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坏了,我成替身了!
“你知罪吗?”王恕坐在上座,厉声喝问道。
裴仁跪在地上,吓的瑟瑟发抖,脸色苍白,咽了一口唾沫,抬起头偷偷看了一眼坐在上面的王恕,这位铁面无私的大理寺卿。
“冤枉啊,大人,冤枉!”
“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何冤枉?”
王恕根本不想听他解释,他早就看这些盐商不爽了,大明人口不断增加,每年盐巴的产量也在扩增。
可是大明的盐税却连年下跌,从开国之初的一千三百万两白银,锐减至四百万两,这说明什么?
盐商里面有坏人啊!
贪墨了大半的盐税!
已经到了不破不立的程度了。
所以在弘治皇帝下定决心整顿盐业时,王恕直接充当急先锋,抓捕了一个又一个违法的商贾,查抄他们的家财,充入国库。
“小人自知犯罪,但还请宽大处理!”
裴仁咬咬牙,猛然叩首,大声道:“臣泣血上告,成山伯王朗创办的四海盐业也有问题,盐引均是违法所得,而且他在迁西县买卖田地,开办盐场……这是赤裸裸的藐视大明律啊!”
“莫要攀咬别人!”
王恕冷声道:“我曾调查过这个四海盐行,他们虽然大肆贩卖盐巴,但均是朝廷许可的。莫不是你眼红别人,故而在这造谣诬陷!”
“请大人明察啊!”
裴仁跪在了地上。
一旁的李东阳见状,提醒道:“王大人,要不先去调查此事?如果王朗真的清清白白,等到明日,再来审问裴仁也不迟啊!”
王恕看了一眼李东阳。
李东阳坐在这里,代表的是皇帝陛下的意思,看得出来,陛下对此事很关心,如果王朗真有什么猫腻,那不是让坏人逃脱制裁吗?
又怎么能服众呢?
王恕点点头。
他让衙役把裴仁押下去,正欲闭门时,外面竟然传响了登鼓声。
王恕当即喝问道:“何人击鼓?”
片刻后,有衙役急匆匆的冲进来,大声道:“启禀大人,迁西县的范安求见,状告成山伯王朗!”
王恕目光顿时一凝。
他挥挥手,让衙役把迁西县的范安带进来。
如今的范安,根本不是纨绔子弟的打扮,而是眼含热泪,身着布衣,看起来十分悲壮,他跪在地上,朝着王恕拜了三次。
“你为何状告王朗?”
“启禀大人,草民世代生活在迁西县,而就在一个多月前,王朗之子王浩抢夺田地,至今不肯归还,我无计可施,只有请老爷公断!”
“只有这件事?”
王恕很不满,就这种小事情,还用闹到大理寺来?
当地的衙门是干什么吃的?
范安又急忙回复道:“若只是因为自家财物,草民自然不敢惊动大人。可据草民查实,王朗抢夺田地后,竟然开垦盐巴,每日所赚银两数以万计,堪比一县的收入!”
范安突然高声道:“草民请大人明鉴,这王朗根本无法无天,猖狂至极!”
今日明明是个大晴天,公堂之上却像打了一道巨雷。
王恕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范安面目狰狞的吼道:“自古以来,盐铁乃是国家专营,而王朗此举,就是侵吞国家财产,乃是卖国行径,比之开国之初的沈万三还要恶劣!”
王恕被震得耳朵嗡嗡响,他诧异的看着范安,定这样的罪名……要不要这么狠?
沉默了好一会儿,王恕才冷静下来,询问道:“你可有实证?”
“若无实证,岂能随意状告?”
范安很明显早有准备,他让下人拿出地契,表明王浩确实是非法侵占田地;还有他仔细计算过每日进出迁西县的马车,以此推断盐矿的产量。
虽然四海盐业缴纳税款,但是因为产能一直急速提升,所以外界一直不清楚有多少产量。
当王恕看着范安提供的证据时,他震惊的沉默不语。
这他么的盐矿产量……实在是太大了!
动摇国本!
当这个词闪过王恕的脑海,眼眸立刻变得凌厉起来。
朝廷刚刚进行盐引改制,就有人趁机扩大盐矿产能,意欲独霸盐业……这样做的后果,将给大明税赋造成巨大损失。
王恕根本没有迟疑,他当即决定率人去一趟迁西县,查证范安说的话是否属实。
王恕只带了二十多个衙役,轻装简行,他本人也骑着马,只用了两日的时间,就抵达了迁西县,当他亮明身份,进入到盐矿内部时……
上千亩的荒地上,被打上了数不清的盐井。每个盐井旁有四五个工匠,粗略约莫有数千名匠人,他们有的打卤水,有的熬煮卤水,一切看起来热火朝天。
最让他惊讶的是,远处的盐巴产量极为惊人,工匠们推着小车,将雪白色的盐巴运到空地上,没过多长时间,就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这……是要垄断大明盐业啊!
饶是以王恕的镇定,此刻也不免心惊。他当即一挥手,就让衙役将此地查抄,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率人迅速返回京城,马不停蹄的去了王朗的府上。
王朗对此根本没有预料,还笑呵呵的向王恕行礼。
“拜见王大人,不知道王大人此次前来,是想做什么事……”
“呵,你违背了大明律,你说我想干什么?”
王朗顿时一愣,忙问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留着公审时再解释吧!”
王恕没有废话,一挥手,两个衙役上前,打算把王朗给押起来。王朗顿时急了,大声道:“王大人,我犯了何事?你岂能没有任何缘由,就随意拿人?”
“平日里,你铁面无私的名号传遍京师,我呸,没想到你也是个不分青红皂白……”
王恕拿过一个毛巾,塞住王朗喋喋不休的嘴,冷声道:“成山伯,你是勋贵之后,我听说过你,不过从前觉得你胆小谨慎,最多干点触碰律法边缘的事情。”
“可是这一次啊,你胆子未免也太大了,竟然敢对盐巴有想法!盐铁乃是税赋的重中之重,岂能由他人染指?况且,你的儿子王浩殴打别人,目无王法……如今已经是铁证如山,根本由不得你狡辩!”
王朗被塞住了嘴,发出呜咽的声音,他的眼眸越瞪越大,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王恕。
贩盐?这不是张鹤龄干的事情吗?
这他么张鹤龄犯下的事,为何算在了自己的头上?
自己为什么替张鹤龄背了黑锅?
在这一刻,他心头突然涌上一种极度不好的想法!
难道说……当今陛下不是想拿张鹤龄开刀,而是故意替张鹤龄出气,所以根本不听自己解释,而是这么大的一个屎盆子,直接扣在了自己的头上,然后派人抓捕自己?!
卧槽,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妈的,我成替身了!
王朗目光惊悚,后背冷汗淋漓!
如果事情真如自己预料的这样,吾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