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代授课教打御子板 傻九郎哭笑小仙君
星夜相声会馆没火多久,一半是真火,另一半是黑火,八月初的时候德云社在园子里办了个回馈观众相声专场,观众热情,郭德纲和于谦返了十几次场,一直热闹到后半夜,第二天电视台转播一下,热闹就全都回到德云社这边了。
这些年郭德纲总看着大林控制饮食,怕他胖起来不好,再遭一次减肥的罪实在是太不好受了,也就偶尔张云雷从外面回来给他带点零嘴儿,顺毛小少爷嫌弃阎鹤祥总是帮着自己爸爸管着自己吃东西,一度闹起别扭来,整天拧巴得像个自闭儿童似的。
张云雷又去了南京了,这次说是要久些,小住半个多月,郭麒麟在玫瑰园送别小舅舅,回来时整个人都有点丧气了,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他现在正是不知道饱的时候,最是能吃东西,寻常一日三餐根本满足不了,现在正是暑假,他在家里出了练功夫之外长日无聊,冰箱里也没什么现成能吃的东西,他就洗白菜叶子吃,一时间家里的白菜都存不住。
“哎哟,我的少爷啊,你可别吃这么多生东西。”阎鹤祥接了师父电话过来给郭麒麟送午饭,刚掏出钥匙把门开了就看见他的小少爷从冰箱里往外翻生菜,赶紧跑过去拦着,郭麒麟饿得心里烦,被他一拦心里更烦躁,甩着胳膊挥开阎鹤祥,话音里还带着几分委屈:“我都快饿死了,吃个生菜你都不让。”
“可小点声儿吧,我的少爷啊!”阎鹤祥拉着郭麒麟往外走,也是赶上郭德纲和王惠都不在家,他也心疼郭麒麟啊,要不是因为实在怕他伤了身体,他怎么舍得这么饿着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少爷阎鹤祥把郭麒麟领到外头,宝贝地把自己拎过来的保温桶捧出来,小声对郭麒麟道:“刚买出来的灌汤包儿,今儿管够,可别让师傅知道喽。”
保温桶里垫得很仔细,一个个漾着汤汁的灌汤包儿叠在油纸上,拿了这么远愣是一个没漏,上头盖了屉布吸着蒸汽,包子皮儿也都没泡软了,郭麒麟想起自己刚才发的那小火实在不好意思,抬头看着阎鹤祥,忽然一把抱住他腰,软绵绵地道歉:“对不起,哥哥,我不应该跟你发火。”
“诶,少爷,就这一次啊,师父控制着也是为您好,等过了这阵子你正常吃东西不饿了,我领你去吃火锅。”
郭麒麟看着阎鹤祥“大发慈悲”给他偷渡过来的包子,心里暖融融的,他骨架不大,环抱着圆滚滚的阎鹤祥时就像是一只抱着树干的考拉,阎鹤祥还得小心翼翼地把少爷从自己身上揭下来,嘱咐他:“吃完了可记着清扫战场,要不我可就书房跪断腿了啊。”
书房跪断腿这还是郭麒麟小时候的梗呢,这么些年也就那年见着张云雷把场子扔下了回来挨了顿收拾,当时阎鹤祥怕他小再给吓出什么阴影来,就老是拿这事寻开心,估计后来他说评书老是拿张云雷砸挂就是从这来的。
这都不重要,反正他砸挂的人现在也听不着,因为张云雷此时已经到了南京下榻的酒店了,值得一提的是,这次陪他过来充当助理的是杨九郎。
张云雷原来跟剧团出来时根本就没有助理,他一般都自己背自己的东西,实在需要助理的地方就和裴阳芳用一个人,这次带杨九郎来,一则是郭德纲的意思,二则是正巧他放假,愿意跑这一趟。张云雷来来回回在北京南京两地跑了不止一趟了,这还是头一次不用自己拿行李,一趟下来才开出还是带着人好,有把力气好干活。“翔子,晚上咱们出去吃呗”
“行啊角儿。”杨九郎拉着行李出来,他们剧团每次来都订在一家酒店,张云雷和裴阳芳在外头等着,杨九郎和裴阳芳的助理一起在前台办入住,裴阳芳戴着个墨镜,大夏天的还穿着个高领衬衣,张云雷心里正觉得奇怪,就见杨九郎急匆匆跑过来,对着他们道:“裴老板,角儿,有个小意外,他们把订单弄串了,现在标间就剩一间,其他的就剩双人房了,您二位看看看怎么办”
张云雷当然不好意思跟自己师兄抢房间,且成角儿都有些脾气,据他所知裴师兄和自己一样有些洁癖,就算是他的助理是剧团里经常跟着的二路乾旦,也总不能让他和自己助理睡一张床上,因此不等裴阳芳反应过来开口,他就赶紧对杨九郎道:“翔子,把标间给师兄他们。”
“哎,好嘞。”杨九郎听了话窜得比兔子都快,裴阳芳当场就愣了,赶紧拦着,“不用了师弟,我没什么不方便的。”
“没事师兄,我和翔子是朋友,您和助理一直不算太熟,就别勉强了。”张云雷还以为是裴阳芳推辞,他对杨九郎太熟悉了,自然没什么抵触,却不知为何裴阳芳听他说完这话却活似呛了水,呛得面颊耳朵通红一片,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那你,那就听你的吧。”
于是这事就只好这么定了。演出明天开始,晚上他们一起出去吃了盐水鸭和粉丝汤,夜里回了酒店,张云雷打开行李要找睡衣,准备收拾洗澡,忽然从里头滚出来两块御子板儿来,捡起来一看,只见上头刻的是杨九郎的名字,便抬头问他:“翔子,你这板儿带过来干嘛”
“哦,之前落下课了,还不会打板儿呢,回去高师叔检查,我拿过来练练。”
“没事,挺简单的,等会我教你啊。”张云雷浑没在意,抱着衣服就进了浴室,他出门洗漱用品用不惯酒店的,都自己带,杨九郎把翻开的行李箱收起来,忽然发现自己把洗漱用品收拾好了却没带来。
这下坏了,怕不是出门时候着急落在门口了。
浴室里水声正响着,杨九郎把板儿夹在手里,照着之前在网上查的法子打了两下,声音不脆也不响,弄了几次也不成功,打着打着就过了半个多小时,张云雷用毛巾搓着头发出来,就看见杨九郎手里笨拙地夹着板儿,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板儿咬着他了,不禁撇撇嘴,嫌弃道:“板儿给我。”
“你先擦干了再打吧,你头发太厚,一会儿睡了别还湿着。”张云雷把头发用毛巾裹住,把板儿从杨九郎手里抽出来,道:“就这样,一块板儿放手指根,手掌和中指夹着,另一块手指根和拇指夹着,往里一扣就响了,多简单。”
“哦。”杨九郎照样把板儿夹在手里,却还是打不出响来,没什么节奏也高低不齐,张云雷就伸手去摆弄,“别夹得太紧了,两块板儿挨着可不就打不响。”
“再打。”
杨九郎使劲打了一下,结果掌心肉被夹着了,夹得生疼,更加没动静了,张云雷简直哭笑不得,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自己当年学着学着就打响了的御子板到了杨九郎手里就成了怪物了,他用手扣着杨九郎的手教他使劲,他俩的手原本差不多大小,只是杨九郎胖些,张云雷纤瘦,根本包不住他的手,抓了一会儿,两人手心里都出汗打滑,张云雷气呼呼地甩下杨九郎的手,道:“你自己再打,也不知道花点还教不教得会,回去让高师叔罚你好了。”
“哎呀,角儿您别生气啊。”杨九郎蹭过去给小孩儿顺气,张云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沾了杨九郎就这么容易喜怒形于色,心里发慌,回手甩了甩他,让他别腻咕自己,杨九郎攥着板儿刚要坐下,就被张云雷用手指节顶了一下腰眼儿,赶他道:“洗澡去。”
杨九郎赶紧往浴室走,张云雷叫住他:“你不拿睡衣吗洗漱用品呢”
“那个”杨九郎挠了挠头,迟疑了半天才开口,“我忘拿了,要不我现在下去买”
张云雷简直被他气得绝倒,他拢着淡蓝睡衣窝在床上,背对着杨九郎,咬着牙道:“用我的吧。”
“谢谢角儿。”杨九郎也知道这个有点过分了,于是赶紧从行礼里翻出了一件旧得掉色的半截袖,当做睡衣拿进了浴室。张云雷蜷在被窝里听着浴室里水声哗啦啦的响,不禁心里发燥,拉起被子来蒙在头上,却还是睡不着觉,直到杨九郎关了水出来,一看他蒙着头,还以为他早已睡着了,便轻手轻脚关了大灯,只留着一盏床头灯调到最暗,借着灯光躺到了自己那一边。
不多时,杨九郎那边的呼吸声已经响了起来,应当是已经睡着了,张云雷翻了个身坐起来,只见杨九郎套着一件画着hellokitty的宽大半截袖,睡得正香,也不知怎的耳朵一烫,哼了一声翻过身,背对着杨九郎轻声嘟囔:
“认识他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傻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