懂的笑。
没想到刚刚还一脸郁闷的张清然，听到我这话之后，脸色却好像好转了不少。他嘴角的弧线弯弯的，“重复一遍。”
其实我只是说着玩的。
我挑挑眉。
张清然眯着眼睛看我，怒火这才有点平息。
“好可爱。”
我在一旁笑得快要捶桌子。
“哥，看不出，你平时正正经经的，咋也在偷窥呢？”
“你说不准我要其他男生的东西，可……雨衣该怎么算呢？”
“——以后别找我给你讲题。”
这就是俗称的“犯花痴”么？
想了想，我加上一句。
张清然一脸“反正我不管”的神情：“没你在，连动漫都没人一起看。休想撇下我。”
我们俩相互对视着。
偷窥？
我和张清然异口同声的说着，东北小哥顿时吓尿，连忙哭嚎着求爷爷告奶奶。
他挣扎了一下，额头像是有两道青筋跳啊跳，最后张清然像是放弃了，转过头，眼睛危险的眯了眯，朝我忍不住冷哼道。
“就是……就是这种感觉好奇怪。从小到大，我没这样接受过男生的东西。而且还不给钱。”
东北小哥笑得贼贼的。
我先是呆了一会，然后，大惊失色的双臂还胸。
张清然停顿了一会，见我没动静，最后声音低低的：“……总之，以后不会了。不管发生什么，都再也不会对你不理不睬。”
那一整个冬季的晚自习，张清然每次戴着手套、帽子，来到教室，然后在还夹杂着冰雪的气息里，兴高采烈的跟我讲我没看到的那一点剧情。
原来张清然给我的雨衣是后桌东北小哥的吗？
就像南拳妈妈后来的那首歌《下雨天》，跟女主唱甜润而怀念的声线一样。我从不觉得那是一首悲伤的情歌，反而是一种雨天里的女生曾经甜蜜的回想。
“给你。”张清然不知从哪变出一盒鲜奶，还有一块蛋糕。
张清然的家比我家近，他到时能看到完整版。
年少时的我们，会因一个莫名的原因闹很长时间的别扭，会觉得那么难受，委屈。后来，回过头来看，其实只是一个小石子，大人们也许笑笑就过了。只是对任何事都尤为认真的年龄，却足以致命。因为那时的一切，我们都异常珍视，不懂得推托，不懂得虚与委蛇，因为太干净了，所以一点砂砾都无法忍受……
“哥，别否认了，上次篮球赛后你还经常问我白不白了，我说不白，你还不高兴。”
他黑色的眼睛笑眯眯的看着我。
呃……明明刚刚还是一个羞涩的少年的。
不过张清然却仿佛像听到什么好消息，异常的开心，连俊美的眉毛都带着笑意。
当场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揍一顿。
张清然让我不要撇下他，实际上却是他一直没撇下我。
张清然把委屈无辜的东北小哥“修理”了一顿后，特别傲然的转回桌位上，看也不再看我一眼。我想了想，嘴里含着挖蛋糕的小勺子，嬉皮笑脸的凑到他耳边。
张清然的话，对我来说，就像一个小小的期待。
“你还没说，高里到底怎么认出莉娜的？”
这次终于清晰听到，我大受打击，瞬间石化在寒风中。
想了想，又觉得这种事太考验女生的尊严了，我憋了憋，脸红红的辩驳。
“看来有点皮痒。”张清然低着头，目光微侧，跟我对视。
“很好。其他男生的东西都不可以要。除了我的。”
我被他差点逼在他和墙壁之间。
话还没有说完，他竟然挠起了我的痒。
张清然突然十分高冷的说了一句：“你胸那么小。”
“我特地给你带的。你吃就是。以后只要是我给你带的东西，必须无条件接受。”
大清早给我带这些，也怪不容易的，虽然我已经吃了小笼包。
走进教室，发现张清然已经在座位上早读了。
咦，雨衣？
“高里把她抱起来了。”张清然笑着看我惊喜的样子，口吻很温柔，像春风一样看着我，“还说，啊是大姨妈来了吗？莉娜觉得很丢脸。刚想说谢谢，高里又一秒变蠢萌，说，不过大姨妈是什么呢？”
“哼，笑得很猖狂呢？”我小小声对张清然说。
“在我家旁边的蛋糕店买的。店员说这个最受欢迎。”张清然解释道，“我猜你会喜欢。”
又有一次，刚刚看到动画片里面的女主角被人假扮，就不得不上学。我简直心痒的挠墙，好想知道男主角是怎么认出女主角的，恨不得揪住张清然的袖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