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陪酒

    不知什么时候起，陈婉的业务范围从单纯的「设计」扩大到了「秘书」，现在又开始兼职起了「陪酒」。

    她望着桌上的酒杯出神，回想着自己异常艰难的学生时代，开始怀疑当初的选择是否正确。

    饭局上如鱼得水的王建庭没工夫理会她的情绪，他拿起一瓶酒递给了她，接着冲其他人一扬脖子。

    他什么意思显而易见。

    小心翼翼地躲开他短粗的手指，陈婉接下了那个盛满酒红色液体的酒瓶。

    她在王建庭催促的眼神里隐藏好了自己的情绪，毕竟在座的每一个人她都得罪不起。

    然后她像高级餐厅里的服务生那样，熟练地运用专门的工具打开了酒瓶，接着「啵」的一声后，浓郁的酒香弥漫了整个包间包间。

    陈婉不动声色地闻了闻，是瓶好酒，给这群人喝简直是暴殄天物。

    刚才还在装模作样高谈阔论着的老板们现在则将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她的身上，他们光明正大地欣赏着面前这个女孩儿专业的操作和柔韧的身段。

    陈婉干净利索的手上动作和垂着眼帘面无表情的态度形成了一定的反差，她像一个卖艺不卖身的歌女，抗拒却又敬业。

    无视着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先将酒红色的液体稳稳当当地倒入一旁的醒酒器，接着轻轻摇晃着瓶身，加大红酒和空气接触的面积，加快氧化速度。

    在场的男人无不用露骨的眼神在她身上逡巡，反正是王建庭送上门儿来的，不看白不看。

    暗中观察着他们的反应后，王建庭换上了一副志满意得的表情，他一早就知道招陈婉进来绝对是他职业生涯最正确的选择。

    虽然能力上资质平平，可她身上那股子倔强的傲气结合过分清纯的外形实在令人心动，在座的那些见惯了妖艳贱货的男人们绝对无法抗拒这一款。

    本来今天只打算推她出去让其他人认识一下，没想到她竟这么专业，花式倒酒的动作里甚至还有一点表演的意味，王建庭享受着其他男人艳羡目光的同时，不免在心里也得意起来。

    待完成了所有动作，不知是谁带头，竟稀稀拉拉响起几声掌声来，不知是肯定她的表演还是别的什么，陈婉在意味不明的掌声中冷脸坐回了王建庭身边。

    尽管内心再不情愿，面对老板的要求，她其实并没有没有说「不」的权利，如果今天不能让王建庭满意，不知道他接下来还会对自己做些什么。

    仅仅是倒酒的话倒还好，反正她以前打工的时候也做过，虽不情愿，但是也能勉强自己。

    王建庭终于对陈婉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他无视着她并不好看的脸色，举起酒杯一扬道：「小陈没想到你这么专业啊？我带你来还真来对了啊！」

    「没想到设计部不光出美女，这位美女还有才艺啊！」一个秃头老板先是猥琐地闻了闻高脚杯，接着又伸出舌头抿了一口她亲手倒的红酒，那舌头活像是隔空舔在了她身上。

    「小陈啊，来，陪大家喝一杯，看看你酒量怎么样。」不知是谁放在她面前一个空酒杯，没等她拒绝，直接倒了一整杯的红酒。

    她不动声色地将面前的高脚杯推远了些，皱眉说道：「对不起，我酒精过敏，喝不了酒。」

    「王总啊，没想到你的员工这么不给面子啊？那以后你们的需求我们就不好配合了嘛！你说是不是啊？」

    那人见陈婉并不给他面子，有点下不来台，环抱着双臂看向王建庭。

    只见王建庭微微一笑，脸上的肥肉绽开的幅度更大了些，接着他用不带温度的眼神剜了陈婉一眼，笑面虎似的说道：「我怎么不知道你酒精过敏啊小陈？对在座的老板们可不能说谎啊！咱们设计部将来的项目可全靠他们了，过不过敏你说了算，没人逼你。」

    王建庭的话几乎已经算得上是威胁，任谁都知道项目顺利与否决定着她年终的绩效，而绩效不合格就意味着她马上就得滚蛋。

    在场的男人们一个个看好戏似的等着陈婉的反应，王建庭也不再说话，撂下筷子看向她。

    陈婉举起了酒杯，闭上眼艰难地吞咽着对她来说太过刺激的酒精，不知是谁使坏，伸手抬了一下杯子，剩下的半杯液体几乎全洒在了她胸前的衬衫上，洇湿的衬衫勾勒出了她上半身完美的曲线，胸前大片的酒红色痕迹更显她线条脆弱的颈项肤色胜雪。

    陈婉被呛得脸颊泛红，辛辣的液体钻进了她的鼻腔，她眼冒金星，狼狈地抬起手背抹着嘴角溢出的红色液体。

    「哈哈哈哈哈哈！」其他人还在笑。

    那直白下流的笑声恶心到令人作呕，陈婉红着眼眶匆忙逃出了包间。

    晕头转向地钻进了洗手间最里面的隔间里，她抖着手从头到尾地翻着通讯录，连翻三遍却不知可以找谁求助。

    鬼使神差地按下了一组手机号码后，她愣了愣，接着又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按了删除。

    她在「宁死也不找程博宇」和「就当是朋友求助」之间踌躇了没一会儿，就听到「嗡嗡」一阵手机震动，陈婉抹了一把眼泪，点开一看是王建庭在叫她回去：「回来，除非你绩效想拿c」

    她截了个图，将图片上传至云端后，控制好表情走回了包间。

    那几个人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他们重新恢复了上位者惯有的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刚才霸凌女职员的不是他们一样，这些人嘴上虽然高谈阔论着公司的未来，但眼神儿却仍旧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她身上瞟。

    他们道貌岸然的样子令她想吐。

    陈婉不顾王建庭冰冷的眼神，拿起自己的厚外套，借口不舒服走出了包间。

    守在外面的小高见陈婉突然自己跑了出来，快步拦了上去：「这都几点了，荒郊野岭的，你要去哪啊？」

    陈婉嘴上没有理会，却还是将他的话听了进去，站在一边打开了叫车软件。

    小高到底见多识广，看她这德行就将刚才发生的事猜的八九不离十，但聪明如他却什么都没问，只嘴上劝着：「你打不着车的，你当他们傻啊，这儿摄像头什么的都没有，你要这么自己走，指不定比跟着他们还危险呢。」

    陈婉有点绝望地看着叫车软件上完全没有司机应答的提示弹框。

    小高继续：「你听我的，他们归根结底不敢干嘛，你一会儿踏实跟我坐前面，不然你这自己跑了，明天不定怎么折腾你呢！」

    接着他丢给陈婉一个「我见多了」的眼神。

    大约1个小时后，王建庭带着几个老板一起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小陈，赵总他晕车，来你跟他换下位置，让小高先送他。」拉开车门，王建庭招呼着陈婉和他一起坐在后座，将副驾驶让给另一个人。

    陈婉瞪了一眼小高，在看到他「还能这样？」的表情后无奈地换去了后座，她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帆布包放在她和王建庭中间，小心地隔出了一段安全距离。

    注意到她的动作后，王建庭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儿让她脊背发凉，她万分后悔刚才没有直接走回家反而留在这儿的决定，但现在她已经没有机会下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