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本帅忍着
逼着谢晚意收回那些生分的话，林芳宇急急忙忙去找春奕寒，他是真的担心，他再晚回去一会儿，他的大帅就要病发身亡了。
果不其然，待他见到春奕寒的时候，只见春奕寒躺在那里，眼神空洞，浑身冰冷，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一群大夫家人围着他一筹莫展，罗天更是急得嗷嗷直叫。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方才人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一会儿就变成了这幅样子？你们倒是说呀，究竟是什么病？该怎么治？拿出个章程来？”暴躁的军长对着一群大夫大发雷霆，觉得是他们学医不精，耽误了他宝贝外甥的病情。
“军长，大帅这病确实奇怪，从脉象上看并无异样……”
“并无异样，人怎么会变成这样半死不活的？你们当真认真为大帅诊治了吗？”军长越说越气，恨不得拔枪毙了这群吃闲饭的。
林芳宇一看，那群大夫也确实冤枉，他们对于治疗身体上的疾病那是手到擒来，对于治疗这心病还真是一筹莫展。所以他急忙上前，对那些大夫道：“你们都下去吧！”
见林芳宇一上来就撵人，罗天的火气更大了。
“你去哪儿了？你把他们撵走了，谁给寒儿治病？”老军长咆哮一声，竟落下泪来。
“大帅没病，你们都出去，我跟他说两句话，他也就没事了。”林芳宇直接连罗天也撵了。
“芳宇，你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罗天这才发现，林芳宇一点都不着急，而且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山人自有妙计。罗叔，你带大家都出去吧，你们都在这，我没法施疗。我向您保证，我保证能医好大帅，你们都出去，别误了大帅的病情。”林芳宇半真半假地说着，弄得神神叨叨的，又玄玄乎乎的。奈何现在，那些大夫都已经没了法子了，也只能是看看林芳宇的法子了。所以罗天急忙招呼大家都出去，他自己却留了下来。林芳宇一看，这可不成，所以他对罗天摇了摇头，示意他也出去。
“你最好别给我玩悬的。你若是糊弄害了寒儿的性命，小心我不扒了你的皮。”罗天威胁着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好了，您快出去吧，再这样耽误下去，我可就也没办法了！”林芳宇使出了杀手锏。罗天被逼无奈，只能悻悻退了出去。
待大家都离开，林芳宇这才来到春奕寒身边，扶着他坐起身来，给他倒了一杯水，喂着他喝了下去。
春奕寒机械地喝着水，这才反应过来是林芳宇，然后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眼里也一下子有神了，他抓住林芳宇的胳膊就问道：“你找他了吗？他怎么说的？他还要跟我生分吗？他真的要不理我了吗？”
“谢天谢地，还不算太严重，没连我也不认识。”林芳宇看着自己的大帅，心疼他的情难自已，也不忍心再吊着他了，直接相告道，“你把人逼得太紧了，弄得人家都怕你了，才说出那些话来。我去找他，跟他好好聊了聊，他答应收回那些话了。但是你以后也得克制着点自己，毕竟他对你不像你对他那样深情，所以你不能把人家逼得太狠，把人吓跑了。”
“你……你是说，他怕我？”春奕寒很是不解。
“就你那些不管不顾的做法，谁能不怕？”林芳宇放下水杯，起身给春奕寒捏着肩膀和手臂，好帮他活络一下筋血，帮他放松一下身心，接着道，“大帅，您真的是太急于求成了，给晚意造成太大的困扰了。你没看这些日子他瘦的，您难道就不心疼吗？”
“我……我心疼呀，所以我才想把最好的都给他，把我所有能给他的都给他，我只想让他高兴起来，让他好好的。”春奕寒真的是非常无辜，也非常冤枉，他没想到自己倾心的付出，换来的是谢晚意的恐惧和害怕。
“那是你想给他的，并不一定是他想要的。”林芳宇了口气，接着分析道，“大帅，您是一城之主，手握别人的生杀大权。像您这种人，您就算是什么都不做，也够让别人战战兢兢的了。更何况，您还一直在紧追着他，这让他如何不想逃开呢？”
“我从未想过要逼迫他，我发誓！”春奕寒似乎听进去一些了。其实，只要谢晚意不跟他划清界限，让他做什么都行。所以他急忙拽住林芳宇的胳膊，恳求他的帮助：“芳宇，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做？我不想失去他，我不能失去他。”
“别逼他逼太紧，给他一些空间，给他一些自由，也给他一些时间，让他慢慢了解你，再慢慢接受他。在此之前，不要总是把你的想法强加给他，不要让他觉得你是在利用自己手中的强权逼迫于他。”
“好好好，我都听你的。我……我这两天，一定不会去打扰他，我一定会给他自由，我一定会让他更自在的生活，我绝不逼迫他。那……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去见他，我好想他，我想看看他……”
“又来了！”林芳宇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直接命道，“忍着。不论多么想见他，都忍着。至少这四五天，不要去打扰他，要让他看到你的改变，也看到你的努力，否则我可真帮不了你了。”
“好好，我忍着。”可怜春奕寒作为一城的大帅，被谢晚意拿捏得死死的，也被林芳宇拿捏得死死的，听话得像个孩子。林芳宇看着春奕寒那乖巧温顺的样子，心里也满不是滋味。但是没办法，为了他好，也是为了谢晚意好，只能让他先这么委屈着。
接下来这几天，春奕寒真的没再去找谢晚意，只是这样一来，他真的像是大病了一场，吃不下，也睡不着，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不过好在，他心里有了盼头，不再那么半死不活的了。
而没了春奕寒的叨扰，谢晚意也得了几天自由，抽时间出了一趟帅府，去了一趟城南客栈。
细算起来钟玉已经回淮南两个月了。这两个月，他一点钟玉的消息也没有，心中甚是挂念，不知道他的小仙女怎么样了。
他料想，她肯定过得很不好，肯定把自己骂了千遍万遍，但是在她的心里舒坦和生命安全两者之间，他只能先选择她的生命安全。
“钟小姐还是不死心，总是想方设法想逃出来。还好，秀儿已经大体跟钟家父母透露了一些这边的情况，钟家父母也知道，少爷这么做也是为了钟小姐好，所以也一直在尽力看好钟小姐，防备着她逃回来。”一见面，重从就主动汇报着钟玉的近况。她不放心地打量着谢晚意的面孔，总感觉他比上次见面时憔悴了一些，心思也更加深沉了，所以不免有些担心。
“只是少爷，您看起来好像很累。那笔资金不够用吗？需不需要……”
“不用。”谢晚意喝了一口茶，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那句话，“胡伯伯他们，对我一定是失望透顶了吧？”
“他们……其实也猜到了个大概。尤其是胡建海，他什么都猜到了，重从也就没再瞒他。只是，重从和大家都有一样的疑虑，不明白少爷为什么要帮着春奕寒募集军资。”说到这里，重从垂下了眼眸，她是相信她的少爷的，但是她也需要一个明确的解释，否则她说服不了自己，也无法说服别人。
“事态再这样发展下去，势必会影响到业城的稳定。”谢晚意喝了一口茶，细细咀嚼着口中的一片茶叶，品尝着那片茶叶的苦涩与香醇，悠悠道，“我江家与春奕寒的恩怨，不该牵连无辜，更不能牵连一城的百姓。我知道，只要能为江家讨回公道，你们愿意豁出所有。但是，这绝对不是家父愿意看到的。我还是那句话，你们不要掺和进来，好好守好自己的日子，不要做无谓的牺牲，更不允许做出不计后果的事情来。这些话，也麻烦你有机会的时候跟他们转达一下。江家的仇我会报，但我绝对不允许你们选择玉石俱焚的方式，你们懂吗？”说到这里，谢晚意看向重从的脸，眼神中异常坚决，也不允许违拗。在这个时候，他不再是别人口中那个应该养尊处优的孩子，而是当之无愧的江家的掌舵人，一个说一不二的掌舵人。
“重从记下了。重从一定将少爷的话转达给大家，也替少爷看好他们。”重从跟在江开平身边多年，怎么会不了解江开平的善良和仁义呢。谢晚意说得很对，那位江老爷是绝对不会允许他们为了一己私怨影响一城的安定的。只是，她还是意难平呀，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就落得家破人亡的结局呢？为什么，好人就不能长寿呀？
重从想着，心中一阵唏嘘，不自觉落下泪来。
见她这样，谢晚意也不免感伤。只是人生在世，总有一些事情是凌驾在仇怨之上的。这些，就算他们不理解，也需要接受，这其中，也包括他自己。
“关于玉儿……实在不行，你就跟她们说我死了吧！怎么个死法都成，病死的，淹死的，怎么说都行……”
“少爷！”重从错愕地盯着自己的主子，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咒自己。只见他的主子面无波澜，仿佛在陈述别人的事情。
“我想来想去，只有这一个法子可以让她断了对我的念想，安安稳稳去过自己的日子。只要我还活在这个世上，她一定会想着怎么回来与我同甘共苦，你们看也是看不住的。还不如直接断了她的念想，就告诉她说我死了，她没了盼头，也就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了。”
“那样……钟小姐该会多伤心呀！”重从不忍了。
“长痛不如短痛，总好过她念念不忘，把自己困死在过去里。”谢晚意平静地说着，只是眼底却已经湿了。但凡有一点希望，他都不会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对待他的玉儿。可是，他真的看不到未来的路，也不忍心让他的玉儿一直为他这么耗下去。
他能够想象的出来，当自己去世的消息传回淮南，钟玉会多么痛苦、多么难过。可是，阵痛之后才有重生，他更希望他的玉儿能够好好的活着，快快乐乐的活着。
“钟小姐那么聪慧，想骗过她不一定那么容易。”重从老实道。
“你们演戏演得逼真一些，时间长了她也就信了。再或者，你们换个方式告诉她，别那么直白，装作故意隐瞒没瞒住的样子。她千辛万苦自己挖出来的真相，自然也就不会怀疑什么……”说到这里，谢晚意笑了一下，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他想，他的玉儿应该不会相信，他竟这么处心积虑算计她吧？
他打着为她好的幌子，做的却是扎她心窝子的事，她遇到他，也真是够倒霉了。
“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下去安排。”对于谢晚意的安排，重从或许没有那么理解，却也明白这是对钟玉最好的做法。
“重姐姐，一定要让秀儿看好玉儿，千万不要让她做傻事，拜托了！”谢晚意很清楚，自己离世的消息一旦传回淮南，不仅仅会断了钟玉的念想，也有可能会让钟玉失去活下去的希望，他不能让钟玉出事，他承受不了这个代价，所以他给重从跪了下来，拜托她，无论如何都要守护好他的玉儿，无论如何都要保证玉儿的安全。
“少爷！您别这样！”重从吓得也急忙跪了下去。她怎会不知，那个叫“钟玉”的姑娘是他们少爷在这个世上最后的念想，她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不会让那个姑娘受到一点伤害。所以，她拉起谢晚意向他许诺道：“少爷，您放心，重从一定会照顾好钟姑娘，不会让她出事。您尽管去做您想做的事，钟姑娘就交给重从，重从给您护着，给您守着！”
“拜托了！”谢晚意咬牙说出了这句话，仓皇而逃。
过了没几天，淮南的钟玉发现秀儿总是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哭，但是在她面前却又是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这引起了她的怀疑。然后她让小丽去套秀儿的话，问她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开始的时候，秀儿还不肯说。直到小丽苦苦追问，她才哭着道：“江少爷死了！钟姑娘可怎么办呀！”
“你说什么？”听到秀儿的话，钟玉只感觉是五雷轰顶，她冲到秀儿跟前，攥着她的胳膊问道，“你说什么？你说江哥哥怎么了？”
“江少爷得病死了……”秀儿放声大哭。
“不……不可能，你们在骗我，你们都骗我……”钟玉不肯接受地喃喃说着。她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走着，毫无目的地走着，然后一个踉跄就摔了下去，吓得秀儿和小丽慌忙抢上了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