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杀猪
就着年前这段时间，梁田家的草莓和韭黄一波一波送进王永川家的酒楼，王永川一开始给来吃饭的食客每桌送一小盘草莓，量不多，刚好一人一个，有认识的直接骂王老板抠门。王永川笑嘻嘻说物以稀为贵，好的食物在精不在多。很快就有人打听他家草莓，王老板也不藏着，直接在一楼大堂摆开几张桌子，开始卖草莓。
梁田家的草莓被他装在定做来的盒子里，每盒十八颗，售价九十九元。这个价格无疑令人咂舌，镇上不比大城市，旁边就是农村、田地，运输成本和人工成本都不高，就算进口的车厘子，在这里也卖不上这个价格。没吃过的人不理解，吃过的却毫不犹豫地纷纷解囊。
镇子不算大，王老板家酒楼一百块买不了二十个草莓的新闻没两天就传遍了。有人因此特意来吃饭，就想看看这镶了金边的草莓长什么样，也有吃过的，觉得回味无穷，来了也不吃饭，只想卖草莓。
王老板立马收了门口的桌子，规定必须在酒楼吃饭消费，凭当日消费小票方可购买草莓。草莓每日限量五十盒，每张小票限购一盒，售完即止。一是因为王老板深谙饥饿营销的奥秘，明白喂不饱的生意才能长久，二是梁田家的草莓数量有限，做不到要多少有多少。
元旦之后就是准备过年。虽然地里没事儿，家里却忙忙糟糟的。镇上的学校放了寒假之后，梁燕的早餐店也把量调整下来了，以便每天早点回来忙家里的事。
梁母先是指挥着三个小的到处打扫收拾，趁着天气好的那几天，各种清洗晾晒，之后又派梁田和程远去镇上采购年货。蔬菜猪肉都用不着花钱买，梁田带着程远买了两桶油，又买了不少糖果零食。程远从前几乎没逛过商场超市，梁田看他新奇的样子才猛然想起来，自己带着程远生活了这么久，竟然从来没领他逛过街买过东西，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对联福字也买了一些。村里很多人家喜欢自己写，但梁田家里没有会写毛笔字的，所以每年都买。程远跟着梁田到处逛，买这买那，什么都觉得新鲜有趣，一直兴致勃勃，和他平时少年老成的样子着实有些反差。梁田却觉得这才是他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于是又更心疼他一些，决定以后一定要多带他体验一些他没体验过的东西。
年前，村里养猪的各家都要杀猪，不是自己杀，村里有专门杀猪的屠户，从元旦之后就排着队预约杀猪。梁田家约的有点晚了，直到腊月十九才排上。
腊月十九这天一大早，梁母和梁燕就把厨房里两个大灶都生上火，烧上热水。程远喂了鸡、浇了地，就跑到大门口去张望。梁老汉一早就去叫张屠户，他等不及跑到门口去迎。全家都在忙活，只有梁田一个人还在屋里睡觉。
最终把梁田从床上叫起来的，是比梁田还起床困难症的王永川。张屠户刚进门不到五分钟，王永川也到了，打着哈欠进了屋，还问梁燕要早餐吃。梁田被手里端着粥碗的王永川从热乎乎的被窝里拽出来，被门口吹进来的冷风一激，立马就醒了，起床气发作，一抬手差点把王永川手里的粥扣在他脸上。
周围几户邻居家的男丁都来帮忙，两头猪被赶出猪圈，迅速被众人摁倒，困住手脚，先放在地磅上称重，大些的那只有六百斤出头，小些的也有五百八十多斤。众人惊叹，连连说两家的猪养的是真不错。
“哎，那个大的我要了。”王永川豪气地喊了一声，被梁田白了一眼。
“你急个屁！”梁田对他道：“晚点商量好价钱，再说要！”
“现在猪肉市场零售价十二块一斤，我给你十八……要不二十，怎么样？够意思吧？”
“二十？”梁田不屑地笑了一声，道：“市场上十二块的那是养猪场的猪，农家土猪肉也得二十多一斤，你当我是傻子？”
“你讲不讲理，我要的是整头猪，带皮带骨，光是血都有百十斤……”
“王老板，咱做人要讲诚信，带骨头怎么了？排骨、龙骨……这些比肉还贵好不好？”
“我……行行行，那你说吧，打算多少钱一斤卖给我？”
“和草莓一个价吧！”
“四十一斤？”王永川瞠目，“梁田，你是属狮子的？动不动就狮子大开口，谁受得了？”
梁田不紧不慢地笑着，和王永川形成鲜明的对比，“要不咱还是老规矩，先吃饭？”
两头猪杀完还得解开，着实费了不少时间。梁家中午安排杀猪菜，请帮忙的邻居们好好吃一顿。菜还在锅里，香味刚刚飘进院子，就被嗅觉灵敏的王永川捕捉到了，他忍着没吭声，没多久其他人也闻到了。
“真香啊！”邻居a感叹道：“咋闻着比我家昨天杀的猪还香？”
“还真是，这香味勾得人流口水，是不是梁婶有什么秘密香料啊？”
与此同时，在厨房里帮忙的女人们也在赞叹，都是同样的做法，怎么梁家的杀猪菜做出来能有这么浓的香味？
杀猪菜被用两个脸盆那么大的盆装着端上了桌。主人家和王老板、张屠户坐在堂屋里吃，堂屋门口又摆了张桌给来帮忙的邻居们坐，帮忙的各位也不讲究，有人坐在桌边，有人扒拉一碗在院里聊着天吃，虽然有点乱七八糟，倒是热热闹闹、喜气洋洋。
王永川现在顾不上说话。他一个自诩见过大世面的酒楼老板，数次在梁田面前刷新对食物的认知，到了今天，他也懒得装了，不但那头六百多斤的猪他要拿走，这顿杀猪菜他也得吃够本。还有上回从梁田家拿回去的鸡和鸡蛋，他妈已经给他下了命令，无论如何，得再弄几只回来过年吃。
吃过饭，梁老汉拿些了分好的猪肉和内脏给今天来帮忙的邻居们，剩下的都切成合适的大小放在冰柜里慢慢吃。王永川最终还是按梁田开的价，要了那一整头猪，一头猪就花了两万多。这个价在溪头村、乃至他们镇上都是足够引起轰动的程度，不过梁田嘴巴严，为免生出事端，并没打算让别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