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唤之以焕

    “在确定爱人的时候，就该做好不被人爱的准备。”

    ——陈焕嘉

    阳光撒在象棋社大门前的地毯上，本应一幅灿烂祥和之景，却被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玷上污秽。焕嘉走出大门，面对着等候许久的张昊，眼睛被刺的有些睁不太开。

    遮住耀眼的阳光，焕嘉依稀记得，那年在水下看到的光芒，也是这般温和灿烂……

    因为生于重组家庭，焕嘉童年缺爱，养成了冷漠的性格，在学校内也不愿意和别的学生来往。只有宇洛，因为柯氏集团与焕嘉的父亲有些联系，因此一早便认识他，知道他的境遇。

    那年班级调换座位，宇洛和焕嘉坐在了一起。面对各式各样的集体活动，宇洛见焕嘉总是孤身一人，因此总会陪同焕嘉一起。而这份不带任何杂质的，如火的热情也的确触动了焕嘉几分。

    正当焕嘉开始愿意与宇洛交流时，家里却又突发巨变——

    焕嘉无意间撞见了自己的继母出轨，亲眼看着继母在别墅外与陌生男人亲近。焕嘉担心此事伤及自己的父亲，因此不敢说出，只私下对继母提起此事，希望继母能够改过自新。谁知继母担心焕嘉出卖自己，竟提前将此事告诉了焕嘉父亲，指责焕嘉污蔑自身清白。焕嘉从此在家中受尽谩骂与白眼，甚至出现了耳鸣的症状。只记得离家出走前父亲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

    “你去住校吧。免得在这家中把我们扰的乌烟瘴气……”

    虚假的家庭顷刻间再度破碎，焕嘉顿时感觉自己对父亲的保护如此不堪。焕嘉不愿去学校，也不愿再待在家中……

    他行走在街道上，任凭飞雪乱飘零。

    耳鸣已经恶化到连狂风呼啸的声音都再听不到。他一直走，一直走，直到精疲力尽，直到看见那滚滚向前的阳熹川……

    宇洛知道焕嘉已经离家，却并未返校后心急如焚，发动朋友四处寻找着焕嘉的踪迹。终于在阳熹川看到了最终放弃挣扎的他……

    “焕——”

    那是焕嘉跃入河中前听到的最后一个字……

    “好疼……”

    焕嘉的脸庞直直砸入水中，

    “好冷……”

    焕嘉瘦弱的身体被刺骨的河水侵蚀，

    “好痛苦……”

    河水涌入口鼻，焕嘉无法呼吸，恐惧笼罩在了心间。他强行睁开眼，只看见那束穿进河里的光照耀了一瞬……

    男生没有感到解脱，心里的痛苦不但未曾衰减分毫，反而愈加折磨。

    男生后悔了，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选择就此结束自己的一生……

    焕嘉在水里挣扎着，可却只有一阵无力的虚脱感……

    “若是有神明，就请爱我一次吧……”

    焕嘉此刻已经分不清眼里流出的是泪水还是河水。他缓缓坠向河底，等待着一双能够将他拉起的手，哪怕那是死神的手……

    不知过了多久，焕嘉逐渐恢复了意识。他再度睁开苦涩的双眼，模糊不清的不再是渗进河里的阳光，而是一盏医院里的明亮的灯。

    “焕嘉？你醒了？好些了吗？”

    宇洛摸了摸焕嘉的额头，温热的触感让焕嘉顿时流出了泪。眼前的少年与河里的光影逐渐重合，焕嘉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

    “你才刚醒，别勉强。”

    宇洛拍了拍焕嘉的手，起身接了一杯热水，喂焕嘉喝下。

    暖意不但流进了男生的喉咙，驱散了苦涩冰冷的河水，也流进了男生的心，彻底融化了那凝结起来的，隔绝外界的冰。

    焕嘉看着眼前的少年，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关心的幸福，第一次露出了发自心底的笑……

    阳光逐渐朦胧，扭曲成了眼前的污秽身影。

    “那个新来的柯银雪，我可以替你教训他一下哦！”

    张昊看着眼前沉浸于回忆中的陈焕嘉，贱兮兮地挑唆着。

    焕嘉的面色也逐渐阴冷下来，连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寒意——

    “你想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