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烤红薯和肖泽曦
新来的村官叫肖泽曦，是省城人，省农大本科毕业，农学专业，毕业论文是有关农业生产技术和农作物生长规律的。他是城里人，自小在城市长大，却不像村民们以为的那样，对田间地头的事一窍不通，事实上，他很通，理论基础扎实，也有一些实践经验，这次来农村，他很有信心能用自身所学帮助溪头村科学致富。
梁老汉对这新来的村官印象不错，开会回来之后夸了好几句。
梁田附和道：“咱省农大毕业的，肯定错不了，那学校在全国都有名，有考上公务员，还挺厉害，我明年想种果树，不知道他能不能帮上忙。”
“那还用说，人家学的就是这个！”梁老汉也心思活泛起来，“就是没有地……不过这个你也可以找他商量商量，看看村里能不能支持一下。”
梁田父子俩一唱一和的议论肖泽曦和他们未来的事业，程远在一边拉着脸，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新来个大学生有那么好么？梁田都没这么夸过自己呢！
晚上，梁田躺在床上打游戏，程远推门进屋。梁田没抬头，却闻到一股甜香，他耸了耸鼻子，把头往门口的方向偏了偏，“烤红薯？”
“嗯！”程远笑着，把刚掰开剥好皮的一块烤红薯喂进了梁田嘴里。“好吃吗？”
“好吃。”梁田被烫的说话都唔噜唔噜的，愣是没舍得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总算不烫了咽下去，游戏也不打了，问程远道：“哪来的烤红薯？”
“傍晚我去菜地，路上遇见吴大伯，他给了我一袋子，说他家地里刚挖的，新鲜的。”
“然后你就给烤了？我妈灶都熄了，你又生火了？”
“没，我用烤箱烤的，也还行吧？”程远得意道：“你晚上睡觉前不是总嘴馋吗？”
梁田是嘴馋，尤其现在是冬天，晚饭吃得早，他又睡得晚，没到睡觉的点儿，胃里的东西就消化的差不多了，为这个，程远隔三差五还得伺候他吃夜宵，不是煮个面就是下点饺子。今天正好吴大伯给了点红薯，够给梁田当宵夜了。
大冬天的，屋里也没有取暖设施，梁田感觉自己都冻抽抽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比吃上一个香喷喷的烤红薯更幸福的事儿呢？连带着捧着烤红薯的手也暖和起来了。
程远一共烤了三个红薯，两大一小，本来的计划是他和梁田一人一个大的，如果梁田还想吃，再把小得给他吃，结果梁田一个人就把两个大的都解决了，吃完了才觉得撑，躺在床上直哼哼。
程远坐在他旁边，边给他揉肚子，边像个老妈子似的唠叨他：“现在知道撑了，多大人了？大晚上的，吃点得了，这回好了吧？看你怎么睡觉！”
“嘿，你个小屁孩，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我了？边儿去！”
“我不是教训你，我是让你长记性，自己的肠胃不知道爱惜……”
“行了行了啊，差不多得了，唠唠叨叨的，你今年才十四，别搞得跟四十了似的！我是你哥！”
“你是我哥？切，你看你有哥样儿吗？”程远不屑道：“要不我给你当哥吧？”
“滚蛋！”梁田抬脚就踹。
程远被他踹得身子歪到一边，也不生气，两人嘻嘻哈哈地闹成一团，哥哥不像哥哥，弟弟也不像弟弟。其实程远是故意的，就是逗着梁田闹一闹、笑一笑，好把胃里的东西消化消化，省的他待会儿睡觉难受。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梁田还在睡觉，梁老汉直接推开房门，照着梁田屁股就是一巴掌，“还不起床！”
“哎，您干嘛啊？”梁田被这一巴掌拍醒，起床气一下就上来了。以前梁老汉也没管过他睡懒觉，“抽什么风啊？”
“臭小子，你说谁抽风？”梁老汉第二巴掌马上就跟着来了，梁田抬手一挡，倒把他爸的手硌疼了。“快起床，小肖村长来了！”
“什么小肖村长？”梁田大脑还没清醒，迷糊着坐起来，有点冷，赶紧拽衣服来穿。
“就是昨天来的那个大学生村官，叫肖……肖什么来着？”
“肖……泽曦？”梁田这才反应过来，“他来干嘛？”
“说是先走访村民，实地了解村里各家各户的情况，方便以后开展工作。”梁老汉完成了叫儿子起床的重任，说着话就往外走去招呼客人，“你快点啊，不是正好找他有事说吗？”
“知道了。”梁田加快速度，被子一掀，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肖泽曦进门的时候程远正在后院喂猪，没看见人。他起得早，自打来了这里就没睡过懒觉，一大早侍弄菜地、喂猪喂鸡、清理猪圈鸡窝，都是他的活儿。
程远起床时还不到七点，梁田那会儿也醒了，一睁眼发现自己长手长脚地抱在程远身上，有点不好意思，赶紧松开人家，翻了个身朝着墙躺着。程远起床帮他掖好被角，让他再睡一会，才出去了。被窝里还温着，大冷天的谁想早起啊，借着那点热乎气儿，梁田真就又睡着了，直到被他爸一巴掌拍在屁股上。
等程远喂过了猪，从后院回到前边，肖泽曦和梁田已经在堂屋坐着喝茶了。梁燕和梁母早上去了镇上的早餐店，要到中午才回来，老支书和梁老汉站在厨房门口的梨树底下抽烟。
见程远过来了，老支书拉着他进了堂屋，对肖泽曦道：“小肖，这是梁田的远房表弟，叫程远，夏天刚来，以后应该都在我们村了。”
“哦，小程啊，你好！我叫肖泽曦，刚分配来咱们溪头村工作。”肖泽曦向程远伸出手。
“肖村长好。”程远面无表情，嘴上问着好，也不和人家握手，“我手脏，刚喂了猪，还没洗。”
“啊，没事儿。”肖泽曦笑笑，稍显尴尬地收回了手，仍旧和善地道：“别叫我村长了，你年纪小，就叫哥吧，叫我肖哥就行。”
程远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只点了点头，“好的，肖村长。”
梁田觉得有点好笑，又不敢真的笑，怕肖泽曦更尴尬，一边憋得难受，一边又奇怪程远今天不知道又抽什么风。
“小程，你以后会长住我们溪头村吗？不回你的原住地了？”肖泽曦仍旧保持着善意的微笑，问程远道。
程远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很迅速地点了点头，以表自己要一直住在这里的决心。
“那可以考虑把户口迁过来，你目前是农村户口还是城镇户口？”肖泽曦问程远。
程远一下子紧张了，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是从孤儿院偷跑出来的，户口还在孤儿院呢！
梁田也有点紧张，程远户口的事暂时不好让肖泽曦知道实情，见程远被吓着了，赶紧把话题岔开，“户口的事不急，我们家里人商量一下，慢慢办。肖哥，你今天来的正好，我刚好有点事儿想和你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