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杀人还要诛心？！
“糊涂，胡闹，胡搞！”
“你就是这样处理政事的？你是个皇帝，不是莽夫，遥想先皇在时，还知道权衡利弊，做出最正确的决定。而你呢？就这般意气用事吗？”
“老臣真是瞎了眼了，竟然会在心里面认为，您会再造煌煌大明！”
弘治皇帝惊愕的抬起头，看着发怒的王恕，就在刚刚，王恕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把弘治皇帝都搞懵了。
一时间分不清，到底谁才是皇帝。
“卿家何故辱朕？”弘治皇帝反应过来，缓缓询问道。
王恕毫不畏惧道：“呵，老臣只是实话实说，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有什么资格当天子？那李梦阳说的话，就算有过错，可你能这般随意下旨？”
弘治皇帝板着脸道：“他侮辱朕的发妻，还有张鹤龄做的那些事情，皆是为国为民，却被他造谣污蔑，朕责罚他怎么了？难道做的不对吗？”
王恕怒气冲冲道：“对，很对，你是个天子，怎么做都行，这天下就随你折腾吧，等到折腾的灭亡了，你就成了桀纣那样的君主了！”
弘治皇帝脸色差到极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王恕，若是寻常人敢如此开口，他定然会治罪。
可是眼前的王恕……三朝重臣，已经七十多岁了，胡子发白，还在为大明尽心尽力的办事。
话到嘴边，不禁软了下来：“爱卿，你已经老了，有些事情你不清楚，朕必须要打压李梦阳，不然皇家颜面何存？朕的威望何在？难道朕要当个泥塑皇帝吗？”
王恕瞪眼问道：“陛下的意思是，老臣可以致仕了吗？陛下已经厌恶老臣了吗？”
弘治皇帝摇头：“朕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在朕心中，您一直是肱骨大臣，要不然朕在登基时，把您从南京调到北京，就是担任大理寺卿的。”
“嗯。”
王恕的脸色这才好转，看着这个二十多岁的皇帝，因为操劳国事，两鬓已经有了白发。
“事……不是这样办的。”王恕叹口气，指点道：“老臣明白，陛下想为张皇后和张鹤龄讨公道，但是治大国如烹小鲜，越是要办成一件事，就越要小心谨慎。”
“难道朕想责罚李梦阳都不行吗？”
“若是平日，陛下想责罚谁，就可以责罚谁。可如今在风口浪尖上，陛下却不能责罚。要不然，落在群臣的眼中，就变成了什么？那就是陛下昏庸无能，偏袒外戚。”
“李梦阳虽然挨了二十廷杖，却有了极大的名气，而陛下的名声呢？就会受损，以后世人提起陛下，他们并不知道李梦阳和张鹤龄谁对谁错，而只知道，陛下不分青红皂白杖责忠直大臣。”
弘治皇帝瞪大了眼睛，额头上溢出冷汗。
“这件事的危害有那么大？”
“先皇做了那么多功绩，可为何名声不好？就是因为宠信万贵妃，不顾群臣劝谏。如今到了陛下这里，变成了宠信张皇后，不听群臣劝谏，二者有什么区别？”
“朕……朕从无此意。”
“所以这件事要从长计议！”王恕眯着眼睛，提醒道：“杀人诛心！”
“杀人……还要诛心？”弘治皇帝倒吸一口凉气，怔怔的询问道：“朕该怎么做？！”
“陛下什么都不需要做，您是皇帝，要看着大臣们争斗，从中调和就行。这件事不必管了，让张鹤龄去处理，张鹤龄会想办法的！”
“他行吗？”弘治皇帝对张鹤龄没啥信心。
“说他行，他就行，不行也行！只要步入朝堂，就免不了各种各样的争斗，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他这个大明外戚，就没有任何作用了！”
“嗯，朕明白了。”
把事情讲清楚后，王恕急匆匆离开了大殿，回到大理寺，看着被关在房里，还在喋喋不休叫骂的萧敬，命人将他放出来。
“王恕，你可知错，抗旨乃……”
“啪！”
萧敬话还没说完，脸上就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他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王恕，尖锐的大骂道：“王恕，你竟然敢扇咱家，咱家和你拼了！”
萧敬正欲上前拼命，却被侍卫死死拉着。
看着气急败坏的萧敬，王恕不屑的骂道：“蠢货，朝堂争斗，要用堂堂正正的方法，亏你想把脏水泼到张皇后身上，用这等奸诈小计，岂不是要坏陛下的名声？！”
“你这话什么意思？咱家不懂！”
“刘吉这老家伙只知道见风使舵，随波逐流，你也有样学样，结果却是东施效颦……搞这些小动作，你莫不是脑袋糊涂了，还从字眼里抠病句，笨蛋！”
萧敬脸色顿时红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话。
“滚吧！”
与此同时，张鹤龄也去了皇宫，面见了弘治皇帝。
“姐夫啊，我是来给李梦阳求情的，我向来大度仁善，虽然世人讥我谤我，但是我都不在意，要不您还是把李梦阳放出来吧。”
自从听了汪直的分析后，张鹤龄顿时觉得，陛下绝对不能插手这件事，要不然会让群臣认为，自己是怕了李梦阳那厮！
不利于自己的名声。
弘治皇帝点着头道：“朕已经下令了，打算把李梦阳给放出来。”
张鹤龄愕然抬起头，迟疑道：“姐夫，我听说，李梦阳对您不敬，您打算打他廷杖，甚至还要三堂会审……怎么又取消了。”
“哦，朕也是个大度的人，并不在意他的污蔑。”
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眼，沉默良久后，弘治皇帝叹道：“你是怎么察觉的，李梦阳此举就是为邀直名，故而冒死进谏？”
“我向来机智，早就看出李梦阳狼子野心，无碍，把他放了吧，我就不信，我堂堂大明第一外戚，会惧怕他这个家伙！”
张鹤龄轻咦了一声，叹道：“没想到姐夫也这么聪明，暴怒之后迅速恢复了冷静，还打算放了李东阳，用以平息群臣们的怒火。”
弘治皇帝笑了笑，道：“不错，只是等李东阳出狱后，他或许还会骂你，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他就算不找我，我也会去找他的，有仇不报非君子！”
“莫要动武！”弘治皇帝严肃的警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