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回响着的原住民
城市里传来一声巨大的钟响。
“姐姐……”
我试着去喊她，但她只是向后退了几步。
“我……我不认识你……”她的声音发抖，“你要买东西吗？如果不买……请走吧。”
我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刺中了，一阵又一阵的蛰疼。
“我是店长啊，你看看我，好好想想……”
“店长……没有店长……你是「鼠头人」。”
我彻底绝望了，楚天秋，这个家伙，只用了短短几分钟，就让我长久以来的所有努力白费。
“「人鼠」，”他挡在我面前，隔开了我和姐姐之间最后一点视线，“我以为你会是个聪明人，但你太让我失望了。”
楚天秋此刻就像一个胜利的审判者，整个人透露着一股高高在上的气质，这是那个被作为棋子的「人虎」所没有的，这才是真正的「执棋者」。
可我究竟输在了哪里？
我明明一直在用白羊哥哥的思维去思考，在用他的方式生存。
「终焉之地」怎么可能有人会比得上他？
然而我的心思瞬间被点破了，“你是不是没明白你输在了哪？”
我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是啊，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输在了哪一步上，看似势均力敌的博弈，我却突然输的一败涂地。
“「人鼠」，我不知道你在模仿谁，”他毫不犹豫的说出了这句话，“但你终究不是他，我能想得出来对方是个很聪明的人，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他，我会输的很可悲，但这个人绝对不会是你。”
“……你怎么看出来的。”我的隐藏，我的伪装，在一瞬间全部被揭开了。
“不是看出来的，”他摇了摇头，“这是一种感觉。”
“感觉？”我有些不能理解，靠感觉就能决断出一个人的所有吗？
“这是独属于「聪明人」的感觉，在我想来，拥有这种行为方式的人不会是一个会把自己的感情表露在表面的人。”
白羊哥哥是这样吗？我想了想，是的。
他从来不会把自己的想法表现在脸上。
“我不知道你背负着什么，但你还是太稚嫩，你的所有知识都来源于理论。”
我没有说话，默认了。
我一直在看书，之所以能进步很快，完全不是因为博学，而是我在模仿白羊哥哥。
严格来讲，我对他并不算了解，但我运用了他的行为方式，所以让我在一众普通「生肖」当中脱颖而出，但也仅此而已了。
我一直找不到更进一步的方法。
“虽然这样说可能不合适，”楚天秋蹲下身来看着我，“但你太过在意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这会成为你最大的软肋，也会导致你永远成为不了他。假设你没有在最后时刻心软放我进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的答卷也就完全失去了意义。”
我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对……这样一个疯子，确实在没有后顾之忧的情况下能实现任何他所想的事。
“你要想实现真正的蜕变，你得经历更多的现实，只有将理论完全融入生活，你才能在合适的地方，做出合理的判断。你很有潜力，你的潜力远远超过当年的我，但现在还不够。”
他轻轻的摇了摇头，“「鼠」,真的很可惜，你不是一个「参与者」，否则我绝对会拉拢你的。”
我看着他，在这个男人面无表情的脸上却看见了癫狂。
这才是他今天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他要探探我的底子。
“不过，从明天开始，你就要经历惨无人道的地狱了。”
他说：“「天堂口」会盯着你的，虽然我很不愿意这样做，但我会在你彻底成长起来之前将你扼杀在摇篮中……你……可真是给我添了一个大麻烦啊。”
他象征性的揉了揉太阳穴，但我看不出来他哪里觉得我麻烦。
“你们要来和我「赌命」了，对吧？”
我知道他的本意了。
楚天秋是一个真正聪明的人，他从开始到现在没有做过一件无意义的事，他今天来这里，看姐姐是次要的，真正的目的是试探我的虚实。
又或者说，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他甚至会把对姐姐的思念一直藏着。
现在他得偿所愿了，而且，彻底分裂了我和姐姐。
他点了点头，说道：“不过在这之前，你想知道我做了什么吗？”
我想吗？是的，我想。
我想知道他怎么凭借一个「小猪崽」就将我所有的努力全部化为乌有的。
楚天秋走到傻子姐姐面前，“巧云，一起去散散步吧，我们好久都没有这样在一起了。”
“散步……散步……好，然后生「小猪崽」。”
我的心又是一阵揪疼。
但他们已经朝着外面走出去了，我只能快步跟上。
“你平时下班会将仓库上锁吗？”
他忽然问我。
我点点头，这有什么不妥吗？
“你为什么一定要把仓库上锁呢？是因为那里有很值钱的物品吗？”
我想了想，并不是。
这只是单纯的因为，“那是我的私人物品，我希望它不被别人破坏。”
楚天秋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很多人对自己的私人物品都会上一把锁或者设计一个隐蔽的开关，至少也会稍微藏起来。”
我很快看见了他想要带我去哪里，巨大的阴影投射而下，遮住了他半边身子。
巨钟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我看见巨大的电子显示屏上赫然写着：“我听到了「储能」的回响。”
“你现在明白了吗？我和巧云的关系。”
“是「锁」和「钥匙」。”
我已经明白了，「小猪崽」不是钥匙，但当「楚天秋」和「小猪崽」一起出现，就能打开这把锁。
他点了点头，“我和巧云互为「锁」和「钥匙」，我只需要稍微想办法触发她一点点的记忆，就已经赢了。”
“你将姐姐也当成了自己的「棋子」吗？”
我见识到了这个男人的可怕，他在谋划着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以至于他可以随时随地将队友抛弃，甚至是自己的爱人。
楚天秋只是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你不觉得一个会回响的原住民很有意思吗？”
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思维一直很跳脱，我现在感觉有些乱糟糟的。
我被他的话完全乱了心神。
“我突然想到一个有意思的决定，”他看向了巧云姐姐的方向，“你说，如果我把她一直留在你这里，作为你感情的试炼会怎样？”
“什么……！”
我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这个家伙！
“要是你能抛弃全部人性，不管她了，她一定会很痛苦吧？但是你要做不到，她又会在完全否定你存在的情况下，享受着你的好，我很想知道，你能不能经受的起这样的落差？又或者能坚持多久？”
“你真是个疯子……”
“那又怎样，你会不管她吗？”
我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我一直在学习和利用人性，可这一击在这一刻彻底反弹到了我的身上。
我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人性的可怕。
这是一种明明知道后果，却要硬着头皮去「赌」的感觉。
他说完，笑着看向了巧云姐姐：“你在这里稍微等我一会，我去给你取货。”
“取货……好……我不乱跑。”
姐姐傻傻的站在那里，她不知道对方不会再回来了。
她只能等到无尽的寂寞，然后重新变回我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模样。
我看向楚天秋，他朝我摆了摆手，露出一个和来时一样和煦笑。
然后上了车，汽车的引擎发动，留下一路烟尘。
姐姐傻傻的待在原地，看着他走远。
我想去和姐姐说句话，又或者喊出她的名字。
可我一靠近，她就下意识的远离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