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逃兵真正的原因
屋子角落里摆放着一套工具,打开一看还真全,很专业,看来这有钱人的爱好就是不一样。
看着地上的一堆零件,我坐在地上开始鼓捣。这些倒难不住我,在讲武堂无论是枪械拆卸还是汽车驾驶,我都是第一个学会,而且每次都能打破学校的记录。
且无师自通的修好了宿舍楼的柴油发电机,业余时间成了半个工兵,这小小玩具不在话下。
没出一炷香的功夫,我就把这铁皮玩具修好了,上好发条,在地上跑了两圈我才放心。
一看地上多了4,5个零件。这更难不倒我,拿起零件塞到柜子后面的缝隙中。
我刚弄好,勐君进来找我,见我在这修东西,他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德龙,你看这闹的。对不住啊,这三小姐把你当修理师傅了。不过你这打扮还真是……。”
我明白勐君的意思,但是我也没法和他说之前的遭遇,只好苦笑。
我们又回到了客厅继续等立仁。刚坐下没多久就见立仁赶了回来。
自从我做了逃兵以后就再也没见过立仁,此刻有很多说不出的情感。
我把手里的茶杯一放,快走了几步,张开双臂想来个拥抱,没成想立仁把手里的皮包一丢,对着我的脸就是来了个当头炮,正中我的面门。
这一下太突然,我完全没有防备。一拳被打倒在地。
就连勐君也是吓了一跳,赶紧跳过来一把抱住立仁:“立仁,你这是干什么?不认识了?这是德龙,肖德龙。”
“我他妈当然知道他是谁,这一拳是他欠我的。”
立仁还想打我,无奈被勐君双手锁的死死的。
我站起来,摸了下鼻子,这一拳打的太实在,估计鼻梁子是断了。
我擦了擦鼻血:“立仁,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欠你了?”
“你他妈的一甩手是走了,你知道我过得什么日子么?你知道若卿多伤心么?最他妈的操蛋的是你就甘愿当个杀人的逃兵是么?你松开我,我不会再动手了,松开。”
勐君听见逃兵脸上虽然是一脸的诧异,但是手里并没有松开。
“立仁,好,我要松开,你可别再动手了,兄弟一场,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慢慢说的。”
“没事,勐君,让他来,刚才我没防备。在讲武堂他就没赢过我,来,来。”
我在棉袄里抠出些许棉花,堵住鼻子,活动了活动手脚,拉开一副要打架的姿势。
“德龙,你就少说两句吧,好兄弟有什么解释不清的。还有,立仁你也冷静下,别再打了啊。我松手了啊,立仁,咱坐下来慢慢说。”
勐君松了双臂,立仁两眼通红的看着我,喘着粗气,看样子他是气得不轻。我也不明白他为何生我气,如果是为讲武堂杀人的事情,完全没必要,因为我自己担下了一切,才做了逃兵。
看着立仁愤怒的样子,真的一点都没变,我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讲武堂。
逃兵的缘由,那是因为一件极其诡秘的事件引发。
民国18年,秋。
大雨瓢泼般的往我和立仁的嘴里灌着。眼见举着的沙袋越来越沉,双臂筛糠一样的乱颤,我看了一眼立仁,把手上举得沙袋丢进水坑。
“他妈的,不举了,老子现在就他妈的去一枪崩了他。”
“行啦,别鸡巴吹牛逼了,你牛逼你咋不早毙了他。你现在就去啊,没人拦着你”
说罢立仁也把手里的沙袋丢在水里。我俩一屁股坐在水坑里,秋雨虽冷,但也浇不灭我俩心头怒火。
我们嘴里骂的这个人就是我们讲武堂11期的特训教员:于德茂。
说也怪,从开学到那时候也快1年了,这孙子不知为何就是看我俩不顺眼。
从拖地板掏厕所,到20公里负重往返跑等等各种变态惩罚,我俩是一样也没落下,都尝了个遍。
同届校友给我俩起了一个绰号:“罪枷拍档”。
此时已经被折磨到了顶点,只想一枪毙了那瘪孙。
我站起来拉起立仁:“爱咋咋地,咱回去他妈的洗个澡,要杀要剐明天再说,咱要是被这雨冻死,那才是冤大头呢。”
“那不行,咱们今天太亏了,德龙我有个惊喜,想看看不?”
立仁已经从被罚的愤怒中解脱出来了,他这个性格特别让人喜欢。而我能把天捅个窟窿,还混不吝的气盖也是让他崇拜的地方。
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一定有好事,也许也不一定。
我俩找了个草席子顶在头顶,一路小跑,立仁带我来到了后山的储备库。
没想到这小子他妈的找到了一个缺口,我俩一前一后的挤了进去。
这库房是讲武堂日常物资储备库,里面弹药粮食应有尽有。
我俩找到生活区,没想到这里囤积的货物像小山一样,还有很多洋货。
找到食品区,我俩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添了口福再说。什么美国罐头,压缩饼干,巧克力。
还翻出一箱东北烧酒,我俩这顿造,最后实在填不进去才作罢。倒在地上挺着两个大肚子,喘着粗气。
“真他妈香,自从到讲武堂就没吃饱过。”说着我往嘴里使劲塞了最后一块肉罐头。
“我侦查过了,这里一般没人来,就是有两班库管轮流值班,他们一般也不进来,咱们以后有好日子过了。不过咱俩可不能吃独食,给兄弟们带点回去,咋样?”
“歇会,我现在真的是起不来,估计一弯腰得吐出来。”
“操,瞅你那点出息”
立仁说着想要起身,但是他起了两下后又躺下了:“操,吃的是他妈太多了,歇会,歇会。”
“啊哈哈哈哈,你牛逼,你起啊。”我挤兑立仁,他也不理我,摸着肚子。
我俩就这样呆呆的看着仓库顶,躺着消食。
估计是被罚了一天累的着实够呛,又吃的这么撑,没过一会我俩竟然睡了过去。
一道闪电划过夜空,把整个仓库照的雪白,眼前一亮,耳边随即又传来一声惊雷,我俩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觉得甚是好笑。说起来一个比一个能吹牛逼,一个炸雷却让俩人如临大敌一般的紧张。
“哈哈哈哈哈,他妈的,吓死我了,时间不早咱们撤吧。”
我给我俩找了个台阶。立仁也就顺坡下驴:“走。”
我们找了两个木箱子,装满各种吃的,一人扛一个,又从缺口挤了出去。
这缺口是一个活动的木板,我俩出去后又把木板掩盖好。
刚要转身离开,却听见不远处有人在说话,说的是什么却听不清。
我俩同时看了对方一眼,把手里的箱子轻轻地放到地上,绕到树丛后,一点一点向着说话的地方挪去。
没走多远在转弯的树林后见两个黑衣人用枪指着一个军官,此时雨越发的大了,水汽中并不能辨出军官的相貌。
我俩又疑惑的交换了下眼神。他们又说了几句,看来是什么事情没有谈拢。
三个人瞬间动起了手,夜雨中三个黑影战做一团,我和立仁看的入了神。
眼前几个人的武功虽不如武侠小说中描述的那样飘逸魔幻,但是拳拳到肉的力量感和一道道被激起的水花,也是让人眼花缭乱。
对于武功和武侠我是有清晰认知的,祖父告诉我在他那一代,江湖中早已经没了古时称之为“武功”的东西,只剩下“技”和“势”。
技为杀人技巧,势为展示技巧的“衣裳”。大多拳种只剩强身健体的“势”,而技巧随着冷兵器时代的结束。
小说成了它们的舞台,被人夸大甚至出现了剑仙一样的玄幻武功。
而我家传功夫也只是技的内功心法,也是少了一半“技”的承载,只能当作是一种提高体质的某种修行而已。
眼前这3个人的功夫,在我来看都算是一种技的体现。
再看两个黑衣人彼此甚是默契,攻防转换流畅至极,即便如此2人夹击那军官却没能占得一点便宜。
突然2人虚晃一招,一人跳出战圈,那黑衣人手里动作极快似乎是用了什么暗器,那军官应声倒在雨水中。
同时一道闪电划过,借着白光我俩看清那军官不是别人,正是处处为难我们的于德茂。
这可真是出乎意料,因为这于德茂之所以能成为教员只是因他大我们几届,且他叔叔曾给大帅做过参谋副官,1928年皇姑屯事件死在了火车上倒也算个人杰。
但这于德茂天生怕死,毕业后就没去一线部队带兵打仗,而是借着他叔叔死后的荣誉留在了讲武堂。
关键他平日里臃肿的身材绝对看不出是个练家子,而眼前的这个于德茂别看胖的像个球,但是动作极其敏捷,像变了个人。
若不是对方使诈,他们未必是这个于德茂的对手。
两个黑衣人走到于德茂身前四下翻着尸身,好像在找什么,但是从动作看来估计是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然后就迅速的消失在雨夜中。
我和立仁看的目瞪口呆,立仁有些惊慌的说:“我操,怎办?跑吧?”说罢拉着我就要跑。
我拉住他,指了指于德茂的尸体:“走,过去看看。”
立仁不理解:“赶紧跑啊,咱们回去叫卫兵队。”
“这会回去叫人,黄瓜菜都凉了,走,你是不是怕死,怂了?”
“揍性,你他妈才怂了了,走。”
我俩弓着身子摸到于德茂尸体旁,虽无月光,但是借着闪电我们这下看的很真切,就是于德茂。
这胖子平时对我们非打即骂的,这会看着死尸心里却一点恨都没了,反而起了一丝丝怜悯。
毕竟都身为军人,被人无端杀死替他不值,军人就该死在战场。
我摸了摸于教官的尸体,发现并没有任何暗器的伤口,可以说没有任何致命伤,这时候立仁指了指地上,让我看地面。
地面由于下雨泥泞的很,地上乱七八糟的脚印很是密集,是刚才打斗留下的。
可是再仔细观察,怎么只有一种脚印?立仁又指了指于教官的鞋子,我就明白了,这地上的脚印都是于教官的,并没有刚才那两个黑衣人的脚印。
一股子凉意直窜后背。不可能啊,难道是眼花,可也不能两个人同时眼花啊。
我俩互相看了一眼,立仁被秋雨打的小脸煞白:
“我眼花了?”
“不可能,我也看到了。”
我又前前后后的看了一大圈,还是没有任何线索。除了我和立仁并无他人的足迹。
这就怪了,那两个黑衣人的功夫虽说不错,但是也不可能是小说中的玄幻功夫。
如果非要说是什么草上飞的功夫,万难让我相信。
可这一个人的脚印只能说明那两个人是一直悬空的,但是如果他们都能悬空了,怎么会不敌于教官?
这里透着蹊跷和矛盾。难道真的有小说中的功夫?只是我们凡夫俗子不认得?
如果非要解释,我更愿意相信他们是凭借一些其他东西做到的,只不过是我们没见过的,甚至超出想象的东西。
远处很多束电筒晃了过来,是卫兵队。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得到消息出现在这里。
雨夜中为首的是乙班的一个小个子同学,带队的是教官王振。他们怎么会来这里?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圈套。
卫兵队把我俩包在中间,小个子看了看尸体,又看了看我们:“王教官就是他俩,刚才我起夜上厕所听见他俩说要杀了于教官,咱们还是来晚了。人已经死了。”
万没想到这小个子会这么说,我刚想解释,却被人蜂拥按倒在地,把我俩给绑了。
立仁喊着:“操,不是我们杀的,我们也是刚看到,正要回去报告呢。”
小个子对着王振说:“刚才他俩受罚在雨中说什么要弄死于教官,我听得真真的。”
我心里暗自后悔不该说那气话,这下可说不清了。现场没有别人痕迹,还有证人,而我确实说过要杀人。这怕是怎么也脱不了干系了。
王振看了看四周,又蹲下看了看尸体,吩咐:“把人押回去,三班把尸体带上。”
说罢众人押着我和立仁,抬着尸体往教学楼走。
此时雨小了很多,我和立仁被五花大绑的押着,头也不敢抬。
立仁小声:“咋办啊?这下拉裤兜子了吧,我说赶紧走,非不听我的。”
我心想,要是知道会是这样,我还不走?这谁能想得到呢?
我看这小个子的样子不像是在设计陷害我们,毕竟我们和他无任何瓜葛啊,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但是怎么会这么巧呢?
“你说话啊,咋办啊?”立仁见我不理他,用头顶了我一下。
“我他妈怎么知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放心,死不了。”
我本想多安慰他几句,但是事情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安慰呢。我脑子也是乱糟糟一团。
我俩被关在临时关押处,学校没有监狱,只是一个简单的寝室。这会我俩换了干衣服,裹着被子喝着热水。
“我估计今天就这样了,即便他们要审讯也得到明天,这会长官们还都在睡觉呢,咱们也先睡觉,明天再说。”
我劝立仁不要太在意,人又不是我们杀的,怕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可后面发生的事真的让我知道了什么叫“官僚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