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一颗煎蛋
排骨粥味道好，梁田面前垒了个一小个骨头堆成的山，王永川进了屋门，他正端起碗喝里面的粥。王永川一来，梁田就想起鸡蛋的事儿了，只是没想到几个鸡蛋还劳烦大老板特意跑一趟，心里还挺过意不去。
“王老板……”梁田笑着跟他打招呼，“早上吃过没有？给你也盛一碗？”
王永川急的满脑门子汗，往桌边上一坐，也顾不上吃不吃饭的，先问梁田鸡蛋的事儿。“什么情况啊，一早上伙计来拉菜，东西太多也没顾上数，昨儿不是说好一百个吗？回去一数才发现少了三十多个。”
“是是是，昨天程远回来，我也忘了数了。”梁田不好意思地笑着，“就为三十个鸡蛋，还劳烦王老板亲自跑一趟？”
“好家伙，我这都定量的，晚上人家办满月酒，没鸡蛋，人家客人不得跟我急？”
“煮红鸡蛋用？”
“可不是？”
“用我家鸡蛋煮红鸡蛋？会不会浪费了点？”梁田不以为然道：“那玩意儿有几个人真吃的？”
“哎，你还别说。人家就是为了用你家鸡蛋煮红鸡蛋，才特意把酒席顶在我那的，客人好多都想尝一尝你家鸡蛋呢。你是不知道，‘梁家的鸡蛋’，好大的名头！”
“真的假的？”
“我还能骗你？哎，不过你也别嘚瑟啊，咱这还得长长久久地合作下去呢，你可别飘，到时候又起什么花花心思，自己去买去了。”
“放心……”梁田打了个哈哈，转过头对程远道：“先去给王老板再装三十颗鸡蛋。”
“哎不对……”王永川纠正道：“是三十二颗，一颗也不能少！”
“德行！”梁田翻了个白眼。
这头鸡蛋拿到了，王永川也就放心下来。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坐安稳了给自己盛了一碗粥。程远一早煎了两个荷包蛋，自己一个梁田一个，另外用香油调了个莴笋丝，清清爽爽的很好入口。
梁田喝完了粥，正夹着自己的煎蛋往嘴里送，盘子里还有一个是程远的。
王永川看了眼鸡蛋，边说：“这鸡蛋煎得有点过了，还是溏心的好吃。”一边把筷子伸了过来。
就在他即将夹到鸡蛋的时候，梁田挡住了他的筷子，王永川向他投来疑惑的眼神，只见梁田笑笑道：“不好意思啊王老板，这颗蛋是程远的，不知道你来，没多煎……不过刚好，这个不符合你的口味，我和程远都喜欢全熟的，下次你来提前打招呼，我亲自给你煎一颗溏心的。”
王永川正一脸尴尬不知道如何作答，程远憋着笑伸过筷子夹走了盘子里的鸡蛋，挑衅地看着王永川，咬了一大口。
梁田帮自己跟王永川抢鸡蛋的事儿让程远感觉非常舒适和愉悦，一整天都是乐呵呵的。梁老汉看他在地里干活也咧着嘴笑，问梁田这孩子是不是在城里读书读傻了。
梁田也笑，他今天心情很好，看见程远就会不自觉翘起嘴角。
程远看着梁田的嘴角有点发呆，早上偷亲人的场景又浮现出来，嘴巴上的触感也很真实。他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嘴，心里荡起一层涟漪。
梁田见程远这副样子，不自觉低下了头。他早上睡得迷迷糊糊觉得有人亲自己，起床后又以为是在做梦，这会儿看程远的反应……八成不是做梦。
这让他有点尴尬。他不是没想过程远对自己的感情，到底是兄弟多一些，还是那个多一些。但自打上回和程远谈了同性恋的话题，程远说同性恋恶心之后，他就再没想过这方面的事儿，说话行动都尽量回避这方面，如今这算什么？
程远自己说的同性恋恶心，现在又来亲他，这什么意思呢？把他当女的了？梁田没有肖泽曦的火眼金睛，不会识别同类，他看谁都像直男，就连他自己，他也不知道跟别人有什么分别。
所以他看不出程远是不是gay，程远说同性恋恶心，他就自觉把他划入了与自己截然相反的阵营。现在想来，程远还不到十六岁，也许还没分化出性向，连他自己恐怕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这几天程远天天和梁田在一起，每天都乐呵呵的。在学校的时候他总是绷着，周围都是不熟悉的人，他怕给人笑话，所以尽量少说话，每天只做必要的事儿。最放松的时候就是找个没人的安静地方，和梁田联系，不论是发信息还是打电话，他都会笑。
回到家，程远才算是放松下来，仿佛他天生就属于这里，他是这里的主人，回到自己的地盘，当然比客居在城市要轻松自在得多，况且身边还有梁田。
梁田问他在学校和同学相处得怎么样，程远总是嗯嗯啊啊的应付着。其实谈得上什么相处呢？人家是通过高考正儿八经考上的大学，又比他大好几岁，他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旁听生，完全没有存在感。就连宿舍的同学也当他是透明人，除了必要的交流，基本没人和他交往。
程远也不是非要和别人交往，他没有和同学搞好关系的想法，一个人听听课也挺好的，只是在梁田问起相关话题的时候有点不自在。
程远去听课多半也听不大懂。课程是廖杰和尹一凡帮着选的，基本都选择更偏向实践方向的，即使如此，程远还是听得一知半解。
跟人家比，他基础太差了，简直相当于没有基础。当然，听了半个月，情况好一些了，课程内容是连贯的，慢慢的他能听懂的内容多起来，加上他掌握了图书馆的妙用，上课这件事比起一开始，显得有意思了不少。
这事儿他没瞒着梁田，甚至在开始上学第一天就和梁田说了。听不懂，想回家。后来慢慢的有长进了，他也每天和梁田汇报，梁田一边为程远高兴，一边又有点酸涩，有种孩子要脱离自己羽翼的失落感。
这种感觉直到看到程远回到家高兴的模样才平复了不少。这孩子毕竟还是恋家的，无论外边的世界多精彩。梁田跟个终于盼着儿子荣归故里的老父亲一样，就差流下欣慰的泪水了。
因此程远放假回家这几天，两人都心情很好。尽管仍旧做着以前做惯了的事，没一点新鲜的，他俩还是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