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杀意
“你明明是南胤皇室血脉！你就应该跟主上一起共商复国大计！”
封罄都被捆得严严实实了，还在百般游说方多病，急的耳红脖子粗，只是听的人一点都不在意。
“我呸！本刑探以除恶务尽为己任！”，方多病嗤了一声，双手抱剑居高临下地冷眼相对，“单孤刀坏事做尽，我绝不与尔等同流合污，否则如何对得起我师父和师祖！废话少说！业火痋到底在哪儿？”
封罄恼怒得咬牙切齿，但他确实忠心，便是尔雅剑架上了他的脖子也只恨恨瞪眼，开始选择闭口不答。
须臾，他眼角瞥见远林树顶有一缕黑烟汇成一线于空中，暗自垂头思考有了计较。
“你不说也没关系，云苓今日给我留了好东西，等会儿你就说了”，方多病从怀中拿出一个纸包，那是剩余的‘梦里飞花’的粉末，方多病傲气十足地一蔑笑，满打满算着要把剩下的药全倒他嘴里！
到时候此人深陷梦中，就算没有真切的回答，也应该能从他言语里找到些信息。
封罄脸色一变，他就算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从刑探的举止也能判断到危机，随即忌惮地往后挪了挪，开口搅乱方多病的动作，“你师父李相夷中的碧茶之毒你是不想解了吗？！”
“什么？”，方多病一顿，皱着眉将剑锋往他脖子抵出一道血痕，冷声问，“你说什么碧茶之毒？我师父失踪未归果然有你们的手笔？！”
“你不知道？”，封罄赶紧抬高头试图避开尔雅剑，他还要拖延时间便主动说，“当年角丽谯借云彼丘之手给李相夷下了碧茶之毒，东海一战后我们确实以为他死了，但是角丽谯的人传信说怀疑李相夷没死！”
“我们之后还查到笛飞声在找忘川花，那是唯一有可能解碧茶之毒的药，不管他是为武功还是为李相夷，忘川花，现在在我主人的手上！你若想让他活命，那放过我，我可以告诉你解药所在。”
方多病恼得眼睛要喷火，厉声道，“那我师父现在在哪儿？是不是也被你们抓走了？！”
封罄神色此时颇有点古怪，“我这次来复兴大会，一部分原因也是判断那个人是不是李相夷，只不过你们将我绑到莲花楼，竟然不知道他就是李相夷？”
他故意说完又嘲讽，“哈哈哈哈……你是哪门子的徒弟，师父是谁都不知道？你还是跟主上同心复国才是，那样万圣道就会任你驱使，反之……哼！”
说实话此人所说皆是猜测并无实证，甚至在复兴大会都没进得去就被云苓用风雨诀扰乱众人视线给绑了回来，但是不妨碍他现在等着盟众找到莲花楼，只要顺着单孤刀一早要调查李莲花的命令，那么即便不是为了找他，找到莲花楼自然也有了结果。
方多病听完这话，此时脸上一片空白，之前忽略的或者被敷衍过去的细节如江水汇海，他一时竟不知要做什么了。
而在他呆楞时，楼外树林中有很多人摸了上来，在距离稍远之地隐匿，一开始只守跟踪的命令静待，直到确认封罄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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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乔姑娘做门主有侠义之风！”，云苓为省点灵力便乖乖地让李莲花御剑，快到地方才再用神识探查，“……嗯？”
莲花楼虽然有阵法加固，但此刻那旧木头还是发出了难以重负的声音，周遭万圣道的盟众突然一拥而上，方多病立刻飞身出去持剑相抗，横劈侧斩激荡而上，打飞不少人冲撞到莲花楼的窗边台阶，对阵本是不落下风，但两个凶神恶煞的江湖人突然加入战局。
方多病一凛，认得出那两人在万人册也是榜上有名，心道不好，现在敌祸太多，被围攻他讨不到什么好处，可欲速反迟，血战迭起，方多病转头还看见有人去接应封罄，他刚要上前就被劈来的大刀拦住，正是紧急之时，一道冰霜寒气骤然刺穿，拦腰斩断了他面前的贼子。
“方小宝，武功长进不少啊～”，李莲花揽着云苓翩然落地，满意地夸了一句。
方多病脸上刚有明显的喜色，然后想到什么又有些黯然地沉默了下来，一言不发地转身去阻止封罄逃窜。
李莲花微一皱眉，还没细想就听见一声惊鸣，万圣道盟众被砍瓜切菜似的被杀，眼看抵挡不住，为首者便放了信烟，企图召盟中高手支援。
突然一道雷光闪动，那信号还没过树梢就被吞噬得一干二净，李莲花收回手闲适地一笑，为首的惊诧不已，急忙高喊‘撤退’。
方多病本是去抓接应封罄之人，一剑刺去才发现他们不知为何竟然进不得莲花楼内，一面透白色的光墙被他们击打中若隐若现，成隔断之态，而封罄惶惶然正挪过来想自己翻滚出去。
这边刑探少爷惊疑不定，云苓则看着不断后退的万圣道盟，转过脸询问李莲花，“花花，‘看’见了的都是恶人，全灭了？”
李莲花歪头瞧了瞧，伸手点了个人，道，“留个活口。”
“行～”，云苓持剑凌空疾驰而过，剑气绝四方，冰霜覆血明，霜华剑穿梭人群时，雪花柔软飞落，却凝固仓皇奔逃之人的意识，继而如残破的雕像轰然倒塌。
剩下的那个‘活口’见状惊恐不已跌倒在地连声求饶，待李莲花走过去问话时，他跟倒豆子似的吐露了个清楚，“是主上命令我们过来跟踪莲花楼动向，发信号给盟主却无消息，结果凑近就看到盟主被绑，且只有一人看守，我们就……其余的我真的不知道！两位大侠饶了我吧！”
李莲花一早观察了这些人，专门挑出来的一个畏畏缩缩的留着问话，听完之后捻了捻手指，开始怀疑单孤刀已经得知了他的身份，那么刚刚小宝那副样子……
“花花，我觉得还是坦白的好……”，云苓朝着莲花楼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方多病把封罄拽回去之后就瞪着大眼睛回看他们，那模样很是委屈。
“李莲花，你是不是李相夷？”
单纯大少爷此刻有种不被人接受的难过，他以为的知己好友，是自己崇敬日久，当成光芒去追逐的英雄，可偏偏隐瞒着不告诉他。
是不是根本没把他当朋友，或者说是不是并不认可他这个徒弟……
李莲花叹了口气，一字一句对他说，“是，我确实是李相夷，但我如今只是李莲花，小宝，隐瞒于你不过是我不想再纠葛往昔，并非恶意欺骗。”
方多病欲言又止，实在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最后垂头丧气地说，“我明白了，我接着去审问封磬…”
他似乎愁烦甚多，听到李莲花解释时，那点委屈已然没了，但是想到了自己生父害得李相夷不愿回首，又想到他中了碧茶之毒，单孤刀还把解药给把持住了，到这里他瞬间火冒三丈。
“我为什么有这么个亲爹！”，方多病提着尔雅剑就进去要威逼封磬，一改刚刚的沮丧，气势汹汹的转身进屋。
“不必了”，云苓抬手解决掉想要逃跑的那个万圣道之人，走回到李莲花身边，清亮的眸子透着些许可惜，收回了神识道，“那人似乎很是忠心，已然死了。”
封磬看到李莲花身边那女子武功高绝，且内功竟然可凝结成冰，莲花楼内还有异怪之处，他根本不可能有逃脱的机会，除了死那么就是被逼问而背叛主上，于是趁着方多病出去，低低说了一句‘愿主人复我南胤’，，便咬舌自尽了。
方多病一惊，他冲过去伸手一探，果然已经死了，南胤将复国之事看得重逾生命，竟然为保守南胤皇室而直接选择去死，可悲可叹。
“为了复国而颠覆武林，为了复国而决然自杀…”，李莲花跟云苓走过来，神色复杂地一敛眸。
一支南胤血统，竟然就是一切的根源，偏生他们找错了人，却都走上杀人之路，有这样的结局，简直荒诞。
“方小宝，那你问出来什么了吗？”，云苓随口问着转移话题，并伸手握住了李莲花垂下的指节。
李莲花视线随之转移到姑娘的侧脸，不言而喻的慰贴，让他轻松了不少。
方多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期间还张罗着让李莲花坐到椅子上，还紧张地说要不还是躺床上歇歇。
李莲花眼皮一跳，感觉这孩子情绪变化真快，甚至让他受宠若惊。
云苓跟着坐到旁边，听完了点评道，“好像都是哄着你拖延时间呢！”
方多病无力反驳，“呃…我没想到莲花楼会被他们的人找到…”
“那还是我来吧～”，云苓眨眨眼，抬手剑指凌空写印施法，清灵之气浮现全身，莲花楼内突然在肉眼下似有晃动，仅仅一息变化，一切又恢复原状。
领域已收，小姑娘抬手把禁锢于其中的魂体投放在旁边，封磬迷茫着睁开眼一看——自己的尸体被丢出莲花楼，在场三人正盯着他。
方多病二次被震惊，张大了嘴，“！！！这！！真的有鬼？！”
李莲花抬手摸摸鼻子，表示并不想看除了亲人之外的鬼——双标的很合理。
“封盟主，说说吧～业火痋母痋在哪呢？”，云苓眯着眼睛笑得奸诈，“当然，如果你想尝尝魂魄怎么被折磨，我也可以提供帮助哦～”
封磬一只鬼，感觉自己没有头皮了，但是头皮发麻。
不过他死守阵线，被云苓用法力团泥巴那样甩来甩去，搓来搓去，魂魄痛苦得拧成一个麻花都还是一声不吭。
云苓撇撇嘴看向李莲花，神医一抬眼心领神会，继而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云苓用神识传音单独给这只残鬼说，“你知道吗？单孤刀，是假的南胤后裔，李莲花，也就是李相夷才是真的皇室血脉。当年乱起，双子之中的哥哥李相显为保李相夷，临死之前将随身玉佩送给了小乞丐单孤刀，让他护住弟弟，可你们如今，纵容一个乞丐去害了自己真正的主上！”
封磬恐慌难抑，也不管自己魂魄散乱，急急要驳斥。
云苓干脆地将记忆中岑婆和漆木山讲述时的影像丢到这鬼魂身上，眼看着它在呆滞中颓然掉在地上。
“哼！单孤刀不过是一个脏透了心的小乞丐罢了，你竟然为之卖命那么多年，真是天大的笑话。”
杀人诛心。
封磬不敢相信，但是两个人证所说，更何况这两人还没有作假的理由……
它浑身僵硬，最终颤抖着说，“我们一直追查母痋下落，得知术师风阿卢所在的最后线索在京都附近，可不知究竟在哪处，罗摩鼎未找到，但是找到母痋还需要子痋指引”
“主、单孤刀猜测角丽谯私吞，但我试探未果，去夺罗摩天冰的宗政明珠被抓，盟中与朝政联络之久，如今遭受打击…”
李莲花闻言皱起眉，“你们想要颠覆武林然后和朝廷联手？还是……单孤刀莫非要…”
“没错，他想要统治大熙，控制天下”，封磬惨笑一声，原来自己真正的主上这般机敏，武功又是天下第一，但是碧茶之毒啊……是被角丽谯下给了我南胤皇族血脉！
“对了，角丽谯也是皇族后代，但只是最后一个稀薄宗亲血脉分支，所以只被奉为了圣女！你们去找她！让她对付单孤刀，忘川花就在他手上！还有机会解毒…”
“什么？！”，云苓猛地转头，“你说南胤皇族还有分支，就是角丽谯？！”
得到肯定以后，她瞬间明白了为何李莲花当初的的命数有限制。
天道永远会公平地留下一线生机，但是——只有一线。
云苓握紧了拳，私心占据心头，杀意凌厉而生。
窗外天空澄澈，无端起了阴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