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 纯洁的友谊
午夜，我抱着小新弟弟辗转反侧，手机响了。
他说，他早就看出我对他有感觉，也看得出我在逃避。他没对我表白，因为他知道即使他说了，我也不会接受他，他不是我理想的选择。
……
那晚，他跟我说了很多话，很坦诚，也很郑重。
可他牵着我的手，牵得牢牢的。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奇怪的梦。
可我能读懂他的犹豫。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他，我不确定将来如何，可我确定，他现在在我眼前，我一伸手就可以抓住他。
我努力想说点儿什么，用半醉半醒的脑子思考了许久，才说出一句：“你，你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
他又说：“还有，以我的逻辑思维，我想送女生橘子，至少要买个十斤八斤才好意思送，怎么会只给一个……我当时一定是顺手给的，根本没过脑子。”
“那我们聊一会儿吧。”
见我沉默中连喝了几瓶啤酒，他再也看不下去了，打破沉默：“你心情不好吗？”
他不想沉迷，可他怎么不想想别人的感受？别人已经沉迷了呀！
有时，我让他帮我下载个热播电视剧，有时，我让他帮我存个重要文件。
我看见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愉悦又害羞地接通：“喂……”
那种若即若离，那种欲语还休，才会让爱情越发刻骨铭心。
我记不得听谁说过：男人和女人没有纯洁的友谊。
我说：
我继续：“嗯。”
看出他不愿意回答，我决定换个问题：“你什么时候不喜欢卓卓的？”
我想去校园外找小程同学，无奈自非典爆发后，校园入夜便封校，保安大哥严防死守在门口。
他没问我找他什么事，直接带我去了一间小包房，点了几瓶啤酒。
——《爱情秘籍》第七课——
我点头。
现在，我不想逃避了，可我们要面对太多现实的问题，空间的距离，彼此的距离，还有许多许多未知的阻碍，这不是一个美好的开始，注定了很难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明天，哦，是今天五点半，我在你公寓门口等你，我提前五分钟打电话提醒你。”
“哦。”
他说：
他看我一眼，问：“橙汁行吗？”
“……”
我紧张地等了好久，他才回复：
他说：他知道我想要的是个成熟稳重、有责任心、可以承诺我未来的男人，这些他都做不到。
当我满腔热情步入练级的初级阶段时，小程同学忽然告诉我，他不再玩“骑士”了，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电脑屏幕，飞速打字问：
“要不这样吧，我在你们公寓后面的小门外面等你。”
我毫不犹豫地抓住他的衣袖，低下头不敢看他，语气却坚定无比：“我可以！”
“试一试不分手的恋爱。”
我很想追他，可面前那一道生硬冰冷的铁栅栏，拦住了我的路。
“我从来没喜欢过。”
“不分手！”
“……”
我深深以为——这话，太有道理了！
他说，他才二十岁，没有谈过真正的恋爱，也不知道爱情到底有没有保质期，一生一世的承诺对他来说，太沉重了。
他曾经一定想过和我在一起，可那时我没有勇气接受，选择了逃避。
冷场了一会儿，他问：“昨晚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他愣了好半天：“你不是说没有结果的感情，你不想要吗？”
我揉着额头，拼命揉，我彻底蒙了。
最后，他说：“我该说的都说了，你该懂的也懂了，回去找你的老乡吧，他比我适合你。”
“呃？”
我悄悄看了一眼熟睡的室友们，小声问：“有事吗？”
距我收到消息不到十分钟，我等的人如约而至，带着微醺的酒气。一看就是从别的饭局过来赶场子的。
“我可以接受，就算没有结果，也可以。”
“……你不是又打牌输了吧？”
自从小程同学揭穿了我的真实身份，我不太好意思整天跟着他看风景了，偶尔也做做样子，假装打打boss，练练级。
我们班的同学聚会，有小程同学什么事啊？！
他看着我的眼神依然沉静：“姐姐，事到如今，再做这种假设有意义吗？”
他走到我身边，与我离得很近，我不敢抬头，只看见他微微起伏的胸口：“我喜欢你，很久了。”
于是他点了两杯果汁，我们一人一杯，我猜他大概是想跟我谈些重要的事，希望我们都能保持绝对的清醒。
我无言。
我其实酒量很好的，我现在只是有点儿头痛而已！
呃，我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
他马上说：“可能会吧！”
唉！什么穿越时空，分明就是做梦！
如果你遇上一个好男人，他又恰好关注着你，那就精心打扮一下自己，与他先从暧昧开始吧。点到为止的一次试探，不胜柔情的一个眼神，恰到好处的一句关心，别有深意的一抹轻笑。相信我，再冰冷的男人，也承受不住绕指的柔情……
可是我没有想到，他在短暂的沉默后，反问我：“我如果说……喜欢呢？”
我说：
被我逼得没办法，他干脆答：“你说了算吧，你认为是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
“试什么？”
他说：“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为什么现在要来找我？还有一个月，我就要离校了，去其他城市……”
后来我睡着了，等我睡醒时，手机还在耳边，上面多了一条未读的短信息：
小程同学真的戒了网游，就算偶尔被我强行勾搭来，他也仅仅站在山巅看风景。
“我现在在校外，学校大门关了，我进不去了。”
他没说错，他的确不是。
我一冲动，从学校的围墙跳了出去，摔得手臂鲜血淋漓。
我梦见十年后，我们班的同学聚会，我见到了小程同学，他成熟了，稳重了，也娶妻生子了。
这个，也能我说了算？
我笑了，一下下拍着他的肩膀，止不住地笑，笑到后来，趴在他肩膀上痛哭……
他的手和我想象的一样温暖、坚定……
他没有回答我。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在校园大门前走来走去。
“一个橘子而已，我还郑重其事分成两半，给两个女生，你认为我会那么无聊吗？”
一生一世的承诺，他终究给不了我！
我回：
他认真回忆了好一会儿，问了一句让我差点儿吐血的话：“哪个橘子？”
他说：“你喝多了，这件事我们明天再讨论。”
他走到我身边，什么都没说，只轻轻牵着我的手，走过空寂无人的马路。
“我知道。”我点点头，“我知道这是结束一段感情的最佳时机，而不是开始……可是，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和我在一起？”
我咬牙，我切齿，我痛恨，恨他可以坚持到底，也可以果断放弃，可我什么都无力改变……
我再无话，他转过身，离去。
“想约你去看电影。”
我忽然想起几日前那个虐恋情深的梦，心中一酸，仰头又喝了一杯啤酒。然后，我鼓起所有的勇气说：“现在咱们要各奔东西了，我就想听你明明白白跟我说一句：你不喜欢我，从来没喜欢过……这样我就能死心了……”
我正准备挂电话，听见他又说：“我睡不着……”
小程同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明晚有空吗？”
他很快回复：
呃？我又问了不该问的吗？
“哦。那你当时脑子里在想什么？”
他回答我：
我本来还想问问他和卓卓到底有没有交往过，那次的“年夜饭”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他忽然伸手，握住我放在桌上的手，我立刻把想问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我也没和他多说什么，因为我一看见他，心里就乱七八糟，完全丧失了语言功能。
我捂着滚烫的脸：“嗯！”
在撕心裂肺的疼痛中醒来，我看着熟悉的寝室，恍然有种穿越时空的错觉。
我发誓我没别的意思，我仅仅是想找机会看他一眼，而他总是非常配合地只让我看一眼，转身就走，不多说一句废话。
我立刻开心了：“好！”
他答：“领了毕业证就走。”
“你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我问他的时候，脸都烫得能煎蛋了。
“为了你，因为你要走了。”
小程同学打电话给我，说：“你要的电视剧我下载好了，给你存光盘里了，你什么时候要？”
“嗯？你说什么？”
他送我到公寓门前，我正想走进公寓，他突然又拉住我的手。
第二天，6月13日，我的生日。
我继续无言。
他回：
“我以为我做得已经够明显了。”
许多年后，我仍忘不了那个夏夜，气温难得地清爽宜人。
看出我对那个橘子十分介意，他又仔细想了想，郑重其事地回答我：“如果真有这件事，那么以我的逻辑思维推理：我当时一定是想给你们两个人，她离我近，我顺手给了她，之后，她一定分了你一半。”
我问他：“你什么时候去工作单位报到？”
我毫不犹豫答：“现在！”
我说：“是。”
我又问：“你为什么不把橘子分成两半，给我们一人一半？”
他不再说话，只看着我。
“不用提醒了，我忘不了。”我看了一眼卓卓，“你还是在电影院等我吧。”
“啊？”
我认真思索好久：“……也去。”
“到底什么时候？”
隔着学校墨绿色的铁栅栏，我站在校园里，他站在校园外，我们只是彼此看着，很久很久……
他还不回答，我继续问。
刚上大学，我年幼无知时，曾一度以为男人和女人可以建立伟大而纯洁的友谊，比如囡哥和韬弟伟大的“兄弟”情，那可是让我们全寝室女生何等肃然起敬的事。现在，这两个人的儿子都能打酱油了。
我一回头，他的吻落了下来。
他回头对服务生说：“加两瓶啤酒。”
此后，“堕落无罪”消失于“骑士”硝烟四起的“战场”。
我低头摸着冰凉的酒杯，心也凉了。
一晚上没睡好。
“是，我不想要。如果有一天，我和你分手，我一定会很痛苦，可如果我和你……连试都没试过就放弃了，我肯定会后悔一辈子。我宁可伤心，也不想让自己后悔！”
他说得对，他的确做不到。
那张我很少面对却记忆深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因为染着路灯的微光，给人一种特别的温暖感。
然而，我错了！
我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等着他回应，等了整整一分钟。
我拿着手机靠在蜡笔小新大大的脑袋上，声音低若蚊蚋：“我如果不打算收回来呢？”
卓卓的确分了我一半，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一半是卓卓给的，而不是他。
我：
我在网游里找不见小程同学，改在qq和手机短信里骚扰他。
2003年6月12日，傍晚，我很难得地记住了日期，因为第二天是我的生日。
我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你能说句人话不！”
“我们试试吧。”他在我耳边说。
“你不用骗我了！说实话吧，我不会介意的。到底什么时候？”
“为了什么事？”
“……”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越走越远。虽然我从他的脚步中看到了犹豫，可他终究没有停下。
清凉的夏夜，我站在“轮回酒吧”的对面，看着程泽走向我。
“嗯，好吧。”
我：
昨晚在包厢里，我们面对面坐着，分明夜凉如水，我却觉得十分燥热。
他笑笑，不回答。
“嗯。”
小程同学问：“有这件事吗？我为什么不记得？”
“不分手……”
起初，我还抱着一丝幻想，以为小程同学一时冲动想要戒网，他很快就会禁不住诱惑，跑回来继续打boss。就像很多男生说要戒烟，几天后抽得比以前更凶，就像很多女生说要减肥，见到美食毅然决然扑上去，拉都拉不住。
爱情里，最折磨人的就是暧昧，最让人回味的也是暧昧。
我：“……”
偶然间，我听室友聊天时说起小程同学签了工作，是b市的一家国有单位，工作稳定，收入稳定。
“因为那个橘子啊！”我义正词严地质问，“你既然不喜欢卓卓，那为什么你把橘子给了卓卓，不给我？”
“……今晚我们再去酒吧，继续聊。”
“我也是。”
我苦笑着摸摸小新弟弟大大的脑袋：“你老爸要走了，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小程同学略有些干涩的声音传来：“酒醒了吗？”
“我送你回寝室。”
柔软的双唇轻轻碰触，只是碰触，我顿时有种被电击中的感觉，全身麻痹。
我忍着疼随便找了家酒吧。坐在吧台前，我给小程同学发信息：
挂了电话，我抱着蜡笔小新发了一天呆。
临近大学毕业，非典爆发了，许多在外面租房子的同学搬回寝室，小程同学也暂时回归，开始忙碌于毕业设计。
我喝了一大口橙汁，压下即将吐出的血：“就是大二的时候，你遇见我和卓卓，你把手里的橘子给了她，你把唯一的橘子，给了她。”
从地图上看，b市与t市并不算天各一方。可自古以来，有情人总是分离易，聚首难，再见时，恐怕已是桃花依旧，物是人非。
午后，小程同学发信息给我，问我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我之所以这么说，主要是为了方便他拒绝。
第二天清晨，我被手机铃声吵醒，我以最快的速度翻出手机，接通电话。
走进酒吧，酒保很熟络地问他：“想要喝什么酒？”
说实话，他确实不像那么无聊的男生。
“哦。”
这个吻，浅尝辄止，没有更深的探求。
我对他说：“程泽，你知道吗？当年我们读大学时，我爱过你，可我没有勇气跟你表白……假设，我是说假设，我当初跟你表白了，你会不会接受我呢？”
我们在酒吧坐到公寓即将锁门。
然后，我们开始聊天，聊的什么完全不记得，只记得我蒙着被子和他聊得特别开心，笑得要憋死了，还是不舍得挂电话。
小程同学对服务生说：“再来两瓶啤酒。”
“如果……你想收回，现在还来得及。”
那一晚，我不停舔嘴唇，总觉得嘴唇好麻，该不是中毒了吧？
“哦。”我的声音透着浓浓的遗憾。
夏夜的风，格外温柔……
两瓶啤酒见了底，他才开口：“我和她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我对她从来没说过不该说的话，做过不该做的事，你为什么会以为我喜欢她？”
他又说：
那条马路分明很偏僻，连个路过的人都没有，更何况汽车。
我打算牢记一辈子的事情，他居然完全没印象。
在毕业的感伤情绪中，我越来越无法淡定，我的心像在火上炙烤着，片刻不得安宁。
我依稀听见他的声音里噙着笑意：“如果不是呢？”
我努力让自己往很纯洁的方向去想，毕竟，我们是纯洁的同学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