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本帅败给了副帅的骄傲
“时辰已到,行刑!”监刑官忽然大声喊了一嗓子,将各怀心思的人都喊醒了过来。林芳宇猛地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叔,然后他看向春奕寒,却只见春奕寒依旧坐在那里,目光浅浅,似乎一切都跟自己没有关系。
“大帅?”林芳宇咬牙喊了一嗓子,算是最后的恳求,也算是最后的提醒。只可惜,春奕寒依旧不为所动。
“行刑。”这是春奕寒给出的最终指令。
林芳宇知道,他们没有退路了。他的眼中泛起了泪水,可是他也没有片刻的迟疑,伸手就去掏自己的配枪,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一辆马车向这边冲了过来。
“等一下,等一下……”马车上,胡建海扯着嗓子大声喊着。
一直稳稳坐在那里的春奕寒抬眸看向拼命奔过来的马车,看着马车扬起的灰尘,眼底露出了不易觉察的笑意。
他赌赢了。
他的晚意终究还是个心软的。
然后他走下了主席台,来到了法场中间,亲自给自己的舅舅解着绳子,向自己的舅舅赔着不是。
“舅舅,外甥实在是被逼的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您且消消气,回去是打是骂,外甥都受着,哈!”春奕寒仿佛一下子又恢复到了以前的样子,那个时候他容易冲动,却终究还算是个好孩子。
罗天看着自己的外甥,不知他这是弄得哪一出。而直到一个人来到他面前,向他致歉:“老军长,您受委屈了!”他看向来者,竟是风尘仆仆的谢晚意,他忽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再看春奕寒,他的心情一下子好到不行,回身就给林芳宇下了一道命令:“去把那些人都放了吧!放在大牢里,还浪费我的粮食。”他这说辞,罗天很熟悉,其他人却觉得莫名其妙。
就这样,一场血雨腥风被化解为无形。而谢晚意再次回到了自己最熟悉的地方——帅府。
灯光摇曳,岁月静好。久未谋面的两个人相对而坐,却也都知道,这不过是新一轮的博弈。
春奕寒不错眼地打量着谢晚意,明明只是两个月没见,却久远到仿佛是一辈子。现在想起刚知道他失踪时那种绝望的心情,仿佛是上一辈子的事情。而当他再次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很难用语言能够表达得出来。
至于那些他曾经咬牙切齿说出来的狠话,什么要让谢晚意像滩烂泥一样匍匐在他的脚下求他放人,早就被抛之脑后。
谢晚意并没有看他,应该还是在生着气吧。也是了,他用这么下作的方法逼他回来,他是应该生气的。
他暗笑了一下,看向谢晚意的眼神竟略有些羞涩了起来。他局促着,想着如何打破这令人尴尬的沉寂。然后他扫视到桌子上的饭菜,有了话题。
桌子上的饭菜算不得丰盛,却都是谢晚意爱吃的,尤其是那一碟凉拌萝卜苗子。
现在已经过了吃萝卜苗子的季节了,只是因为谢晚意喜欢,所以他才命人一直想方设法培育着,为此还专门造了一座温暖的透明房子,就是为了谢晚意能够随时吃上一口。
只是他不知道,此时此刻,这碟萝卜苗子对谢晚意而言是多么的讽刺。
当初,就是一盘凉拌萝卜苗子让谢晚意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也让谢晚意鼓起勇气逃离这个牢笼。而现在,又是这么一碟子凉拌萝卜苗子见证着自己的自投罗网和自找死路。
“真没想到,你喜欢吃的竟是这么一道菜,还别说,还真是清凉爽口。不过,也不能总吃的这么清淡。你身子弱,需要多进补进补才成。”春奕寒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心平静气地跟谢晚意聊着家常,给他夹着菜,“不过,话说回来了,这次回来你气色好了很多。跟我讲讲,在外面都吃什么好东西了,我好让厨房多给你做点。”
“春奕寒,你放了我吧!”谢晚意这才抬起头看向面前这个男人。两个月没见,春奕寒瘦的厉害,也憔悴的厉害。上次这样,还是因为自己重伤昏迷,对他而言,自己究竟是什么,是良药,还是毒药?谢晚意在心里叹了口气,努力用最平和的语气恳求他道,“事到如今,我们没法善了了,再这么强求捆在一起,最终的结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何苦呀!”
“我没觉得苦呀!我很高兴呀!”春奕寒似乎没听懂谢晚意的话,或者他只选择听自己想听到的话,他看着谢晚意,眉眼全都是笑意。这些日子,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笑了,他几乎都已经忘记自己还有这个功能了。现在,谢晚意回来了,他的这个功能就自动恢复了,这怎么能叫“苦”呢!
“春奕寒,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谢晚意提高了声音,试图喊醒春奕寒,“你我都清楚,从一开始,我来到你身边,就是带着目的来的。所以,我们之间,没有开始,也谈不上结束。你我最好的结局,就是一别两宽……”
“我们不可能一别两宽!”谢晚意的话让春奕寒的耐心一下子被消耗殆尽,他生气地将手中的酒杯摔在了地上,怒不可遏地对着谢晚意咆哮了起来,“到现在,还不明白的人是你!谢晚意,说到底,你才是那个最冷心冷肝的人。你根本就不明白,你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所以你才会这么肆无忌惮一而再、再而三来的来伤害我!你明明知道,你说什么我都信,你明明知道,只要你肯留下来,我就能当一个好人,可是你还是这么有恃无恐来刺伤!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所以才这么冷血无情。可是你不要忘了,我也是一个人,我也会痛,痛了也会咬人!所以,江晚意,我劝你别让我恨你,你不一定能承受得起我的恨!”春奕寒发着狠说着狠话,发着狠瞪谢晚意。
这是他第一次称呼谢晚意为江晚意。自从知道谢晚意是江家人以后,他还是称呼他为谢晚意,只因他不想接受那事实,他还是希望谢晚意就是谢晚意,跟江家没有一点关系,这样他们就可以一直相安无事下去。可是,到头来,江晚意就是江晚意,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所以他认命了,他唤回了他本来的名字。
“是吗?我拭目以待。”事到如今,谢晚意已经没有什么好在乎得了。他端起自己跟前的酒杯,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然后他淡淡地看着春奕寒,一副引颈待戮的架势:“春奕寒,还有什么招数你都使出来吧!”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春奕寒盯着谢晚意淡然的眼睛,看着他淡然的表情,有些泄气了起来。自己能拿他怎么办?自己又舍得拿他怎么办?被爱的总是有恃无恐,所以他注定是输的那一个。他所做的一切,只不过就是为了让自己输的不那么难堪,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输的那一个。
不过,还好,他的晚意是个心软的,他不能拿他怎么样,却可以拿着他在乎的人怎么样。所以他从腰际抽出了匕首,那把自己当初交给谢晚意让他防身的匕首,那把谢晚意差点插在他胸口的匕首。
他像是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欣赏着匕首,他刻意地用手帕仔细擦拭着那把匕首,然后他用缓缓的语气说出了最冰冷的话语:“我只是在想,你可能不在乎你自己的死活,但是,就是不知道那些跟你有关系的人,你是否会在意他们的死活。例如,帮你放人的罗天,想劫法场的林芳宇,易容成厨娘的重从,还有那个把你的卧室挖了一个大洞的胡建海,他背后是漕运吧,还有那个薛鼎山,赵一卓,秦汉志……”
“春奕寒,你不可以!”谢晚意一下子慌了起来,他站起身来就去夺春奕寒手中的匕首,仿佛它就是那把要刺向那些人的凶器,仿佛只要夺下它就可以救下那些人。
春奕寒无所谓地将匕首交到谢晚意手中,他根本就不需要他夺,只要是他想要的,他都可以双手奉上。他很享受地看着谢晚意脸上的惊恐和害怕,原来他不是不会惊恐和害怕,他只是不会为了自己惊恐和害怕。
“谢晚意,其实想救下那些人很容易的。”春奕寒颇为玩味地看着谢晚意,眼神中满是报复的快感,却又夹杂着一些不确信的胆怯,所以他就需要更加狠绝的目光来掩盖那些胆怯,“你知道我稀罕你什么?我们玩一个游戏吧!从今天开始,你好好伺候我,伺候我爽了一次我就放过一个人。你要不要算算,你需要陪我睡多少个夜晚,才能救完那些人?”说到这里,春奕寒看向了谢晚意的身上,仿佛已经用眼神扒光了他的衣服,已经看到他赤裸的身体。
“春奕寒,你无耻!”谢晚意心里说不出来的屈辱,那种他宁愿被凌迟一千次、一万次都不想忍受的屈辱。他握紧了匕首,匕首的刀刃深深刺进他的掌心,鲜血顺着刀刃顺流而下,而他却根本就感觉不到痛:“春奕寒,既然你这么恨我你就杀了我吧,不用这样羞辱我!”
“那多没意思。”春奕寒的眼角、眉角渐渐附上了一抹笑意,这让他看起来心情很好,却让谢晚意毛骨悚然了起来。谢晚意不自觉往后退着,往后退着,直到退到了墙角,他已经退无可退了。然后他身上开始热了起来,越来越热,像是被架在火架子上炙烤着,让他几乎要承受不住。他这才发现,那酒是有问题的。然后他瞪向春奕寒。
“没错。”春奕寒眉角的笑意渐渐放大,逐渐放大到他整张脸上,然后他失控地大笑了起来,放肆地大笑了起来,“这酒里放了点东西,叫阳春丹。”
春奕寒看着谢晚意越来越燥热的样子,内心高兴到不行,也爽到不行,他一步一步靠近谢晚意,夺走了他手里的匕首,将它远远扔在了屋子的另一角。
然后他撕下一块衣角,有条不紊地为谢晚意包扎着伤口,并且故意贴近他,让两个人的呼吸都几乎能够交融在一起。他深知这样对谢晚意而言意味着什么。
“谢晚意,你知道那药是干什么用的吗?你现在是不是感觉燥热难耐,你是不是想要被我干了?”春奕寒夸张地笑着,“谢晚意,你不是清高吗?你不是总是高高在上、让人有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吗?很快,你就会像一滩烂泥一样,匍匐在我的脚下,求我要你。到时候,你的自尊又算什么?你的骄傲又算什么?”说到这里,春奕寒不错眼地盯着谢晚意,他就是要将谢晚意的窘态全都看在眼里,他就是要让谢晚意在他面前无所遁形。只是,他还是小瞧了谢晚意。
“你休想!”谢晚意知道,今晚自己是很难全身而退了。他没想到,为了羞辱他,春奕寒竟然会用上这么下作的手段,可是他谢晚意也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羔羊。
谢晚意推开了春奕寒,自己也摔了下去。他只感觉自己快要被烧着了,身上燥热难耐,脑子里全都是那种不堪入目的画面,让他忍不住想要拉起面前的男人,想要给他。可是他也知道,这是那种药物的作用,是春奕寒用来羞辱自己的药物的作用。所以就算他再难受,他也不肯让自己屈服。
他痛苦地支撑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他不怕死,只是不想以这种屈辱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他真的好难受,身体里像是千只万只虫子撕扯着,头也像是快要炸开一样。他很清楚,面前这个男人能救自己、能帮自己摆脱这种痛苦,事实上,他也在冷眼旁观着,等着自己服软,等着自己妥协。可是他还是太不了解他了,他最不怕的就是硬碰硬,纵使他粉身碎骨,他的倔强也不是人人都能改变的。所以,就算他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就算他感觉自己快要炸开了,他依旧是那个骄傲的江晚意,他依旧是那个不会任人宰割的江晚意。
春奕寒没想到谢晚意会那么倔强,犟到宁愿死,也不肯求他一下,也不肯向他低头。他明明那么痛、那么痛苦,他明明知道怎样才能救自己,他为什么就是不肯低头呢?曾经,他那么喜欢谢晚意的骄傲,现在,却那么痛恨他的骄傲。因为他的这份骄傲,让他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求我一下?”春奕寒冲上前拽住谢晚意的手臂,眼神中满是心疼和失落,“你知不知道,这个药会让你的气血不断翻涌,如果没有我,你会气血崩裂而亡!你为什么要那么犟,宁死也不肯求我一下!”春奕寒崩溃了,他崩溃地大声喊着。
“不要碰我……”谢晚意用仅存的意念控制着自己,他用力推开了春奕寒,同时只感觉嗓子口涌出一股腥腥涩涩的东西,他不想在春奕寒面前示弱,所以努力想要把那股东西咽下去,却不想激起更多的东西,那些东西喷涌而出,竟是血,是一口接着一口的鲜血。
春奕寒很清楚,再这样下去,谢晚意真的会死掉。他慌了,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最爱的那一个注定是输家。纵使有阳春丹,他还是输的一败涂地。他根本就不可能看着谢晚意死,他根本就舍不得谢晚意受折磨。谢晚意还是守住了他的骄傲,而他的骄傲早就被捻成了渣渣,不值一提。所以,他不再耽误时间,上前抱起了已经没有任何力气的谢晚意,快速清除掉两人之间所有的阻碍,要了他。
当两人融为一体,谢晚意身体上的那团火才终于灭了,然后他精疲力尽,就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