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心随本宫 身也随本宫
展新月现在嫔位，要一个微不足道的太监轻而易举，内庭首领太监当日下午就将初称末褚送来了晴雅宫。
她半倚在美人榻上，看着殿中跪着的初称末褚。
他似乎是被特意清洗过了，本不合身的太监服已经换上了合身的，消瘦的身影一下子清晰可见。
原本脏兮兮的小脸也清洗得干干净净，露出他原本的面容。
与前世登上龙位时的初称末褚并无什么不同，只是周身气质没那么给人压迫感，眼睛中也没了那股杀人后滋生的戾气。
此刻，他老老实实的跪着，面无表情的垂着眼。
按规矩，他们这种太监是不能直视嫔妃的。
“怎么？到本宫这晴雅宫，不高兴吗？”
宫里的太监，也是分高低贵贱的，杂者库的是最低等的太监，做宫里最苦最累的活儿。
而在晴雅宫这种嫔妃宫里，要轻松的多。
若是换了别的太监一跃到了三等太监，恐怕做梦也要笑出声，可初称末褚从到了晴雅宫便一直是这副表情，看不出悲喜，也看不出情绪。
“奴才高兴。”初称末褚嘴上说着，但表情仍旧没变过。
展新月遣退宫人们，缓缓起身走下去，在他周围来回踱步，眼神似审视的打量着他，“那本宫怎么觉得，你不开心呢？”
或许是她的目光过于强烈，初称末褚抬眼看她，呆滞的眸子里凝着一丝困惑，“奴才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展新月蹲下身，手指似有意无意的划过他的脸颊，“本宫要你，追随本宫。”
初称末褚并未躲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没有丝毫波澜，也没有丝毫惶恐，“奴才已经入了晴雅宫，已经是娘娘的人了。”
“不，本宫的意思是……”展新月凑近了一些，挑起他的下巴，眉眼处张扬而高傲，“要你的心随本宫，身也随本宫。”
要想知道他手里的镇阁，那就必须要得到他的信任才行。
“娘娘说的话，奴才不明白。”初称末褚抬起手，轻轻拿下她的手，往后移了两步，躬下身子说，“奴才退下了。”
就在他站起转身时，展新月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本宫，可没让你退下。”
初称末褚转身看她，她脸上不见一丝怒容，反而带着微笑。
他挣开她的手，又跪了下去，“奴才有罪，还请娘娘治罪。”
展新月垂眸看着他那张没有情绪的脸，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太平淡了，初称末褚表现的太平静了，像是什么都与他无关似的，既不怕被处刑，也不为轻松的职位而高兴。
他现在这副淡漠的性子，当初是怎么坐上龙位的？
展新月依稀还记得，那时宫墙内的血腥……本就有的红墙，被初称末褚手上的鲜血染得更加鲜艳了。
几乎鲜艳的刺眼。
那样一个杀人不眨眼，视人命如蚂蚁的人，以前怎么会是这副性子？
“你不怕死吗？”
“不怕。”还是那样平淡的语气，和没有表情的面容，寡淡的如同一个死人。
展新月不知为何，看着他这副要死的模样，心中莫名有些来气，“既然不怕，那就先在这里宫门口跪上三日，不许吃饭。”
说罢，她拂袖离去。
初称末褚的视线随着她的身影跟去，直到她消失，他才慢慢起身，跪到了宫门口。
路上路过的宫人们纷纷议论不休，都在猜测这个脸生的太监是如何刚来就得罪了婉嫔的。
……
“阿霞，将阿楚调到本宫近前伺候。”
她倒要仔细瞧瞧，这初称末褚，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娘娘，您为何对这个小太监这般上心？”
阿霞不明白，展新月这样一个傲气的人，怎么会对一个太监一再提拔？不过半日就从最低等的太监，提到近身伺候的二等太监了。
“阿霞啊。”展新月接过阿霞端来的茶，热气飘散中，她一双眸子映着精光，“这个太监，可不是一般的太监呢……”
以后能坐上龙位的太监，怎么会一般呢？
阿霞听得云里雾里的，“娘娘今日可真奇怪……”
偷偷嘀咕了一句，阿霞便出去做事了。
……
展新月慢悠悠的走向窗户边，推开窗望去，初称末褚笔直的跪在宫门口，眼睛低垂着，周围的宫人指指点点的路过，可他却像是听不见似的。
“你到底，有什么样的秘密呢……”她凭栏而靠，嘴里低声呢喃着，手指一圈圈的绕着胸前的青丝。
这是展新月在心绪烦忧时，才会有的下意识动作。
重活一世，虽然说有重来的机会，可她改变一些东西后，也就代表着其他事物也会随之变更。
那样的话，许多又都是未知的。
初称末褚，也是未知的。
她能知道的，并且肯定的，是那个神秘的镇阁一定会出现，而她必须将镇阁攥在手里。
镇阁过于的神秘，出现的悄无声息，崛起却犹如江海翻滚。
展新月还有不解的是，初称末褚是怎么把这样一个强大的势力，握紧在手中的呢？
他分明……只是一个太监。
就算背后有人助他，他也不可能将这样一个庞大的势力隐匿在天朝之中。
……
天色逐渐暗下来，宫墙内也纷纷点起了灯烛，这灰暗阴冷的宫门，又再次恢复寂静。
“娘娘，可以歇下了。”
不知不觉，展新月也同着初称末褚在窗边站了两个时辰，阿霞叫她，她才回神。
“知道了。”展新月又望了一眼宫门口的位置，初称末褚还是那样跪着，跟门口的石狮子一般，两个时辰了纹丝未动。
展新月长叹一声，这初称末褚的固执劲儿，跟她倒真是有几分相似。
就是不知道对于他这种身份的人来说，太过固执，究竟是好，还是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