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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拨三弦早召小先生 众狸猫惊吓杨九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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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德纲开始教杨九郎说评书了。

    这个打算说出来的时候还不到九月,早晚天气偶尔见凉,那是一天深夜,郭德纲在麒麟剧社演出的后台给张云雷把场看效果,猛然看见观众里头杨九郎抱着外衣和汤罐子坐着,眼里盯着台上的人,一刻也不愿错开,就在这一刻,郭德纲意识到自己很可能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上辈子辫儿红了之后总是满世界的跑,可综艺节目和录制歌曲毕竟不等同于说相声,辫儿的曝光率越高,就衬得九郎的光彩没有那么出众了。然而同样是这种总是被迫拆开做事业的搭档,阎鹤祥和大林的境况就比他们好些,原因也落在了阎鹤祥可以说评书上。

    凡从此业,许藏拙不许不会,艺多不压身是至理名言,与其等辫儿越来越红再招人口舌,不如现在未雨绸缪,多教徒弟一门手艺。

    能说评书,一张嘴须得有百万雄兵,所谓刀枪棍棒闪转腾挪,不过一人一扇一抚尺而已。要做到这一点,没有满腹经纶是不行的,杨九郎热衷曲艺是真,但这评书要评的入耳,自然还差许多火候。

    就这样,郭家的书房又多了一位常客。杨九郎此前也常来玫瑰园,只是从来不上二楼,二楼多是师父家人生活的区域,张云雷的房间就在走廊尽头,把着供他早上吊嗓练功的阳台,他每每走上楼去,十有八九会“刚好遇见”自己的爱人出门拿个东西,两人就在师父看不到的地方相视而笑,偶尔这种巧合出来的借口也会变成去书房拿书,这时他们就可以站在书架后头,借着翻找的机会偷偷握着对方的手。杨九郎总被师父叫来拘在家里,二人虽然常常见面,但却顾忌着师父不能像往常一样亲近,因此一顾一握,都变得弥足珍贵。

    今冬第一场新雪飘下来的时候,郭德纲已经开始正式给杨九郎讲书了,师父就是如此,看着功课总是浑身威严,张云雷就在自己房间里抱着豆包儿,靠墙坐着,试图听见从书房中传出来的只言片语。每当听见师父拔高了声音说一句话,他心就悬着,担心杨九郎惹爸爸生气了,但久久没有声音,他心里又痒,总想直接过去看看。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还有一个多月封箱的时候,他们一起去南京,在酒店里张云雷难得主动地抱着杨九郎的脖子亲吻他,他们之间的吻一直都不多,仿佛手指相触便足够,虽相随时日尚短,却仿佛已是百年夫妻,满满都是默契。

    “翔子,我想你了。”彼时张云雷双眼迷离,屋里只点了床头一盏台灯,昏黄的光线下,他的眼睛看起来便如同杨九郎那些不可详说的梦境,杨九郎用手护着他后脑把他放倒在床上,却在最后一刻清醒过来:“不行,角儿,你还小呢,咱们不能”

    “不小了,真的,过了年我就二十了。”张云雷急切地抱住他的后背,把他紧紧按住,“哥哥,我真的不是小孩儿了”

    这番话若他还能顶得住他就不是人了,杨九郎用仅存的理智仔细搜罗了一番角儿这几天的行程,终于在确定无妨之后绷断了弦。青年人常年练功的身体又软又韧,仿佛是久修的精魅,而薄红的面颊又带着冰白的瓷色,仿佛谪凡的仙人,杨九郎一边小心翼翼地拥有他,一边为自己的幸运暗自心惊。

    我杨淏翔能有此人,想必是前世与他有百拜之缘,才完整地得到了他的今生。第二日苏醒后的张云雷满身尽是怠怠的慵懒,像是某种餍足的小动物,在被子里用脚尖几勾了勾杨九郎的大腿,鼻音浓重地吩咐他:“翔子,把我那戏服叫服务生拿去熨了吧。”

    杨九郎跳下床,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家角儿初夜清晨的第一句话有点不太对劲,怎么好像也太老夫老妻了想着想着到底按照角儿的吩咐给前台拨了电话,又仔细给他掖了踢开的被子,张云雷身上并无什么看起来惨烈的痕迹,想必昨晚的百般怜惜还是有用的。

    从南京回去就快赶着封箱了,落了这几天功课,师父当然得亲自检查他的自习效果,杨九郎把包裹放回家就到了玫瑰园,刚巧今儿孟鹤堂和搭档周航一起过来听师父讲上次台上的问题,现在还没走,郭德纲说了晚上留几个孩子一起吃晚饭,然而此时晌午刚过,言下之意,就是让张云雷和他们俩一起聊聊天。

    一下午的时间,总在客厅里坐着就太没意思了,张云雷早听说过周航打小儿学过三弦,刚好他屋里就有,正好三人一起上楼,一边儿扒拉弦子一边儿闲聊,聊着聊着,就说到了封箱的事。

    “师父说了封箱让他司弦,你说孩子刚这么小…”孟鹤堂和张云雷一起盘腿坐在地板上,面前放着一碟地瓜干,周航在一边挑弦子,似乎没听见他们窃窃私语什么。

    张云雷很是一阵哑然,他其实并不是很能理解孟鹤堂对于周航的这种“搭档情”,打从与孟鹤堂认识到现在,他俩脾气倒是很相投,并不是说他俩性格相似,那是会打起来的,孟鹤堂是个由内而外都很温柔的人,且年龄居长,和周航更是差了五六岁,每每谈起自己的搭档,总有一股老父亲的味道。

    “师父说行就是行的,孟哥放心。”张云雷往嘴里塞了一块地瓜干,其实师父在封箱上选择一位如此年轻的弦师他也有些疑惑的,但看周航那满眼里都是三弦的架势,想必也有过人之处。

    “诶,孟哥。”周航忽然抬起头来,吓得孟鹤堂还以为这孩子听见他俩刚才说什么了,一块吃的直接掉在地板上了,就见他抱着弦子笑道:“让张哥把指甲借我呗”

    “你直接跟他说呀。”孟鹤堂软着声音埋怨他,转头又向张云雷伸出手,张云雷这才想起自己骨甲没摘,赶紧弄下来递过去,心里暗道周航果真还是个腼腆孩子,借个指甲还得让孟鹤堂开口。

    “不过他去弹弦子,今年封箱就不能一起上台了。”孟鹤堂把掉了的东西收拾了,又接着念叨,张云雷想起了自己当年封箱时不能和杨九郎站在一起的心情,也觉得郁闷,就安慰他:“你们总在一起说,还愁没时间一起上台么不像我天南海北地跑,想跟翔子上台师父还不让。”

    “上台有上台的难处呢,我们周航还小,总怕他压力太大,我还不好直接问。”

    张云雷暗暗腹诽这做搭档操的是当爹的心,又觉得孟鹤堂实在是不容易,就抱着豆包儿道:“孩子也会长大的嘛,等他将来找补你的时候就知道打小认识的好处了。”

    “就像杨九郎似的”孟鹤堂觉得张云雷这话说得倒也可信。

    这话听在张云雷耳朵里可就有些歪了,杨九郎和他可不全是这么回事啊,可孟鹤堂问得单纯,他也只能红着耳朵认真点头,孟鹤堂满心都担心着周航,根本没在意他的异样,还回他:“唉,那就承你吉言了,我也不想多的,好好跟他搭着就行啊,再多的我都先不想了。”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碎了一下午的嘴,吃了三碟零食,外头杨九郎来敲门,周航坐得近,一个轱辘就站起来开了门,张云雷大惊,还不及拦一句,杨九郎就已经出现在门口了,豆包儿从他怀里懒洋洋地抬起头来,纯真的蓝眼睛和他来了个对眼,众二世也跟着妈妈一起抬头看去,杨九郎在门口看着自家角儿身边环绕着一群大毛团,笑容僵在脸上,三秒之后,忽然发足狂奔,高声尖叫:

    “我的妈救命呀!”“翔子!”张云雷把豆包儿撂到一边赶紧追出去,周航张着嘴愣在门口,后槽牙都瞧得见了,喃喃道:“哥,我真不知道”

    “得了,一会儿咱道歉吧。”孟鹤堂拍拍裤子站起来,从门口探出头去,眼见着张云雷追着杨九郎都撵到楼下了。

    晚饭是惠姐做的,除了家常菜添了一大碗烧鱼和一盘煮虾,张云雷先上去把毛团儿们一个个清点好了关在屋里,这才下来,看着余惧未消的杨九郎满脸歉意,也顾不上师父怀疑,洗了手坐在他身边,一声不吭地悄悄给他剥虾。

    他回来时郭德纲没什么时间仔细看他,这吃饭的时候就能看得出来,他家这小少爷给人剥个虾也就罢了,那眼角眉梢掩不住的含情模样分明有古怪,在看那比小时候丰满多了的面颊隐隐带着的蜜意,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南京发生什么了。

    郭德纲在心里暗暗算了一下辫儿的岁数,也不算太小,但到底这是打小精心养大的孩子,就这么虽说自己早有准备,也架不住事到临头,于是在杨九郎某次抬头的时候,忽然惊悚地发现师父头顶发红,一双眼老鹰似的瞪着自己。“师师父。’

    “没事!”郭德纲撂下筷子,对惠姐道:“菊

    花茶在哪呢我有点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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