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难舍难分
对梁田来说，情绪是一回事儿，程远回来他当然高兴，但高兴归高兴，相比之下生意更重要。梁田惦记着家里这些牲畜和作物，让程远在家这几天尽量各处都照顾到，尤其是鸡和猪，程远不在这些天，鸡蛋都捡得没以前那么多了。
程远太喜欢被梁田使唤了，梁田喊一句“程远”，他就浑身是劲。梁燕说让梁田悠着点，人家程远好容易回来过个节，不让人好好歇歇，好吃好喝伺候着，以后人家不愿意回来了。
梁田嘴上说着“那不会”，其实心里知道“那很会”。当初让程远接受尹一凡邀请的时候梁田就有心理准备，程远出去见了大世面，眼界大了，心自然也就野了。
但他还是让程远去了，说不清为什么，也许是不愿意阻碍人家的前途，也许是还有点自尊心，能留下的自然会留下，留不住的你给他拴在笼子里也没意思。
过了三号之后，梁田就开始在心里默默倒数距离程远离开还有几天，很像小时候数着日子怕开学的那种感觉。每过一天，梁田心里就多难受一分，到底难受些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
程远其实也是同样的感受，有时候真想给尹一凡打电话说自己不回学校了，然而他知道这不行。当初是为了能帮梁田更多才去学习的，如今才刚刚开始，他还什么都不会，不能这样半途而废，否则不是又回到原点？这半个月也白适应了，什么收获都没有。
两人怀着同一个鬼胎，却谁也不说破，每天只说些眼前鸡毛蒜皮的琐事。
只是这两天两人尽量不分开，和从前不同，从前程远去地里干活、喂猪喂鸡、去果园子等等，基本都是自己去，两天偶尔会跟他一起，但大多数时候在家赖着，但这几天程远出去干活梁田都会和他一起。
为什么？程远没问，梁田也没说。两人好像达成了某种默契，心照不宣地默默珍惜着所剩无几的日子。
十月七号下午，程远马上要回学校去了。程远拿了个行李箱带了些冬天的衣服，梁母给程远箱子里装了些吃的，最后塞了满满一箱。
“下次什么时候回来？”梁母抬手摸了摸程远的头，这孩子最近一年猛长个子，已经和梁田差不多高了。
“哪天周末没事儿我就回来。”程远也说不准，其实周末去图书馆看书挺好的，但想想下个节假日要元旦了，他又觉得太过遥遥无期。
“别回来那么勤快！”梁田道：“家里也没什么要你操心的，你该上课上课。”
程远撇撇嘴，有点不高兴，还是闷闷地“嗯”了一声。
梁家人正在伤离别，外边响起了敲门声。梁燕正好在院子里，过去开了门，进来的竟是肖泽曦。
“哟，这不是肖村长吗？快快屋里坐！”梁燕把肖泽曦让进堂屋，梁父梁母立马转移了注意力去跟肖泽曦打招呼。
梁田跟肖泽曦对上眼神有赶紧转开，却还是被程远看见了。梁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点心虚，连忙把程远拉到一边，暂时没参与热情接待村长的队伍。
“东西都带齐了吧？”梁田不放心，又问了程远一次。“手机、银行卡、还有你学校的饭卡……”
“都带了……”程远见梁田没理肖泽曦，又有点高兴，乖乖地回答。
“好！”梁田点点头，“那我们走吧？”
程远点头，看着梁田拿了自己的箱子，跟肖泽曦打了声招呼，“肖哥你坐，我送我弟去车站。”也没管肖泽曦怎么反应，就带着程远出来了。
还没走到大门口，梁母追了出来，塞给程远一卷红色的钞票道：“在外边有用得着的地方，该花就花，别刻意省钱！”
程远不要，梁田给他卡里转了账的，他手机支付就行。
“拿着吧！”梁田道：“有时候用得上现金。”
上一次，梁田把程远送到了县里，在长途汽车站告的别。程远当时很难受，想让梁田继续送自己，又觉得越送越舍不得，反倒不如一开始就别送来的干脆。
所以这次，程远只让梁田送他到村口，他自己坐上了去县城的班车。
车子启动，坐在最后一排的程远转过身从后车窗看被抛在后面的梁田。梁田笑着朝他挥了挥手，他也挥了挥手，直到梁田越变越小，最后变成了一个小黑点看不见了，程远才转过身坐好了。
梁田一直站在路边，直到车开远了，才转身往回走。还没走几步就收到程远的信息：「哥，我想你了。」
梁田的心瞬间揪了一下，他和程远感受是一样的，刚分开就开始想念。他很想回一句“哥也想你”，结果打字删除了半天，回了三个字：「别肉麻！」
肖泽曦这次来找梁田是真有事。他是回家过国庆节然后提前回来的，之所以选在这个时候来找梁田，是想着程远应该已经回学校了，却没想到正好撞上一家人给程远送行，倒有点不好意思。
梁田回到家时明显情绪不高，梁燕和梁老汉正陪着肖泽曦坐着聊天，见梁田回来，梁燕赶紧起身把座位让给了梁田。
“领导找你有正事！”梁燕给梁田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别怠慢了肖泽曦。
梁田点点头却没有坐，问肖泽曦道：“在家聊还是上山上去？”
“上什么山上去？”梁母正好端着杯茶进来，放在肖泽曦面前，“就在家说吧，说完了正好留下吃晚饭。”
“不了阿姨！”肖泽曦起身道：“我和梁田还是上山去说方便些。”
他也没说怎么个方便，不过领导要上山，其他人也不敢多留。梁田带着肖泽曦出去了，梁燕却觉得这俩人之间气氛有点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