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听讲座
廖杰把公开课的邀请函发到梁田手机上，时间就在周六，也没两天了。梁田让程远列个单子，看看还有什么需要买的，这次去市里一并买回来。
程远细心，把山上这边需要买的东西写了张纸，又怕家里也有要买的，于是回家的时候特意找了梁父梁母和梁燕，问了一遍他们需要买什么。
“你们周六去省城？”程远问梁燕的时候，梁燕先反问他。“几点回来？”
“我哥说讲座是上午，结束了我们就去买东西，不会太晚吧？姐你有事？”
这会儿刚吃过晚饭，程远帮着梁燕在厨房洗碗，其他人都在院子里乘凉，梁燕看了眼厨房门口，没人进来，悄悄对程远道：“周六是梁田生日，你知道吗？”
程远一愣，“不知道啊……”他本来对生日没什么概念，福利院也不会刻意给小孩过生日，至于三岁之前他父母有没有给他过过，他早就不记得了。
“我本来想去镇上给他定个蛋糕的……那就晚上，你们晚上能回来吃饭吧？”
程远没什么把握，晚上肯定是要回来的，至于能不能回来吃晚饭，他也说不好。
“算了，回不来我就第二天再给他补过，一样的。”梁燕道：“反正这小子估计自己都忘了。”
“燕姐，过生日……是不是要收礼物？”
“嗯，是啊！你要送他礼物啊？”梁燕笑道：“还是算了吧，你又没什么钱，到时候我去买点东西，就算咱家人一起送他的。”
“不，我有钱。”程远执拗道，这是他第一次给梁田过生日，他不想就这么含糊过去。
程远除了梁老汉每月给他的三百块，还有在锦城捡破烂时存下来的一两百，加上梁田这个月给他的五百，勉强凑到两千五百块钱。
他想用这些钱给梁田买新手机，于是晚上试探地问梁田一台手机要多少钱。
“多少钱的都有。好的上万，中等的五六千，便宜点的一两千也有。”彼时梁田已经洗完了澡，歪在床上玩游戏，一边回答程远的问题。
程远想了想，好的他买不起，他又不愿意给梁田用便宜的，难道要借钱？该找谁借呢？家里人肯定不行，其他人程远也不认识几个了，蔡志奇估计也没什么钱，那就剩肖泽曦、尹一凡和廖杰……
他迅速在心里否掉了肖泽曦和尹一凡，最后剩下一个廖杰。廖杰来过三四次了，和程远说的大多数是种果树的事儿，程远觉得他人不错，但要是跟他借钱……程远还是没什么把握。
不过借钱这种事，不试试也不知道，万一人家愿意呢？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程远定了ab两个方案，a方案就是借到钱去给梁田买手机，b方案是没借到钱，就用他现有的两千多块给梁田买件贵点的衣服。
不过他还是倾向于买手机，毕竟手机是梁田每天用的最多的东西，天天被他捏在手里，就算自己不在他身边，梁田看见手机也能想起他来。
周五晚上，梁田让程远明早叫自己起床。“别管，我不起你就掀被子、拍我脸，一定要按时把我叫起来。”
程远郑重点头，接下这个艰巨的任务。
第二天一早，天都没完全亮，程远就起来了，他先弄好了早餐，然后把梁田要穿的衣服准备好，这才开始从床上把梁田挖出来。
叫醒熟睡中的梁田不是件容易的事，程远选择替他把能做的事先都做了，再把他叫起来。于是梁田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中穿好了出门的衣服、洗好了脸，被程远半拖半抱地离开了床，站在洗手池边上的时候都还没睁开眼睛。
程远这才轻轻拍了两下他的脸，把牙刷塞进他手里。“快刷牙，你还有十分钟吃早餐时间。”
“唔。”梁田闭着眼睛刷牙，程远在一边看着，防止他再次睡着了倒在地上。
匆匆吃过早饭，梁田和程远出门。这会儿还没有班车，他们先回了家里，坐梁燕的三蹦子一起到镇上。在镇上汽车站买了票，坐上了去省城的长途车。
梁田和程远坐在车厢靠后的两人座位上。车上不太干净，有股很难闻的味道，程远想开车窗，可惜这是辆空调车，车窗都是死的打不开。
“别费劲了，忍两个小时就到了。”梁田打了个哈欠，眼睛里充满泪花。
“我不嫌臭，以前我还捡过破烂儿呢，我是怕你不舒服。”
“那也没辙。等你哥发达了，咱也买辆车！现在先忍着吧！”梁田说着又打了个呵欠，“你自己玩，我先睡会儿。”
梁田刚要往后把头靠在椅背上，一回头看见背靠上的白布泛着黄，心里一阵膈应。
程远看他表情，知道他嘴上说忍着，其实心里觉得恶心，想拿什么东西帮他垫一垫，可惜他出门除了钱什么也没带，又是大夏天的，他俩都只穿一件短袖，也不方便脱……
程远于是拍了拍自己的肩，“靠我睡吧？”
梁田笑了笑，没拒绝，真的靠在程远肩上睡了。
等到了省农大，梁田带着程远一路连打听带蒙地找到了东教学楼的阶梯三教室，并且在教室门口发现了廖杰。
“你们专业的，也来听这个讲座啊？”梁田看了眼阶梯教室里已经坐了七八成满的学生。
“基本上都是还没开始试验的学弟学妹，有些理论基础，缺乏实践。”廖杰边说边把梁田他们带到左侧靠过道的位置坐下，还贴心地从书包里掏出一本笔记本，递给梁田。
梁田跟廖杰点点头，表达谢意，冷不防程远在他另一侧开口：“廖哥，我想上厕所，能带我去吗？”
“啊……行啊，你跟我来吧！”廖杰答应着，示意程远从后门出去。
“快点啊！回来你负责记笔记。”梁田对程远道。
“哎！”程远答应着，已经走远了。
“杰哥。”离开了教室附近人多的地方，越往洗手间走人越少，程远四下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自己，才出声叫住廖杰。
“怎么了？”廖杰回过头来。
“杰哥，我有事儿求你帮忙！”
“不用客气，你说，只要我能帮得上。”廖杰道。
“你能不能……借我点钱？”程远有点不好意思，后面四个字说得声音很小。
“什么？借钱？”廖杰有点没听清，听了个大概，本意是疑问，但不自觉的声音有点大，像是不可置信地反问。
“不方便就算了……没关系的……”程远窘死了，第一次跟别人开口借钱，太心虚了。
“不是……没有不方便。”廖杰笑道：“你别紧张啊！你想借多少？”
“唔……我也不知道借多少合适。我想给我哥买一部手机，我自己有两千五百块，我想买个好点的……也不用太好，就是……适合他用的……”
“明白，送你哥礼物是吧？”廖杰从口袋掏出自己的手机，“我帮你看看价。”
廖杰把程远拉到墙角不显眼的地方，俩人头对头研究了十多分钟，大致挑了一款。
“这款要将近六千块，我借你四千吧，你还剩几百可以买个耳机什么的。你哥好像也打游戏吧？买个耳机挺好的。”廖杰道：“我还没加过你微信吧？怎么转给你？”
“我没手机……”梁田不好意思道：“可以借我现金吗？”
“……啊，可以啊，那你先回教室吧？我去给你取钱，等会儿来找你。”
程远回到教室时课已经开始了。他悄悄坐回梁田身边，准备打开本子记笔记。
“你掉坑里了？这么久！”梁田瞪了程远一眼，“我差点去捞你。”
“没有，肚子疼。”
“吃坏了？什么情况？你早上吃的和我不一样吗？我没事儿啊！”
“没事儿，已经好了。”
梁田不放心地点点头，“难受就说，这是省城，咱们可以随时去医院。”
“哥我真没事儿！”
讲座两小时结束，程远就记了一页笔记，还是在梁田的眼神威胁下瞎写的。梁田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孩真不是学习的料，不但笔记做不好，课堂上还差点睡着了。
“走吧，先去给你开银行卡，再去买手机。”梁田领着程远随人流往教室外面走，出了教学楼差点被中午的阳光晃瞎了眼睛。
“梁田！”廖杰从后面叫住他们，“要不要一起去吃个午饭？”
“廖老师。”梁田一直对廖杰挺客气，“不破费了，今天已经很麻烦你了。”
“不麻烦，也不破费，就学校食堂。”廖杰笑道：“你们现在走也得找地方吃饭。我在溪头村天天在你家蹭吃蹭喝，好不容易来省城了，赏脸让我做一次东吧？”
“廖老师太客气了，那我们走吧？”
这是梁田和程远第二次在农大吃饭。和上次吃小灶不一样，他们这次就吃一楼的大饭堂，说话都有回声的那种。要梁田说，这里更有大学的感觉，上回在二楼吃的小灶更像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