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又见林白羽
林白羽？
自从在大爷爷当铺见到她后，再想寻他们的踪迹始终是没有找到。此时她又和第一次偶遇时一样的一袭黑衣，一样的擦肩而过。
我竟然又一次看的呆了，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看样子，她这是奔追马车去的方向。我最不想看的局面就是这事和我家里发生的事扯上关系。
与立仁的相逢，本只是想暂时有个落脚的地方，等确定安全后再做计划。可是林白羽此时出现，让我心里不得不多做一套备用计划。
如果她真的是在追这个药店汉子的话，那必定又和我产生联系，这难免不被立仁他们发现，我可不想拉立仁下水。
我还在胡乱的猜测着，身边的立人却是激动不已，我看着他兴奋又贪婪的眼神，心底竟然似乎升起一丝醋意。
“我操，踏雪寻梅，帅啊。”
立仁也看到了林白羽的快马，他只是感叹这身姿的帅气和潇洒。
“什么踏雪寻梅？”
“这黑马啊，这可是名驹。本以为只能在书上看到，没想到今日得见真容。这马上之人必是人中龙凤啊，要不是有事，我真想赶上去结交结交。”
我心中打鼓，可别让我料中，那样还真的就能认识了。我苦笑了一下：
“你还知道有事啊，看人，快追吧。”
立仁手里的方向盘飞快的打着方向，七扭八拐可算是开出人群，可再想寻那马车踪影却什么也不得见了。还好这路笔直，远远地林白羽的黑马还能分辨出样子，我们一脚油门追了上去。
我们一直追出城，在城外一处缓坡处见到了马车和林白羽的黑马。黑马拴在路边小树上，而马车上除了货，却一个人影也没见到。
来到近处这才发现，马车前方几滴血迹格外显眼，随着血迹的方向看去，像是进了路旁的林子。
“嘿，果然是。易飞你来看。”
立仁站在黑马边上一边拍着黑马的脖子，一边弯腰看着黑马的蹄子。我走过去他指着黑马蹄子对我说：“看，这蹄子后面各有一撮卷起的白毛，所以叫踏雪。”
我心里这个骂，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看马，还说这半年有所长进，看来也没是自吹自擂，这贪玩的脾气是半点也没变。
“你还有时间研究马？人不追了？赶紧的！”我催促他和我一起进林子。
立仁不紧不慢的又折回汽车，打开后备箱拿出一把手枪丢给我。
接过枪下意识的退出弹夹看了看子弹数量，这都是在讲武堂养成的习惯。
真正的职业军人一定要先看看子弹数量和准星，拿枪就开一搬就是土匪和民兵。这有本质区别。
在战场上你死于自己手里的几率，远比死在敌人手里高。
“真是大户人家啊，花口撸子也能搞到？”
“对，谁让咱有钱呢，用不用？”
“用啊，这好枪可不常见。”
立仁又丢给我一把英77，栓式步枪。步枪虽然一次一发，但是由于弹道长，稳定好，射程远，配合手枪可以保证长远近都可击杀。
“打仗么？还用这，再说你要是用长枪，也给我整把捷克产啊，这77配不上咱二少爷的排面啊…”
“故意挤兑我？还有，我上哪给你整捷克啊，就这个，爱用不用。你还别瞧不起这英77，这都是托人弄的。”
“我也不是矫情，就是觉得用不上啊，那汉子看上去也不是个练家子。”
“他是没啥，但是你看看这个。”
立仁说罢用枪指了指马车靠背上的一道痕迹，这痕迹的下部很光滑，上面呈爆破式破碎。一看就是步枪近距离射击造成的。
看着这道痕迹，也就明白了立仁的用意了，看来还有另外一伙人。估计对方火力也不弱。
接过枪我反复的拉了拉枪栓，这英77有一个优点，拉栓短，上弹快，可以说是长枪里的射速之王。
我把撸子拎在手中，猫腰看了看地上的血迹，早已经冻成冰疙瘩。
在东北的冬天你无法用时间判断这些痕迹，因为一般落地就成冰。但是我们有另一种方式来判断。
这血冰滴表面并不光滑，而是下落后和雪混在一起时冻结的，表面一层冰壳子还是哑光效果，混杂着还有些沙点，估计也就是10来分钟的样子。
随着时间和风的作用，表面的光泽会有不同的表现。这是儿时山里打猎祖父传授的。我竖起耳朵向树林里听了听，只有北风呼呼的吹着，近处只有我和立仁的呼吸声，想来我俩可能是来晚了一步。
钻进树林随着血迹转过一道山坳，开阔雪地上一堆杂乱的脚印，而看周围树枝的折断情况，刚刚这里有过一番搏斗。
也不知是林白羽还是那汉子留下的，但是血迹就此消失了，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也不知道是怕线索断了，还是担心林白羽有什么不测。不至于觉的加快了搜索的步子。
我俩绕了两圈也不见其他踪迹，只是在一个雪包后发现了那汉子穿的大袄，看来这家伙可能已经被对方抓了或是已经丧命。
立仁突然停住脚步，提起鼻子用力的闻了闻：“哎，哎，易飞，你闻，哪来的茉莉花香味？”
听他一说，我用力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的确有一丝丝淡淡的茉莉花香味。不注意还真闻不到。这个味道似乎在哪里闻到过，但是实在想不起来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只是觉得有些熟悉。
我把那汉子的大袄捡起来前前后后翻了几翻，也没有看出任何异样。只是衣角上有一块血迹，看样子一路上的血迹是那汉子的，想到这里我不禁松了口气。
“要不咱们分头看看，估计走不远？”立仁说着向左边寻了过去。
刚走出不到300米，只听见立仁那边一声枪响，我飞快的跑向那边。可等我赶到却不见立仁的踪迹，这段距离很近，我又飞奔过来，即便看不到人，也不可能没了任何动静。关键空气中还有枪管中的火药味。
我看了看四周，地上只有立仁的脚印，没有其他痕迹。我捡起地上的弹壳，还有余温。确定是立仁开的枪。
我又看了看天上，突然一丝线索闪过脑海，其实不能称为线索，而是一个不解的现象。我回忆到枪响的时候，整个林子里没有一只鸟飞出去，这也太不正常了。
想到此处，我的手下意识的伸向自己的内兜，那里面装着祖父的烟叶袋。自从知道了《修辞录》的秘密，只要是遇到解释不明的现象，我都会联想到可能和我家有关。
但是转念一想，不行，不能暴露身份，我现在要做的不是破案，而是不能暴露，如果我再挂了，祖父二舅大爷爷他们就白死了。
我把手里的枪攥了攥，把弹壳揣进兜里，想要退回马车处。可总是觉得这地方有人在盯着我，而且离得很近。
我不敢多待赶紧原路退了回去。
刚才太过专心找那汉子却忽略了马车上的货物。此时才发现本应盖住货物的帆布一角早已被打开，看上去应该是那汉子解开的。
我拿着绳头看了看，的确是人为打开的。看样子这汉子到了这里是打算把货物卸下来，估计是正好撞见林白羽。
不对，如果是那汉子的伤，那这帆布上怎么没有血迹？而且看这绳子解开的痕迹并不慌张。难道那血迹是林白羽的？
这里有接应那汉子的同伙？那怎么会无人卸货？都去追林白羽了？这也解释不开啊。难道不是为了货？是为了抓林白羽？
一想到她，我心里却不由自主开始慌了起来，像是怕她出事，但还有一丝希望她出事，而我正好赶到，一场英雄救美戏码的复杂心理，越想越乱。
突然身后“哗啦”一声响动，格外突然。我一个转身同时把手里的枪甩了出来。
结果一股子冷风夹着雪沫子吹了我一脸，呛的我轻咳了几声。我苦笑的摇了摇头，刚想松口气。
可那风和雪沫子里夹杂着一股子茉莉花的味道，略过我的鼻尖，那花香比刚才林子中的还要浓。
本来刚要放松的神经一下子更加紧张了起来。我下意识的靠在马车侧面，低下身屏住呼吸用力的听着动静，又提鼻子闻了闻，这一闻不要紧，只觉得这香气越来越浓，像是从马车上面刮过来的。
这感觉越来越近，而奇怪的是我根本不敢探头去看，只能极其别扭的凹着身子斜着眼睛向上看，似乎除了眼睛其他地方都不听使唤了一样。
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会出现人体机能停滞，眼下我的情况却不是因为恐惧，但身体的僵硬却是真实的，更像是鬼压床。可此时除了风带着残雪并无其他。
那花香越来越近，感觉像是一个人一步一步逼向你，而最可怕的是你根本看不见它。
人就是这样，对于看不见的危险不管大小，都会无限放大。即便是科技第一的时代也是如此，我辈是接受新式教育的一代，也逃不开这几千年迷信的魔咒。
我瞪着眼睛傻了吧唧的看着斜上方，紧张之下竟没发现自己早就是一身大汗。而热气从脖领子深处升腾出来。
一片一片的白色热气挡住了视线，我吸了口冷气然后马上吹出，冷气冲开热气，只想要自己的视线清晰些。
这一吹不要紧，随着白色蒸汽向前飞快的散开，鼻尖热气中一只“手”的形状若隐若现，而那花香就是从这手上飘过来的，而它离我越来越近。
我也顾不得看清是个什么，拼命的想要抬起手中的枪，但是此刻那手就如打了麻醉药剂一般不听使唤。
眼看那手就要触碰到我，我冷静深吸一口气，调整内息，也不知家传功夫是否有用，伴随着自己的一声怒吼，一瞬间抬手开枪，同时身子向后跳开，一气呵成。
由于距离太近估计这“手”也没想到我能看到它，想躲开我的抢怕也不可能了。只见子弹击中空中的一个物体，随即“噗通”一声倒在马车上。
随着那物体的坠落，身体像恢复了功能一样，我一个转身手里快速的把英77架了起来，枪口指向马车上。
本能的想要跳上马车看个究竟，但终究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还是小心为上，便一步一步的挪着。
突然马车上方飞过来一张纸片，这个我太熟悉了。还没等纸片化作黑雾，我抬手就是一枪，正中纸片中心，而它也刚刚要化出黑雾，只听见空中“噹”的一声，子弹被击落。
那一点点的黑雾也随之消散，那小纸人缓缓地飘落下来，我刚想抬手接住。只觉得身后一道风声，太快，我连回头的机会没有。
心里瞬间就明白了，正面的纸人只是个掩护，真正的杀招是后背这个。虽然想明白了，但是想要化解也是绝无可能。
与此同时，只听得身后远处树梢上“噗通”一声，又是一个物体跌落的声响，身后的危险也随之消失。
一转头，眼前另一张小纸人正飘落在我脚下，并无其他变化。远处树下一个胖子正狼狈的爬起身，虽然很远，我也能看的很清，正是那日本胖子。
他看了我一眼，几个翻身快速的消失在树林后，我提枪刚要追出去，只听见身后有人说话：“别追，他们还有人。”
我一回头，眼前正是林白羽。她手里一边缠着一根银色麻线一边看着：“我欠你的还清了。如果你闲活得久，可以去追没人拦着。”
虽然我天天都在想什么时候能找到那日本人给家人报仇，但是此时林白羽的话我还是相信的。显然对方的人数大大超出我得预估。
“你怎么在这？你……你……受伤了么？”
我这么问是看到她手臂上的衣服已经被划开，隐约露出白皙的皮肤。
林白羽见我的目光落在她手臂上，却是脸一红慌忙的用手捂住了口子，顺道白了我一眼。我慌忙的把视线移开。
我看的仔细是怕她有伤，所幸只是破了衣服。我不免脸上一阵热，赶紧掏出一块帕子递给她，林白羽想了想还是接过帕子自己把手臂上的口子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