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怀疑出来的真相

    梁家老两口一开始确实相信了梁燕的话，但时间一长，特别是梁田春节都没回家，这就很惹人怀疑了。就算是梁田在躲肖泽曦，也不至于大半年一次都不回来，说是怕肖泽曦找来，可人家自从调任之后一次也没回来过。

    肖泽曦是个体面人，这是梁家人对他一以贯之的印象，就算真喜欢梁田，大概也不会死缠烂打。

    二老实在想不出肖泽曦耍无赖要和梁田搞对象的样子，这太奇怪了。况且肖泽曦在溪头村的时候梁田还好好的，怎么人家走了半年，他才想起躲出去呢？

    梁燕其实也不是个擅长撒谎的人，她的话漏洞很多。但梁母了解自己的女儿，要不是有非瞒不可的理由，她也不至于挖空心思去编这么个漏洞百出的谎。当初离婚那么大的事儿，她也没瞒着家里。加上梁田走之前，程远不回家的那半年，这些都让梁母的疑虑越来越深。

    梁母把自己的想法和老伴说了。梁老汉平时不爱说话，但心里的疑惑其实和梁母差不多。两人都觉得这里面有蹊跷，却都默契地没去问梁燕和梁田，更没有去打扰程远。

    人的心理就是这样，怀疑时忍不住分析，把十几二十年中那些琐碎的生活片段都想起来了，似乎急于推导出一个真相，等真相呼之欲出的时候，反而不敢去确认了。

    梁燕说肖泽曦喜欢男的，梁父梁母都觉得这应该不是说谎，女儿不至于为了帮弟弟撒谎拿这种事造谣别人，况且肖泽曦还帮过他们家那么多。但如果肖泽曦喜欢男的是真，那他喜欢梁田，是不是就能证明梁田也喜欢男的？

    老人家不了解这个，总觉得肖泽曦的为人，要找也是找同类，不至于非得喜欢一个正常人，那不是害人吗？再加上梁田确实没谈过女朋友，连关系稍微好点的女同学都没有……

    二老感情上接受不了梁田喜欢男人，因为在他们的概念里，这是不正常的，是病。

    梁母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在黑暗里和梁老汉说话：“你说，田儿会不会是去城里治病了？”

    梁老汉同样没睡着，叹了口气道：“早干什么去了，二十多岁了，难道他现在才知道？我倒觉得他去城里找相好的可能性更大些。”

    “干什么这样想儿子？”梁母带着些埋怨的语气道：“他年纪又不大，现在知道有什么奇怪的，说不定就是受了肖泽曦启发才发现的。他一个小孩儿，突然知道这么个事儿，心里肯定害怕。”

    “哼，他害怕？”梁老汉气道：“读书的时候就懒，做什么事儿都是三心二意虎头蛇尾，出去打工半年也没挣着钱，回来这两年还算有点起色，我以为他终于长大些，知道上进了，这才好了几天，拍拍屁股又走了，你说他偷偷去治病，我是不信，说不定出去躲懒，玩去了！”

    梁母心疼儿子，跟他这个只会恨铁不成钢的老子没有共同语言，翻了个身背对着梁老汉，不理他了。梁老汉生气是真的，关心儿子的心却也不假，梁母背对着他，听他在身后独自叹了半宿的气。

    梁田死活不回家，程远也变了很多。老两口就算再迟钝，有些事儿也隐隐约约意识到了。梁田好端端突然离开家，和肖泽曦有没有关系不知道，但程远一定脱不了干系。

    程远来家之后，和梁田好得天天黏在一起，恨不得穿一条裤子。程远刚去城里读书那会儿，两人每天恨不得联系八百回。过了个元旦，一个突然生病发烧，一个匆匆回来又匆匆离开……当时没有在意，如今细想起来，真的处处都是疑点。

    老两口没太多文化，有了这个怀疑，又不敢找人去求证，更无处去了解这个群体，只会整天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梁燕看见爹妈这个状态，还以为是生病了，后来发现是心病，更担忧了。知道梁田和程远的事儿之后，她也查了很多资料，这个家除了梁田，大概没人比她更了解这个群体了。她有心给爸妈讲讲这方面的事，却因为没捅破这层窗户纸，一直开不了口。

    梁燕私下和梁田联系的时候，跟他说了这事儿。她其实有点内疚，要不是之前她撒谎说梁田出去是为了躲肖泽曦，爸妈再怎么怀疑也想不到这上头来。

    梁田摇摇头，倒没有很惊讶，“早晚会知道的。我要是突然冷不丁的跟他们出柜，那不是更吓人？以这种方式让他们自己猜到，也许会更好。”

    梁燕沉默。查了资料之后她才知道，喜欢同性不是病，所以不存在治不治得好。有人怕被周围人的质疑，不愿做少数群体，不接纳自己，便会隐瞒真实的性向，假装喜欢异性，然后结婚，回归大众的生活方式。

    但这并不是正确的，很多人结婚后还是会出轨同性，最终受到伤害的是被蒙在鼓里的同妻。

    在梁燕眼里，自己弟弟从小虽然和真善美的小天使不搭界，但三观还是很正的，道德底线并不低，这种事他不屑做。他不和女孩结婚，性向就早晚有一天会让家里人知道。

    梁燕想不出梁田站在父母面前剖白自己会引来怎样的暴风骤雨，所以如他所说，现在的处境或许真的不算太糟。

    除了担心爸妈这边马上要瞒不下去之外，梁燕看着屏幕里日渐消瘦憔悴的弟弟，也难免心疼。偶尔开口劝他回家算了，大不了小心些，别让爸妈撞见就行。

    梁田只是笑着让梁燕放心，说自己还能再撑一撑，等实在撑不下去了再说。

    日子就这样在一家人各自不同的煎熬中慢慢流淌，不多不少，不疾不徐。

    灵泉农场的果园往外扩了不少，今年要加种一些枇杷树和柑橘、黄桃。去年做的枇杷酒，王永川要了几坛子在他家镇上的酒楼试卖了一下，结果反响很好，最后成了限量款。今年枇杷花刚落，王永川早早就找了程远，说要多订一些。

    程远答应了，反正这东西他没办法零售，除了留给自己人喝的，都可以卖给王永川。

    果园的另一面，靠近小院后面，程远也给除了草，翻了地，用篱笆围起来大概一亩左右的一小块地。

    大家以为他要种菜或者草莓蓝莓这些浆果，问他，程远都摇头，草莓蓝莓都不种，种什么，他没告诉任何人。出了正月，程远给尹一凡打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