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生日快乐（二）
程远满头大汗地从校门口跑进来，跑得衣服都渗着汗渍，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隔着十多米，梁田的表情他都看得一清二楚，有时候眼神儿太好也会令人绝望。
梁田手里的手机他刚才在商场也看见了，很贵。看肖泽曦的表情，这手机肯定是他送的无疑了。程远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手机，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一万多块的手机，肖泽曦说买就买了，自己买个不到六千块的还要问别人借钱……程远有生以来第一次产生了自我怀疑。对他来说，这是种十分陌生的感受，懊恼、沮丧又自我否定。
他呆呆地站在那，一时间不知道是该上前与梁田相见还是趁梁田没发现自己时赶紧离开。
“梁田！”冷不防身后的廖杰有张嘴，嗓门儿还特别大。
程远回头去看廖杰，想让他闭嘴，话还没说出口，脑袋上就挨了一颗爆栗。
梁田已经三步并做两步来到他身前，下手是一点没留情，“上哪去了你？人生地不熟的瞎跑什么？知不知道我多担心！”梁田边骂边嫌不解气，继续往程远脑袋上甩巴掌，说一句就打他一下，“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程远缩着脖子低着头挨打，也不说话也不躲。梁田还是关心他的，于是挨打也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说，上哪去了！”梁田打累了，靠在一棵梧桐树干上。
“没……就去厕所……拉肚子……”
“你再编！”梁田才不信他，要是真拉肚子那么严重，廖杰指定早给他打电话了。当然这也是他刚才看见程远好好地回来了，才想到的。
“……”
“手里拿的什么？”梁田发现程远一直背着手，“拿出来！”
“我不……”
“臭小子！我警告你……”梁田边说边扯程远的胳膊，“再不拿出来我揍你了啊！”
程远不怕挨揍，主要是怕梁田真生自己气，于是迟疑着、慢吞吞把东西拿给梁田。
“手机？”梁田惊讶，他以为程远贪玩跑哪玩去了，万万没想到他会拿出一部手机，“哪来的？”
“……买的。”程远气场很弱，声音很小，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买的？你哪来的钱？”梁田顿时来气，不知道他是学会撒谎了，还是通过不正当途径搞钱了。
“我……借的……”
“借的？你跟谁借钱？为什么要借钱买手机？我不是说了，我换了新机就把旧的给你？怎么，你看不上，想要新的？那你跟我说啊……”
梁田一连串的问题，程远不知道先回答哪个好，只觉得梁田误会自己不浅，语无伦次地急忙解释，“不是，我没有嫌……手机是给你买的……我钱不够……跟廖哥借的……我会还他的！”
“给我买的？你给我买手机干嘛？还偷偷摸摸的，我不是说……”
“生日快乐！”程远仍然不敢抬头，只抬起眼睛偷偷看梁田，声音有点怯怯的，“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就是想送你个礼物，我没想惹你生气，我以为你会高兴……我……我是不是……搞砸了？”
“这……”梁田看着手里的手机，“这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
“嗯……”
“……”完了，梁田彻底卡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过个生日而已，有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要送他手机。
当然，肖泽曦的那份他不会接受的，他就是拆开看了看，刚才敲程远脑袋之前已经还给肖泽曦了，虽然匆忙间没顾得上说话，但他肯定不会再拿回来了，肖泽曦再给他，他也不会接。
那程远买的这部，要不要呢？
梁田是想要的。刚才程远说出“生日快乐”的时候，他心里是暖暖的。程远就那么点钱，全拿出来买手机送他已经让他感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更何况为了买个好点的，他还借了钱。
“你借了廖老师多少钱？”
“……四千。”
“我还给人家。”梁田说着就要摸口袋，拿出手机给了解转账。
“不要！”程远伸手一把挡住梁田的手机屏幕。“我自己还，我可以的。”
“你一个月八百块零花钱，得还到什么时候去？”
“五个月！”程远算过了，也跟廖杰说清楚了，廖杰说这钱他不急，让他慢慢还不要紧。
“你厉害！”梁田冲程远竖了个大拇指，“会背九九乘法表，是不？”
“哥……你就让我自己还吧？这部手机是我送你的，就得完完全全由我来出钱。”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梁田没再拒绝，拿着程远的手机，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梁田身后的肖泽曦和程远身后的廖杰都看了个全程。廖杰挺高兴程远愿望达成，自己帮着他骗梁田也没被追究，而肖泽曦却是另一番心情。
梁田问程远借了多少钱的时候，肖泽曦就明白了他又一次失败了。即使他反复强调这只是朋友间的情谊，是很普通的生日礼物，却还是遭到了拒绝。他默默把手机揣回了兜里，暂时想不出这部手机的去处。他自己现在用的也是这一款，他本想送一部一样的给梁田，悄悄和他用情侣机，暗自开心一下……
经历了一中午的跌宕起伏，收获了一个喜剧结局：梁田收到了程远送的生日礼物——一部新手机，程远如愿以偿送出了自己的礼物，廖杰按他老师的指示，成为了程远的债主，与程远的关系更近了一步，而肖泽曦……只能说故事可以完美，但现实总有残缺，只有肖泽曦一个人受伤的世界就这样不经意间达成了。
梁田不忘让程远给廖杰写了张欠条，之后就跟肖泽曦和廖杰告辞，带着程远去办银行卡、电话卡，给他买了他喜欢的手机挂绳，把自己的旧手机挂在了程远的脖子上，带着程远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在街上溜达，去市场买齐了清单上的东西，然后大包小包地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