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周达他啊，从小就是这么执拗
翁文文横了曲多多一眼，换作平时她早就一脚踢上去，只是此刻碍于谭圻也在，总归得给曲多多留几分薄面。
也不知道给我留点面子。翁文文面露几分尴尬，她虽然也不是什么淑女，不求有个多完美的形象，凭空被叫了个南城垃圾场，她多少也觉得尴尬。
翁文文小心打量着谭圻，偷偷注意对方的神情。
只见对方嘴角也噙了些若有若无的笑意，翁文文心一沉，虽然知道谭圻应该不是那个贬义的意思，但她也搞不清谭圻的笑到底是为什么。
其实再尴尬的时候翁文文都已经被谭圻见过了，什么裙子夹到裤子里、头被围栏卡住……之类的……
翁文文虚着心舔舐嘴角，真的，没什么
好丢人的吧。。。
不过几人没有再叨叨些有的没的，曲多多走回教室一把搬出了翁文文剩在六班的书，翁文文瞥见那堆有够一个台式电脑的高度的书籍，又看了看曲多多故作镇定却泛起略微青筋的脸，也是倒吸一口凉气，有些挂不住脸。
“你一个人应该不太行。”周达一边继续擦着玻璃一边感叹。“等我擦完这边就来帮你拿一些，不过可能还要等会。”周达是有强迫症的，眼下已经擦了几遍窗户，正等着窗上的水渍干后再来一遍。
“没事，我先自己搬会吧。”翁文文没有拒绝周达，但她也不想就这么干等着什么也不做，反倒是浪费了时间。
她先是取了一小摞，又放在怀里颠了颠，确认手头的重量是自己能够接受并可控的，她早就养成了凡事都先惦念一下自己能力的谨慎，免得逞强得走到一半落得个“书山倾倒”。
“我来吧。”谭圻一直沉默着，这个时候则是立马端起翁文文剩下的书本，不再作声，只是将它紧紧抱住。
“行。”翁文文爽快地答应下，自从上回她发烧送谭圻奶奶去医院反加重感冒后，每回和谭圻见面对方都很有眼力见，见到翁文文手上有东西就吭哧吭哧跑来帮点忙。
客套拒绝了几次后，谭圻还是坚持。翁文文还记得最后一次客套的时候，谭圻用他那有些湿润又过于深邃的眼盯着翁文文看了好久，又缓缓地、带着些许困惑开口：“明明你也是很想要帮助的，为什么总是要这么客套？”
为什么不大方承认自己就是需要帮助呢？
又不是什么大事。
翁文文走在谭圻前边半步的地方，回过头来，晚风吹拂过她的发丝，头发飞舞着，后来干脆凑成几簇直接扬起贴到翁文文的面上。
翁文文看着谭圻，他依旧是困惑着的表情，翁文文不由得耸了耸肩，扯起嘴角笑了笑，隐约露出点卧蚕。
谭圻是个奇怪的人。
说他没有边界感吧，他偏偏又礼貌，一双眼充满着疏离的气息，就连平时说话都像是省电模式般简洁。说他有边界感吧，他却总能够直接问出些大家不约而同讳莫如深的事情，他像是早就摸清翁文文内心的界限般，不轻易逾越，但每次都要一点一点的跨越边界线。
偏偏翁文文很吃这一套。
只要没有恶意就行。
翁文文再次对上谭圻的眼神，前世她见过太多真正有冒犯之意的人，相比较起来，谭圻的目光倒是格外澄澈。
活像一面湖镜，够深远，却又清晰可见满片碧波。
“到了新班级要好好收拾东西。”
“中午少吃点，不然消化不好……”
“没事的话……可以多回来看看。
“还有……”
怎么能和前世一样墨叽呢？翁文文翻了翻白眼，用小腿肚作势踢去。
和曲多多不同，她平时很少和周达开这种玩笑。
“我说真的……”
周达仍然喋喋不休。
他们前后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攀谈。
周达最终还是放下了抹布从谭圻手上拿了一半的书，虽然书堆的高度很高，三个人这么一分，到底也不算些什么了。
平均每个人就拿了不到五本。
两个人拿着刚刚好的量，现在有三个人来拿，颇有些小题大做的意味。
可谁都没有提出来。
晚自习的预备铃不合时宜地响起，走出走廊透气的人头陆续开始攒回。
他们又走到晚自习正式铃打响。
“文文。”周达扬起头，眼睫耷拉。
“……我就只能送到这了。”
他把课本搭回在谭圻手上。
“那就送到这吧。”翁文文回身，手中的书太多，只能勉强言谢。
两栋教学楼的风雨走廊连接处，她与谭圻继续并肩而行。
身影即将消失的转角，周达的声音又传来，似乎是感慨，又似乎还是劝告：“我还是觉得你应该留在理科。理科毕竟还是好找工作些……”
翁文文撇嘴而笑。脑海中前段时间周达劝说自己学物理的画面又涌上脑海。
他知道自己最多只能算个朋友，他也知道翁文文早就已经下定了学历史的决心，可他还是要说，还是要劝。
之前每交一次志愿表都要提一句。
一直以来，周达都像个家长一样，照顾着别人，照顾着体面，照顾着荣耀，照顾着一切。
可他似乎总是忘了，他自己也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
翁文文停下脚步，冒着谭圻不解的神色回过头，睫毛翘起来又低下去，最后眼底的情绪竟是化作几分无奈。
周达他啊，从小就这么执拗。
意料之中，翁文文今年的班主任变成了陈乾。
陈乾此刻双手撑在讲台边上，把随身携带的保温杯放得远远的，清了清嗓子，端出自己最正式的仪态。
“我知道在场的各位有些已经认识我了，我是你们的历史老师，也是你们今后的班主任……”似乎所有老师的介绍都有一番模板，陈乾在讲台上讲了一堆自己的规矩——虽然没什么人在听。
毕竟是刚开学，入学考试刚考完，任务也没那么重。难得没有什么任务与安排的晚自习时间，翁文文眨巴着眼，强忍着睡意，勉强不让自己直接瘫在桌子上边。
和六班不同，十七班作为文科实验班，整个班有四十五名学生，男生不到十个，因此哪怕同样是在晚自习，氛围也是截然不同的。
尤其是今天年级组很仁慈，只用上一节晚自习便可以放学回家。
十七班的众人虽然依旧是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但偶尔会你一眼我一眼地瞥一瞥墙上的时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