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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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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令只叫停比赛六个时辰,在这六个时辰内,张酩酊的状态直线下滑,头晕腹泻通通出现,甚至开始咳出黑色的血迹。

    怀纶此时也打算与县令沟通退出比赛的事情,正巧撞上张酩酊发病的时刻,怀纶见状刚想探查他的病情,县令就召来另一位神医做法,那神医棕须白发,有半张烧伤的脸和褶皱的手纹:

    “年轻人,很自信吗,他这可不是普通的病,光靠法术修复不好他,看好老夫作为。”

    怀纶虽有些失望,但这老神医似乎有一些隐瞒,他全身包裹着一层树脂粉,仔细看还会发现粉末竟在流动,怀纶用神识也没法穿透,这是他第三次见到这种独特的隐藏手段了,若既不是世家也不是神能,那只有一种可能:

    “前辈,你会通气?”

    那老神医似疑非疑的看着怀纶,眼珠转了一圈慷慨的对怀纶说道:

    “你看了李桀王的表现了?没错,通气很难,只有少数修者会,不瞒你说老朽曾也是个风流雅士,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逃到这里作大夫。”

    怀纶有些疑惑,这神医面色瘦黄躯干却强健有力,这不像一位医生,反倒更像多年锻造的铁匠。

    神医把起脉来,他伸出不同的手指顺着张酩酊的脉络点了过去,几个穴口便外溢出黑色的气息,粘稠而又阴冷,神医不惧毒性用手戳了戳道:

    “璇玑堵塞,倒流且滞,这毒性富有波动性,若是你刚才直接用法力排毒恐怕灰使毒性挥发。”

    怀纶更加感兴趣了,这神医固然能判断血液积污,可连血液的本质也能轻车熟路的用手感知,若不是有敲打熔岩丹铁的经验,普遍的大夫清一色用针试。

    “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不能直接下手也不能缓慢解毒,当下唯有不断试探血液流向才能渐渐排淤…来,小伙子,搭把手。”

    那神医让怀纶帮忙按住几个背上的穴位,他则用极其细腻的通气一遍遍压出张酩酊的元气:

    “元气化归,五毒具散,入腔通背,亦散亦合。”

    在通气作用下,张酩酊的头上逐渐浮起一个黑球,仿佛要炸开却被一股微妙的平衡支持。

    “老神医,这是合法?”

    “归元之法,以上古器神传承为准基,而用于人,可使烈性收敛,化为己用。”

    “甚是微妙。”

    之所以怀纶如此珍视此次神医的治疗是因为这种秘法对他神识中那灵魂做成的星斗封印大有裨益,那封印内的底蕴极为深厚可灵气却十分稳定,星斗之力无穷无尽,若能有机会破译封印并用为武器,那毋天神剑就还仍能作为王府的一张底牌。

    炼器之法极为玄妙,怀纶已经想好想谁赐教了。

    那黑色毒团越来越大,直到变成妖怪般恶性发散,每一处都是无法接近的:

    “这毒…应是单个的传承,还是聚齐了不敢想象会有多恐怖…”

    神医发出感叹,怀纶在此时询问他的大名,那神医稍作卖弄,撕拉撕拉他那牙签般的胡须,最后掰下一根胡须掏进牙齿,挑出一撇黑气后,让树脂染上牙齿,笑嘻嘻的说道:

    “良,司!”

    “司…晚辈有一事相求,良神医可否借一步说话。”

    良司看着也不像等闲之辈,他抽出一个灯笼,他只是打了个响指,那黑色物质团便被吸入灯中,起初那物质还想反抗,没一会便被那具有活性的自动摇晃将那黑色物质吸入一道圣光之中:

    “我看你骨骼惊奇,哈哈,有资格听我的秘密。”

    “秘密?”

    众人都笑这个神医是个大骗子,什么又开始忽悠人了,又开始传大道了,就是没人说他是庸医。良司没有理会, 带怀纶来到一处幽闭之地,此地阔别地下百里,深入须借遁地之法,内室三寸不见光,十尺一处拐,可谓是处处令人“堪忧”,难不言其是神医所居,良司道:

    “很多年了,你是第一个让我感到不凡的修者,你比其他人更有耐心和求知。”

    “您是什么来历?”

    “我出身寒门,随农民父母生活,拜于土地公下,学会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法术就是遁地之术,这一用就是一百多年。”

    摩揭陀国事件距今不到一百年,也就是说这神医经历过那次事件,怀纶刚想问道,良司又解释道:

    “这期间寻觅广袤大陆,受挫不断,八九十年前我的地上药阁还毁了,我之所以一直游走世间行医济世之为了儿时的我许下的诺言:作出活道。”

    怀纶不由得惊叹,他现在身上就有一个活道,还是可以操控自如的。

    “活道,存在于天地之外的事物,能带回世间万物,包括我的死去父母…他们,把这辈子都给我了。”

    这无疑是一段悲惨的经历,怀纶经历过简单的离别却没有想过亲人死去是什么感觉,他觉得每一个离别都是痛苦的……

    “我们遭遇饥荒与战争, 他们饿死前交了我一件事,不幸发生的时候,不要让不幸在发生…我听闻行医,炼器二者结合就能创造活道,所以…我想让这可笑的事实消失,因此不屈卑微之法而行走世间。”

    良司的感慨很突然,除了狼王还有人会对他坦白从宽:

    “敢问前辈…可否教我炼器之法。”

    “哈哈哈,真是如鱼得水啊!我正愁一身本事没地方传呢…嗨,活腻了,方圆百里就我一个神医,每个月一百铜钱都挣不到,可今天还有你愿意跟我来。”

    这话无不在说神医的名在身低,像一个被时代抛弃遗孤:

    “晚辈诚心问道,只求能用气铸物,意念为形!”

    良司的面容不佳,脸色却一点也不黯然:“不必着急,我习惯安逸了,今天说出来很多说过的话,比之前通畅多了!”

    良司边笑边在墙上抚摸过一条龙印,积累连年的灰尘参差的掉落,陈旧的机关发出低沉的呜咽,一道石门坠落,随着良司拉下一张石门上的黄符,那门便亮起一圈晕光,良司轻推石门,印入眼帘的是道道圣光和仙古法器:

    “这些法宝被我收藏在这个异空间里,是我自己建造的异空间,光是开辟时空就花费了数十年。这些法宝有整有缺,都是我从九州拼死带回的。”

    “前辈这是何意,难道要我再选一件神通法宝?”

    “不,从现在起,你要看好了!”

    良司一声令下,那些法宝便一齐聚齐在他周围,在异空间的影响下,那灵气的威猛堪比在幻境里东皇的第一枚火球。

    “古有先人创奇门,五行为基,道行为体,千局不入围,一法归一道!”

    那些法器分成了五等分,分别对应着五行,良司召唤出一座奇门大阵,法器中的道则全被拆解,转化为道宫轮回运转不息:

    “要想炼器必须按需索取,意形成器,从而斑驳有致,乱门一秩,”

    看似杂乱无章的法则实际上可以百般搭配,良司用道宫展示了百余种法器规则,十八般武艺各有千秋,怀纶仿照着样子尝试调动星斗封印,没想到这真的层层叠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手上可以幻化出些许武器。

    “原来如此,你有自己独特的力量,那更好了!”

    怀纶谢过良司,而良司又起了新的兴趣:

    “你要去往何处?”

    “我要修行。”

    良司听到修行二字宛如一位老顽童一样兴奋说道:

    “修行!哈哈哈,真是人生如戏,这样的天才还会想着修行!那天上事情还是得探索吗?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王怀纶。”

    “这样,怀纶,其实我寿元将尽,你能在你开始的阶段带我最后享受修行吗?”

    这一问,怀纶不知是好是坏,如果说上次的狼王对他百般照料,那这次的神医对他是知心知底,王掌门说过:“人之依始,以朋为坚。”他其实一眼就看出来这个老头心底的真假,良司的神识干净明澈,回响暴雨之后的海面,他想抓住这个机会,甭管是不是命运,初作人为,而命己道:

    “好!”

    怀纶再次回到殷红的门框前,这里曾倾倒了他很多刚开始做人的愁苦,那夕阳还是那么适宜惹眼,良司知而不语,那暖暖的感觉很久没有出现,让冰冷的树脂有了一丝温意。

    “清泽。”

    清泽还忙着打理院子,看到怀纶提着神剑回来见热情的跑到他跟前说着今天府内的各种琐事,最后还问上一句怀纶对神剑的评价,而怀纶深知有些东西难以开口,只是略有口吃的告诉清泽神剑要留在王府,

    “什么?老爷说了全府上下只有你一人可发挥其所有实力,就这么不用了?”

    “你是是王家的管事对吧。”

    “是…是啊。”清泽感到了不安,但晚霞的余热减缓了她的幻想。

    “你总有一天也会执起这把神剑,成为王家最后的底线。”

    清泽仿佛回到儿时,怀纶和老爷说着一样的话,那柄神剑也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武器,如出一辙的话和人让她的泪角有一些湿润,她低下了头,含糊的连声应是,而抬起头怀纶的眼眶早已挂上一层水晶,铿锵又动人。

    望着落日余晖,他最后走遍了王府,梦开始的地方,他终于要离去,迎来新的冒险,求问新的道法,走出自己的道路,看清前方的朦胧。

    “怀纶,收拾的差不多了吧,明早天明就出发。”

    怀纶默不作声,直到良司走进房门他才叹息开口:

    “师傅,这位是神医良司,他想在寿元结束前陪我们一程。”

    “…良司是吧。”肖玄一开始对他满身树脂很反感,但当他观察神识时,不经被那清澈明净所惊艳到了,“多一名神医,路上也多一份保障,那好,我们明日一早就出发。”

    “好…您就是六合仙人吧,补天名楼最年轻的元婴。”

    肖玄很诧异,这件事除了镇里的高层几乎无人知晓,这番话勾起了他一丝回忆,他曾面见过一位修为高深的大夫,也是满身油腻姿态,黏黏糊糊好不优雅,传说他能使人起死回生,是当时家喻户晓的“庸医”:

    肖玄没有执念,看着良司见怪不怪,转头对怀纶说道:

    “你们可以先多了解彼此,方便后面协作,我先行就寝了。”

    怀纶这一聊又是半宿,他总是珍惜每一个了解人的机会。第二天一早,怀揣着激动,他急匆匆的跑去和县令提出比赛退出,没想到县令还洋洋得意说道:

    “我早就算到了!你和张酩酊一定参加不了比赛,不然怎么会有十三场?”

    陆陆续续的,他告别了华南,吴倩,张自来,叶梓陇,他阔别了小镇上的每一位百姓,和官仕。晓晨的光辉越灿烂,他的兴致越高昂,只是没有见到哥哥,他才想起来,这些时日王师忙里忙外累的趴下了。

    “清泽,王师,辛苦了。”

    他耗费一半的灵力建造了一名拙劣但灵活傀儡,呆板的眼珠中刻着一行字——平安。同样的,将他依靠在王府门前,犹如当时与父亲道别一样,他也要启程了,良司和肖玄还在催促他,怀纶心里默默念叨:

    “不论命运如何多舛,我总会记住,在这里,还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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