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们是小孩子
其实,在陈康的心里,父母是否离婚并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他和姐姐以后有没有钱生活。
自从陈小桃生病那次后,小小的陈康太知道钱财的重要性了。
陈康见李香不回答他,便再次问道:“妈妈,你还会给我们汇钱吗?”
李香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说:“汇,妈妈会一直给你们汇钱。”
陈康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里可舒坦了。
李香却沉默着开始想事情。
其实,李香今年才25岁,正是青春年少的好时节。她和陈川是父母包办的婚姻,本来就没有感情基础。再加上陈川不知道疼人,且自私自利,甚至还经常打她。头两年,她被传统的思想束缚住,也认同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说法。
后来,她跟着村里的妇女出去打零工,或多或少见了一些世面。
于是,她的思想开始动摇了,加上陈川持续作死,最后把自己作成了一个残废。而且他还不是普通的残废,而是一个又秃又丑的残废。
你想想,25岁,正是对美好事物向往的时候。晚上还好一点,毕竟关了灯美丑都看不到,但天一亮,你睁开眼睛,看见陈川那张丑得人神共愤的脸,你是不是想换个人生?
虽然,大舅母问她为啥不离婚时,她说怕被别人戳脊梁骨,其实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就是在试探,试探是否有离婚的可能性。
李香就这样想了一路,等到家时,天不知不觉都黑了。
陈康一回到家,就悄悄地摸到了陈小桃身边。
此时,陈小桃正在写三年级的数学题,见他摸进来,便问他:“怎么了?有事?”
陈康凑到陈小桃的耳朵边,还用手挡着,低声说:“姐姐,妈妈要和爸爸离婚,但她答应会一直给我们汇钱。”
陈小桃愣了一下,李香想离婚,这个她真的没有想到。
陈康接着说:“今天大舅母问妈妈为什么不离婚,妈妈说离了怕被戳脊梁骨,大舅母说不离更被戳脊梁骨,然后,回来的路上,妈妈一直在想事情。”
陈小桃把他推开,说:“大人的事,我们不管,我们是小孩子。”
陈康点着头说:“对,我们是小孩子,我听姐姐的。”
1979年的春节终于到了,人们换上新衣裳,贴着春联,吃着年夜饭,点着鞭炮,大人小孩个个都是喜气洋洋。
但陈小桃家气氛有点压抑,李香不知道和陈川说了什么,陈川举着拐杖要打她,可是又打不到,陈川便用最恶毒的话骂她。
李香被骂了,心情不好,便没有做年夜饭。
陈小桃煮了一点面条,就着一点果子,将就着与陈康吃了一顿属于姐弟俩的年夜饭。
期间,陈川一直在骂李香,骂到后来,他自己都找不到词儿了,便翻过来倒过去地说她是贱人。
陈小桃带着陈康躺到床上,听着外面一轮又一轮的鞭炮声,慢慢地进入梦乡。
半夜里,李香钻进了陈小桃的被窝,陈小桃非常警觉,第一时间就醒了。
李香想摸摸她的头,犹豫了一下,没有摸下去,只是小声地问她:“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李香的语气,不是在问一个刚刚6岁的小孩儿,而是很认真地像是在问一个成年人。
陈小桃想了想,说:“我不是你,我也不可能是你,我只是我,我是一个小孩子。”
如果李香把陈小桃的话仔细想一想,就会发现,陈小桃字面上没有回答她,但字里行间里却给了她答案。
于是,大年初一,李香正式向陈川提出离婚。
陈川死活不同意,李香不管,把村长和陈大伯一家都请来了家里。
陈大伯依旧沉默。
大伯娘叹着气,劝李香道:“我知道,你自打嫁进咱们老陈家,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可是咱们女人家,谁还不是这么过来的呢!你听嫂子一句劝儿,忍一忍,等过个几年,孩子们都大了,你的好日子就来了。”
李香听不进去劝,转向村长龚玉良,说:“玉良哥,我和陈川是真的过不下去了,你看手续该咋办?”
不等龚玉良说话,陈川一枕头砸向李香,恶狠狠地说道:“办啥手续?老子还没同意,你办啥手续?李香,你个贱婊子,老子告诉你,你想离婚,没门儿。你生是老子的人,你死是老子的死人。”
龚玉良自从那次被自己婆娘爆了猛料后,他在村里的威望便一落千丈,这让他很是颓废了一阵儿。
今天,好不容易李香请他来露个脸儿,陈川却要下他面子,龚玉良怎么能不恼火。于是,他大声呵斥道:
“陈川,你给我嘴巴放干净一点儿。现在是法治社会,不允许搞封建思想那一套。什么叫死了是你的死人,你这是恐吓你知不知道?村里的喇叭天天喊着婚姻自由,婚姻自由那可是国家法律规定的,你是想知法犯法吗?”
陈川被龚玉良这一顿呵斥,有一点怂了,但他不甘心,便对陈小桃和陈康道:“你们俩快告诉你村长叔,你们不希望爸妈离婚。”
陈小桃斜了他一眼说:“你们大人的事大人自己解决,我们是小孩子,我们什么也不懂。”
陈康也点着小脑袋说:“对,我们是小孩子,我们什么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