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宵夜
两人回到家已经晚上八点多。初一第一次见主人这么晚回来，在程远脚边哼哼唧唧个不停。程远还以为它没吃饭，结果梁老汉说早就喂过了，这是撒娇呢！
程远蹲下摸了摸初一的头，好生抚慰了几句，这才洗手进屋。梁田不耐烦应付狗，早就先一步回房间了。
“哥，你饿不饿，我看厨房还有上回省的桑芽，要不我给你煮点粥拌个桑芽吃？”程远进屋时，梁田正换衣服。
“算了吧，煮粥得煮到什么时候去，累一天了，想睡觉。”
“不麻烦，姨说晚上剩了些米饭，我这会儿就煮，要不了半个小时你就能吃上！”
“行，你想煮就煮吧。”梁田换了衣服就往床上一倒，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程远屁颠屁颠又进了厨房。尹一凡和肖泽曦已经远去，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让梁田舒服，心情好。梁田心情好就会心软，白天生的气也就随风远去了。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啥每次梁田出门他都非要跟着，这对他来说压根不是个问题，而是必须要做的事。
半小时后，程远端着四菜一粥回来了。除了拌桑芽，还有煎鸡蛋、炝拌土豆丝和香油萝卜干。梁田刚才说不要，这会儿闻着饭味儿嘴巴里又湿润起来。
在锦城时，程远还不会做饭，那会儿还是梁田做饭。现在反过来了，梁田成了每天等着吃的那个。看着现在什么会干的程远，有种总算把孩子带大了的老母亲般的欣慰。
程远小心翼翼地把梁田的电脑显示器和键盘往边上挪了挪，才把托盘上的菜和粥放到桌上。“尝尝？这个拌桑芽是我和姨学的，还给你加了点麻油。”
“你怎么不吃？”梁田端起粥碗，从程远手里接过筷子。
“我不饿，你先吃！”程远笑着看他，“屋里地方小，我等你吃完了我再吃。”
“那我给你留点菜。”
“不用，你尽管吃，吃完也没事儿，我真不饿。”
老实说，程远的厨艺完全可以出师了。梁田会做饭，但也只限于能把饭菜做熟的水平，程远一年前还不会做饭，现在却后来者居上，把梁田远远甩在了身后。
一碗粥吃完，梁田额头冒出细细的汗，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好吃吗？”程远在一旁看着他吃了个全程，问道。
“不错，舒服！”梁田放下筷子伸了个懒腰。“不过菜没多少了……”
“没事儿，这点够我吃了。”程远拿起托盘把盘子碗都装回去，下了楼，自己去厨房吃。
梁田在楼上看他，厨房亮起灯，程远就着梁田的碗把锅里剩的粥都喝了。其实梁田吃完，菜就没多少了，只剩一点萝卜干和土豆丝。程远把碟子底儿都打扫了，然后把厨房收拾干净，关灯，上楼。
梁田知道不应该，但还是对程远直接用了自己用过的碗而感到有点那个，也不是不舒服或者别扭，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当然兄弟之间这种事儿很平常，但梁田是个gay，程远也不真的是他弟。
梁田突然觉得躁得慌，虽然还不到睡觉时间，但他忍不住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澡。
程远照例去了院子里各处看了一圈，在大门口和初一玩了一会儿，先上三楼天台去收了自己的内衣裤。下到二楼见屋里门缝亮着灯，以为梁田在玩手机，想干脆洗了澡再进屋，结果一推门，一眼看见白雾叆叇中梁田白花花的裸体。
梁田刚洗完，还没来得及穿衣服，就被人看了个精光。连他自己都呆住说不出话，两人对视了足有十多秒，梁田才慌忙用手遮住自己的关键部位，大喊了一声：“滚出去！”
程远的身体先大脑一步做出反应，赶紧关上门退出来，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心跳的浑身血液跟壶口瀑布似的，扶着墙站了半分钟，才想起自己是谁，在哪儿。
程远想不通为什么梁田洗澡的样子会让他这么大反应，虽然不太懂，但他觉得这不正常。小时候在福利院，男孩们光溜溜地排着队等老师帮洗澡，那会儿他就知道同性之间没这些忌讳，他也看过其他男孩，当时内心毫无波澜。
也是因为都是男的，他才毫无负担地一直黏着梁田，还非要跟他睡一张床。他以前认为自己对梁田是一种独一无二的亲近，并没有想过那么多，但今天这场视觉冲击却让他有了别的感觉。
梁田在浴室穿好衣服，心里已经把程远的祖宗十八辈都骂了八百多遍。这破孩子到底是什么妖怪变的，简直是他的克星。本来心里就燥，这回澡也白洗了。
梁田突然很想抽根烟。他高中的时候抽过，当时只觉得挺呛的，没啥意思，这会儿才明白成年人动不动就想抽根烟的心情。
他下到一楼，堂屋大门已经被程远好好锁上了。梁田走过去把窗户推开了，猝不及防被扑了一脸的风，晚上风很凉，吹着倒挺舒服。
梁家二老还没睡，大概是听见外边有动静，梁老汉开门出来，看见梁田站在黑乎乎的堂屋窗户边上吹冷风。
“咋？今天事儿办得不顺？”
身后突然传来说话声，梁田吓了一跳，回头看了眼他爸，“没，挺顺的。爸，能给我根烟吗？”
梁老汉看了他一眼，回房间拿了支烟，“怎么突然想抽烟？你老实说，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钱不够？”
“真没有。”梁田把烟点上，吸了一口。
“有事儿就说，我和你妈那还有些钱，实在不行，找你姐拿点。”
“放心吧爸，真不是钱的事儿。我就是有点累，又睡不着，下来透透气。”
“你要透气还用下楼来，你上面没窗户？”梁老汉看傻子一样看了梁田一眼。“没事儿就早点睡，少学大人的坏习惯。”
等梁田在楼下抽完了一支烟再上楼，程远已经洗完了澡，自觉睡回自己的小床了。屋里灯没关，程远就那么侧躺在小床上，面对着墙，一动不动。
梁田不知道他睡着没有，反正他进来，程远没动，也听不见他的呼吸声。这么久以来，这还是程远第一次比梁田先上床。梁田没说话，只轻轻叹了口气，把灯关了，轻手轻脚地爬上床。
程远哪里睡得着，他一直闭着眼睛听动静。听见梁田躺下了，这才感觉消停了点，开始认真酝酿睡意。睡眠这东西怪得很，总是不顺着人的意志，你不想它的时候，它每天都准时来，想他来的时候，它又不见踪影。
怕打扰梁田睡觉，程远连个饼都不敢烙，一直保持着右侧卧的姿势，只能偶尔变换四肢弯曲的角度和位置，以作调节。不知道僵硬了多长时间才迷迷糊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