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本帅的他呀
谢晚意看起来很不好,他用手支着头,目光游离,他好像有心事,非常伤心的心事,这让他的眼底布满了悲伤。他的目光游离,春奕寒却依旧能够清晰看到他眼底的悲伤,这让他很心疼。所以他问他:“晚意,你不舒服吗?”
听到他的声音,他看向了他 ,他的表情清冷,就连眼神也变得清冷。他很担心他,所以让林芳宇去找大夫。结果他却拿起了酒杯,他还要继续饮酒。
“晚意,你不能喝了。”他拦住了他,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很冷,特别地冷,所以他猜的没错,他真的很不舒服。只是,他的眼睛里多了一丝愠怒,他对自己的阻拦表现得有些生气,他甚至推开了自己,然后将酒喝了下去,他随之也昏睡了过去。
“晚意,晚意!”他轻呼着他的名字,他却没有任何回应。
他不舍得他这样趴着睡,他担心他着凉,也担心他不舒服,他想抱起他,才发现自己穿着军装,上面那么多东西,是会扎着他的。所以他脱掉了军装,在一屋子人诧异的眼光里,抱起了他。他抱着他,仿佛抱着一个婴儿,小心翼翼,又满心欢喜。他将他抱进了自己的房间,林芳宇也已经带着大夫赶过来了。
他没有什么大碍,只是醉酒了。他松了一口气,却还是心疼到不行。
既然不能喝酒,又何必要饮酒。
他捧起了他垂在床沿上的手,这才发现,他的手指上满是疤痕,触目惊心的疤痕,还没有完全长好的疤痕,然后他急忙去看他另一只手,一样的疤痕,一样触目惊心的疤痕。
“林芳宇,把大夫喊回来!”他冲门外大喊一声,心里不知道是心疼多一些,还是愤怒多一些。
“是谁,是谁将你伤成这个样子?”他问着熟睡的谢晚意,真恨不得将伤害他的那个人碎尸万段。
大夫很快回来了,看完伤疤以后说是烫伤,后期还需要涂抹药物帮助修复,否则以后形成瘢痕,会动不动就痛,而且还会影响功能。所以,他命大夫给他开药,开最好的药。
大夫和林芳宇退下了,他捧着谢晚意的手,心像针扎一样的痛。
当时,他应该多疼呀!他还能吹口琴吗?
他脑海中,回到他们初次相见时的模样,那个时候的他,欢快跳脱,笑起来可以与阳光争锋。可是现在的他呢,伤的除了这双手,是不是也有心呢?他的脸上,还能在浮现那种灿烂夺目的笑容吗?
他不知道,也很害怕。
他害怕他找到他的日子太晚,他怕他已经不记得他了,他怕他再也找不回当初的那个他了。
“你不要怕!”不知道是跟沉睡的谢晚意说着,还是跟自己说着,这个夜里,春奕寒捧着谢晚意的手,一遍一遍喃喃说着,一遍一遍喃喃念着,直到天亮,直到太阳再次升起,直到谢晚意睁开了眼睛,看到捧着自己手的春奕寒,看到满眼心疼的春奕寒,看着仿佛被人动了心肝的春奕寒。
谢晚意本能地抽回了手,然后起身往里面躲了一下。
他怎么会在这里?
谢晚意问着自己。是呀,他怎么能在这里?
对于谢晚意的醒来,春奕寒很是高兴。被他甩开了手,春奕寒又有些失落。看到他往里躲着,春奕寒又多了一些心疼。
“晚意,你别怕,我是春奕寒,我是在船上与你有过一面之缘的春奕寒。对了,当初你不知道我的名字,那我正式向你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姓春,春天的春,名字叫奕寒,‘奕奕兮秋景,洒洒兮寒霜’的奕寒。”春奕寒的声音极尽温柔,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会吓着谢晚意。
这么美的名字,为什么会这么凶狠残暴?
谢晚意不解。事实上,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很多事情,他都是不解。例如现在,这个春奕寒这般小心翼翼地,又是为哪般?
“你不认识我了吗?”见谢晚意没有给自己回应,春奕寒脑海中闪过一丝可怕的想法,他上前一步,又怕吓着谢晚意,然后他站在那里,盯着谢晚意,不错眼地盯着谢晚意。
谢晚意坐在那里,双手抱膝,那是一种受到惊吓以后做出的本能反应。他没有看向自己,也没有流露出那种久别重逢的喜悦和惊喜,对自己表现出来的反而是一种排斥和惧怕,所以他真的不记得自己了。
“没关系,没关系……”春奕寒失落到不行,却又不得不自我安慰着,因为他好歹是找到他了,他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呢,所以他努力平复自己失落的情绪,努力让自己能够平和地接受这现实。
“晚意,你若是能记得我,那很好;你若是不记得我了,那也没关系,我们重新相识。以后,我会保护好你,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春奕寒慢慢靠近谢晚意,向他伸出了手,以一种平和而又舒适的声音向他重新介绍自己,“晚意,你好,我是春奕寒。”
“我记得你。”不料谢晚意说出了这句话。然后他起身,找自己的衣服,春奕寒急忙帮他找来衣服,想伺候他穿上,但是被谢晚意躲开了,春奕寒尴尬地笑了一下,却已经开心到不行。
他没有忘记他,这比什么都重要,也比什么都能让他开心。
看谢晚意穿好衣服了,春奕寒又急忙给他拿来了鞋子,蹲下身就帮他穿鞋,见谢晚意还是要躲,他开口了:“晚意,你跟我不用这么生分。在你心里,我可能就是生人一个,但是在我心里,你是我牵肠挂肚了半年的人。”春奕寒直言不讳,谢晚意听起来却是惊世骇俗。
“我们没有那么熟悉。”谢晚意冷冷道。
“是你跟我不熟,不是我跟你不熟。”给谢晚意穿好鞋,春奕寒走到水盆旁边,将毛巾打湿了,拧干了,递到谢晚意手里。
谢晚意也不跟他客气,擦了擦脸和手,然后将毛巾还给他。春奕寒接过毛巾放回盆里,高兴到不行。谢晚意愿意承他的好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你呀,没有酒量,就不要再碰那个东西了,你不知道,你昨晚多吓人。”春奕寒拉着谢晚意来到了外厅,谢晚意这才发现吃的都已经备好了,林芳宇正在给他们倒茶,看到出来的两个人,林芳宇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然后退出去了。
“先吃点东西。”春奕寒拉着谢晚意坐下身来,然后殷勤地给他盛着粥。
“方才那个人……”谢晚意并不急着吃东西,而是打听起了林芳宇。
“他呀,我的副将,叫林芳宇,回头你们认识一下,人很好的。”见谢晚意没有动筷的意思,春奕寒有些急了,催促道,“先吃点东西。你昨晚醉酒了,又没吃东西,那样可是伤身体的。”说着,春奕寒又夹了两筷子饭菜放在了谢晚意的碗中。
昨天晚上没吃东西,又喝了酒,谢晚意的胃确实有些不舒服,所以他端起碗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粥。春奕寒看着他,仿佛一个老母亲看着一个挑食孩子,殷勤地问道:“怎么样?合不合口味?”
“嗯!”谢晚意有些应付地点了一下头。
“那你就多吃点。”春奕寒又给谢晚意夹了两筷子菜,巴巴地看着他盼着他吃下去。谢晚意倒是也合作,放下碗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看着谢晚意吃着东西,春奕寒心中满是欢喜,但是看到他消瘦的脸庞,还是担心到不行,所以忍不住问道:“这次见面,你瘦的厉害,可是身体不适,还是……”
“只是水土不服,闹了一阶段肚子。”谢晚意吃着饭,实则味同嚼蜡。
“那有没有让大夫看看?可有吃什么药?”春奕寒小心地问着,忖度着寻人过来给谢晚意瞧瞧,“我这里有几位大夫,治疗水土不服还是有些手段的。”
“不用,已经没事了。”谢晚意表面上在专心致志吃饭,实则在暗地里观察春奕寒。
对于自己的出现,春奕寒难掩兴奋,对自己他也是出于真心的关怀和关照,只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他不知道自己是江家人。若是知道自己江家人,他会不会一秒都不犹豫就让人把自己拖出去毙了呢?
谢晚意苦涩地想着。
“你的手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伤得这么严重?”春奕寒又问道。
“只是一点烫伤。”谢晚意云淡风轻地回着,实则心里开始滴血了。那场大火,又像是被重新点燃了一般,在他心里重新烧了起来,烧得他粉身碎骨,烧得他万劫不复,让他躲无处可躲,逃又无处可逃。
“是谁伤得你?你告诉我,我必将他碎尸万段……”春奕寒义愤填膺了起来。
“是我自己。”谢晚意看向春奕寒,眼神清冷而又疏离。
“你自己?”春奕寒不太相信,也看到了谢晚意眼神中的清冷和疏离,虽然有些伤心,但是还能承受,也能忍耐。
“是我自己不小心,怨不得别人。”谢晚意放下了筷子,他实在是没有胃口,也勉强不了自己了。见他放下筷子了,春奕寒有些急了起来。
“怎么就吃这么一点?是不舒服了吗?”说着话,春奕寒就要去试谢晚意的额头,却被谢晚意先一步躲开了。
“多谢大帅的盛情款待,属下该告辞了!”谢晚意起身,给春奕寒行了一个礼,这让春奕寒心里要多别扭有多别扭。但是想来,毕竟两个人见面的次数少,他对自己生分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所以他急忙喊来了林芳宇,命他护送谢晚意回去。
待谢晚意要离开的时候,春奕寒又忍不住追了上去,将先前大夫给开的药交到他手中。
“晚意,你手上的伤还需要治疗的,否则以后会形成疤痕,会很疼的。将这些药煎水,早晚各泡一次,每次泡一刻钟,有利于伤口的恢复。”
“好。”谢晚意接过药,转身就离开了。
目送谢晚意离开,春奕寒站在那里,似梦似醒,却始终有点不太敢相信,他竟然真的找到他了。
只是谢晚意的改变,让他有些担心。
很显然,他身上发生了一些事情,给他造成了创伤,让他性情大变,不再似以前那般欢快跳脱,变得忧郁疏离了起来。
“不行,得让林芳宇去查查。”春奕寒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发誓要找出那个伤害了谢晚意的人,要让那个人为此付出代价。只是他不曾想过,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你早就知道大帅认识我?”回去的路上,谢晚意开门见山,一双眸子清冷地盯着林芳宇,盯得林芳宇心里直发毛。
“大帅为了寻您,曾找人画过您的画像,虽然不太像,但是还是能够分辨得出来。”林芳宇很清楚,面前这个人玲珑剔透,自己根本没必要跟他玩虚的,所以直接说了出来。
“找我?还画了画像?”谢晚意觉得太过匪夷所思。
“我跟他又不熟。”谢晚意嘟囔了一句,却引起了林芳宇的反对。
“晚意,您这样说可就太伤大帅的心了。”林芳宇为自己的大帅愤愤不平了起来,“这半年,大帅为了找您,真的是就差把地皮犁一遍了!因为一直找不到您,他还一直特别担心您,担心您出什么意外,担心您在这乱世中遭遇不测。我从未见大帅对一个人如此上心……”
“所以,这场所谓的欢迎宴会,也是你有意而为之?”谢晚意洞若观火。
“是。”林芳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了一下,“我是想着给大帅一个惊喜,没想到,还真是一个天大的惊喜。”
想起春奕寒昨天在宴会上的德行,林芳宇就忍不住窃笑:“您不知道,他看到您的时候,都傻了,整个人都傻了。昨天晚上,您醉了,他守了您一夜,我让他回去休息,说替他守着您,他都不让。我从未见大帅对一个人如此上心过。所以晚意,你千万不要伤大帅的心,算我求你了。”林芳宇能够感觉得出来,谢晚意对春奕寒并没有相同的情谊,所以他为自己的大帅担心了起来,也恳求起了谢晚意。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和他都是男人!”谢晚意觉得那个春奕寒和这个林芳宇都有些不正常,从一见面就一直在说一些胡话。
“我知道呀!可是没办法呀,大帅只对您上心!”林芳宇很无奈地道,“他若是能够喜欢上一个女人,我们也乐得见帅府多一位夫人。可是,偏偏,他喜欢的人是你,这话听起来是有些匪夷所思,但是我在他身边看的真真的,他对您就是喜欢,是那种男人对女人的喜欢,哪怕你是男人,他也是那样的喜欢你,所以,求你,千万别伤他的心。”
“我想你弄错了,我有未婚妻,不喜欢男人。”谢晚意觉得,可能只有釜底抽薪才能断了这俩神经病的想法,所以他直接抬出了钟玉,并且决绝地对林芳宇道,“也麻烦你回去告诉你的大帅,我对断袖之癖没有兴趣,我是要跟女人结婚生孩子的人,让他断了对我的那些龌龊的想法。”说罢,谢晚意直接喊停了车子,跳下车就独自离开了。
“晚意,晚意!”林芳宇喊了两声谢晚意,想要再跟他解释一下自己的想法,却只见谢晚意头也不回径直离开。
这么一弄,林芳宇有些害怕了,生怕这个谢晚意一气之下来个不辞而别,那可就要了春奕寒的命了。所以他急忙招呼过来两个士兵,命他们潜伏在谢晚意家附近,时刻关注着谢晚意的动静。然后他又急忙回到大帅府,向春奕寒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