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那日，我本不想听话的！
红绸扯下。
秦府的牌匾，得见天日。
字迹恢弘，熠熠生辉。
秦欢告别了小李子，推开府门。
他幻想着，会有人热情相迎。
许是太心急了，他们还没赶来。
如嫣欣喜言道，“公子，我去备些热水。要把身上的晦气，洗去了才是！”
秦欢点点头，朝着大厅而去。
坐在主位，他看着旁边的金杯玉盏，甚是奢华。
两年与世隔绝，此刻有些迷茫。
突然，一阵喧闹的声音响起。
他远远望着，像是有什么人拜访。
荣康张罗着，让男丁抬了几个箱子过来。
“秦少爷，冒昧到访，没扰了您的清净吧？”
秦欢起身，迎了上去，“荣管家，别来无恙，快快请进！”
荣康独自上前，拿出一封书信，“这两年，王爷多方筹谋，终于把公子救了出来。其间种种，皆在信中，请少爷查看！”
秦欢收下信件，“王爷垂爱，在下铭记于心！”
“王爷想着，少爷迁了新居，缺人缺银钱，特送了些。但想着，下人不一定顺少爷的意，只随意买了些官奴。”
秦欢悉数收下，“替我谢谢王爷！”
“王爷已经起程回云台了，还请少爷，别忘了先前的约定。”
“让王爷心安，近日必有佳音！”
秦欢送走荣康。
他回到厅内，看着面前跪着的十个仆从。
这些人，不知底细，留下怕是有后患。
如嫣一脸炭灰，跑了进来。
她看到仆从，愣了一下，“公子，这些是什么人？”
秦欢起身，用手擦拭其脸上的污渍，“瑞王送来的下人。”
如嫣警惕着，“公子，府里的人，还是自己找的稳妥！”
秦欢笑了笑，想不到对方看着娴静，也是有些心思的。
但是，这莫名而起的感情，总让人有些不踏实。
“那就全部遣了去！”
如嫣赏了一人些许银钱，通通打发掉了。
“公子，人是走了。只不过这偌大的院子，就剩你一个了！”
如嫣边打趣，边美滋滋瞧着屋里的摆设。
秦欢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姑娘，我百思不得其解，你为何……”
“我娘怀我的时候，得了秦家照拂。那时陈家不如现在阔绰，孩子多得数不过来。我娘不喜和其他人争宠，受了不少委屈。她身体羸弱，是秦家娘娘，接济了许多银钱，还送了名贵药材。否则，也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十余年的事情，又何必计较？”
“我娘说了，当时本定了娃娃亲。可是，阿父不承认，便没再提起。这些年，我和娘一直关注秦家的消息，就想找机会报了这恩情。”
秦欢把对方，拉到主位上，“这两年，家中可有为难？”
如嫣泪光闪烁，仍挂着笑脸，“算不得什么！阿父女儿多，又不差我这一个！”
“你一个女儿家，怎有这许多银钱，打点各方？”
如嫣攥紧了手帕，眼神躲闪，“我和娘，卖了些首饰，也就够了！”
秦欢拿指头，戳了戳对方的脑门，“不说实话？”
“我有那么多姐姐，借一些，也不是什么难事。”
秦欢一把提起对方的裙摆，不显眼处，有破损痕迹，“你既一心为我，以后，不可有半分隐瞒！”
如嫣把裙摆抽了回来，脸庞红润，“恩！”
秦欢指了指外面的箱子，“我方才看了，有不少值钱玩意。你拿去，双倍把债抵了。再做几身衣裳，把自己打扮漂亮些！”
如嫣低着头，羞涩道，“公子，可是嫌弃我的容貌？”
“你跟在我身边，自然要穿得体面些！”
如嫣愣了一下，把头深深埋着。
秦欢装了些金银细软，把如嫣送到门外，“今日，你且带着这些去。等我有了人手，再派人送去。”
如嫣接过包裹，眼中碧波粼粼，“公子，我等你！”
秦欢目送对方离开，那些真心相待的人，自不该辜负。
正准备回府，他瞧见，街角一人，甚是眼熟。
那人，趴在地上，脸上长着冻疮，满身泥垢。
秦欢缓缓靠近，心跳不自觉加速了。
那人听得有人靠近，缩成一团，“别打我！我马上离开！”
“阿宝？”
那人慌乱退着，嘟囔着，“不是，我不是！”
秦欢跪下，握着对方的双手。
全身都在颤抖，他的瞳孔，快速放大着。
怒火席卷全身，又被他压了下去。
“阿宝，我是少爷！”
“少爷？”那人抬起头，两只眼睛，空洞而无神，“少爷！阿宝，总算，又见到你了！”
秦欢的眼泪，不受控制，如江水决堤，“阿宝，你的眼睛，怎么了？”
阿宝艰难靠近了些，紧紧捧着秦欢的手，“没事，阿宝能见到少爷，已经知足了！”
秦欢将阿宝搀扶起来。
这才发现，阿宝的两条腿，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他背着阿宝，回到府内。
大厅内，他抱着阿宝，心绪难平。
掀开衣角，多是腐烂的伤口。
不是说，阿宝还好吗？
他不是吩咐了，若是阿宝伤重，便送回桃园吗？
两年的时间，阿宝到底经历了什么？
“阿宝，这是皇帝赏的府邸，你安心待着。我去请个郎中，你在这里等我。”
阿宝摇着头，露出一副纯真的表情，“少爷，你别走，再陪陪阿宝！”
秦欢把对方揽在怀里，声音哽咽，“阿宝不怕，少爷回来了，谁也不能再欺负你！”
“少爷，前些日子下雪。我想着，若是雪厚些了，你就会来找我！这一次，也不知，玲珑会不会帮我？”
“自然是会的！”
秦欢强忍着，任眼泪肆意滑落。
本以为，只要阿宝遂了他们的意，就可以平安。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没有预见到？
他轻轻摸着阿宝的脸颊，“阿宝，你受了伤，必须马上医治。我去请郎中，等你好了，我们再打雪仗！”
阿宝的脸上，露出微笑，似是想到了什么，“好想，再看看少爷的样子。还有，玲珑……”
秦欢按着眼角，世界已经模糊得不成样子。
是他，一手将自己最亲近的人，害成这般模样。
“阿宝，等我！听话，我马上回来！”
秦欢听着，耳边风，呼啸而过。
为什么要来京都？
为什么要带上阿宝？
脚下踉跄，他重重摔了下去。
阿宝左右摸了摸，发现少爷已不在。
他深吸一口气，奋力喊道：
“少爷，那日，我本不想听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