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被动的局面
莫亚茹问道：“能说一说邱浩然这个人吗？”
朱珊珊回答：“可以呀，你们想知道他的什么？”
“性格，或者他的为人怎么样？”
朱珊珊想都没想就说道：“为人？哼，就一人渣！婚前婚后截然两人。追的时候吧，风度翩翩。可是到手了，也就那样。唯一的优点，可能就是舍得花钱了。”
莫亚茹又问：“听说他的私生活有些不检点，这你知道吗？”
朱珊珊用叉子挑起一块煎蛋喂进嘴里：“这你们都知道啦？你们说的算委婉的了，他何止是不检点，简直可以用混乱来形容。”
然后双眼弯成月牙看向谢靖中，说：“但也没必要这么说他，我自己也差不多。不过都是和他学的，比如，这位警察先生就长在了我的心窝上。要认识一下吗？”
说完，她还故意向后扯了一下睡裙，起伏的身形被完美地勾勒了出来。
谢靖中轻咳一声，说：“你们结婚前他就是这个样子的？还是后面发生了什么？你没考虑和他离婚？”
朱珊珊撇了一下嘴，将身后的手松开，松了手，说道：“警察先生，没必要这么快就转移话题呀。怎么说呢？他是二婚，而就是因为我，他才离开前妻的。我一开始就知道他看中了我年轻的身体，我看中他鼓囊囊的钱包。离婚考虑过，但也只是想想，毕竟我不想辞职。这么说，你们能听明白吗？”
这个女人将婚姻看作是职场，让谢靖中哑口无言，只得示意莫亚茹继续问话。
“这么说来，在个人私生活方面，他会有很多仇人了？”
朱珊珊摇头：“不不不，他聪明着呢。他选择的对象，都是可以和他谈判的对象，你情我愿的事，所以这方面他应该不会得罪太多的人。”
莫亚茹追问：“那她们的男朋友，或者丈夫呢？”
朱珊珊笑了：“谁会让自己的另一半发现呀？而且他一般都会选择单身的，进可攻退可守。真要是有家室的，那肯定有特别吸引他的地方。”
莫亚茹说：“哦？如果不是这方面，那他在其他方面得罪的人应该不少，你能和我们说说吗？”
朱珊珊的早餐吃完了。她先放下盘子，然后想了想，才说道：“这要从哪里说起呢？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并不是太了解他的。我今年才26岁，可我们结婚已经三年了。我除了知道他是一家银行的行长以外，可以说对他的一切都不太了解，他回来也不会说工作上的任何事情。不过，毕竟是他的妻子，所以有时我还是怀疑……”
说到这，朱珊珊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突然闭口不再言语。
莫亚茹追问：“怀疑什么？你是想到了什么事吗？”
朱珊珊拿起盘子，飞也似的跑进了厨房，从里面飘出几个字：“没什么，我刚想起来煎蛋后忘记关火了。”
莫亚茹还要追问，里面又飘出来几个字：“你们还有什么其他事吗？我一会儿有事要出去。”
这是下了逐客令了。
莫亚茹还想说什么，却看见谢靖中向她摇了摇头。
“没事了，谢谢你，我们已经知道了。后续抓到凶手，我们再来找你。”
朱珊珊的头这才从厨房里伸了出来：“嗯嗯嗯，谢谢警察先生，慢走不送。抓凶手是你们的事，我不急的。哦，对了，你是真的很帅呢，再考虑考虑呗。”
离开了朱珊珊的家，莫亚茹向着谢靖中问道：“队长，你怎么不让我继续问她了？她明显还知道一些事情。”
谢靖中说道：“她不想说的话，我们也问不出来的，而且我大概知道她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了。”
莫亚茹问：“是什么？”
谢靖中回头看着朱珊珊家所在的那幢单元楼，反问道：“你觉得朱珊珊怎么样？”
“看你问的是哪方面？身材吗？”莫亚茹自己说完都忍不住想笑出来了。
“性格。”
莫亚茹看谢靖中一脸严肃，吐了吐舌头，说：“还算直爽，也比较单纯，算随性而洒脱的人？”
谢靖中又问：“那和郭爱红相比呢？”
莫亚茹愣住了，然后整个人沉默了下去。
良久，她才说：“两个女人就不是一个类型的，或者说她们生活的世界都不是同一个。”
谢靖中说：“对，一个精打细算到连自己都不放过的人，另一个则是没心没肺优越感爆棚的人，但她们都是女人。”
莫亚茹皱眉：“队长，我也是女人，怎么没发现你想说的是什么？”
谢靖中说：“和你不一样的。你还记得郭爱红说她缺乏安全感吗？其实朱珊珊也一样，只不过她更自信一些。而这两点并不冲突，正是这样，她们都想牢牢抓住一些东西。”
莫亚茹恍然：“钱？”
“是的，钱，或者说一种转瞬即逝的幸福感。所以朱珊珊本来是想提醒我们，邱浩然那么有钱，但他的钱是怎么来的？可能是她突然意识到，如果邱浩然的财产是非法所得，那么很有可能被查封，所以她把话咽回去了。”
莫亚茹不解：“她不说我们也能查到的，同样要没收回来”
谢靖中说：“我们查到的，和她自己说出来的，对于她而言，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吗？”
莫亚茹还想问，谢靖中说道：“你想，她把婚姻比喻成为工作，公司辞退她，和她自己离职，能一样吗？走吧，先回局里。上午也算有些收获，下午去他们银行再看一下。”
但当他们两人回到局里后，却发现整个支队的人都异常忙碌。
忙碌的不是来回走动的人影，而是一种氛围。
大家都很安静，低着头看着自己身前的电脑，手中时不时传出一阵噼里啪啦敲打键盘和点击鼠标的声音。
谢靖中和莫亚茹对视一眼，各自走到了一名同事的身后，想看看他们在忙些什么。
不多时，谢靖中看出了其中端倪。
在明城的城市论坛中突然出现了很多帖子，其中排名前十的标题和词条分别是：
1、明城商业银行某支行行长意外身亡。
2、明城商业银行一支行行长红杏出墙，被小三原配抓现行。
3、我的故事：厉鬼索命。
4、邱浩然，一个银行行长的桃色人生。
5、警方不作为！已抓住真凶却无动于衷。
6、速来围观：银行行长畏罪自杀。
7、我是银行的员工，我想告诉大家一些事。
8、谁能救救我？！
9、删前速看：警察包庇罪犯。
10、沆瀣一气，真正的“警匪”大片！
看完后谢靖中只觉得莫名头大，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过他略一思考，便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也登录上了论坛网站，开始逐一浏览起来。既然这个时候出现这些，那么肯定和案件是有关联的。
分析动机，也是刑侦技巧之一。
“城市论坛”是由明城市政府牵头做出来的一个综合性的资讯网站。
由于其内容比较包容，还有公正、客观地报道新闻的作风，在当地深受好评。
特别是“贴吧”模块，在当地有着不小的受众群体，很有一些影响力。
而今天前十的热帖中，除了第三条和第八条，竟然全部都是描述邱浩然个人过往的帖子，还有就是发生12日凌晨被列车碾压致死的惨案。
甚至连警方已经拘留了马迎江这件事都发在了论坛上。
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谢靖中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谢靖中的沉思，是队长赵建伟。他说：“靖中，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赵队，这些是什么事发上去的？”
赵建伟同样是眉头深锁，说道：“一个小时前，各种各样的文章就突然铺满了整个城市论坛。一直到现在，各大媒体、电视台、报社全部打电话过来，希望我们市局可以接受采访，省厅那边也是很重视呀。”
谢靖中说：“可是现在…”
赵建伟打断了他，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案件还没有具体进展。但很明显有人在网上带节奏，我们很被动。网调组的技术同事前脚删了帖，很快就会有其他用户进行转载又放了上去。孙局长的意思是先将媒体的舆论导向扭一扭，不然时间久了会更麻烦。”
网调组，也就是网络调查组，全称“网络安全与科技犯罪调查组”，为应对新时代科技犯罪而成立的行动小组，隶属于刑侦支队。
也就是说，现在整个支队都在配合网调的同事一起处理着舆情。他们正面对着一个，或者一群的网络幕后推手。
如果官方不出面做一个正向的引导，后续可能会出现不可控制的场面。
赵建伟继续说道：“我们已经联系了市政府那边，让他们先帮忙发一条公告，大概内容就是我们明早会开一个记者发布会，简要说明案件情况，在此之前希望大家理性对待这个事，不要盲目跟风。同时，以系统维护为由锁住城市论坛所有板块。好了，你准备一下，明早发布会上发言。”
说完，赵建伟就走了，根本不给谢靖中拒绝和讨价还价的机会。
3月13日下午，本来打算出外勤去明城商业银行作进一步走访的谢靖中，不得不留在市局准备明天的发言内容。
不过他在中途想起了一件，立刻出了办公室，去到了网调组的工作区域。
“黄组长，要辛苦你受累一下了。”
黄欣，二十六岁，身穿警服，却戴着一顶鸭舌帽，并且扣在脑袋上将眼睛都挡住了，只有刘海位置散落出来的碎发微微泛着一点粉红色。
“谢队，你这就客气了啊，说吧，查什么？”
她是信息技术专业的高材生，擅长利用互联网查询各种隐蔽的信息。
她的口头禅是“只要是在互联网上发生过的一切都有迹可循，而我都能找出来”。
年纪轻轻便是这网调组的组长，也足以说明黄欣这方面的能力了。
“想请你帮忙查一查第一个发布和邱浩然有关信息的id账号和ip地址。”
黄欣将帽子向上推了一下，露出了忽闪的双眼，说道：“这还需要谢队来专门提醒吗？本来就是我们的本职工作嘛。不过巧了，谭法医在你们回来之前就和我说过这个事了，你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呢。”
看着黄欣似乎是在看偶像剧的眼神，谢靖中将黄欣的帽子又按了回去，问：“那有收获了吗？”
“一开始以为很简单的，没想到找的时候才发现，对方同样是高手，在多个幽灵服务器之间隐藏了自己真实的ip。不过没关系，再给我一点时间，一定能锁定到。”
“那行，有什么发现及时告诉我。”
说完，谢靖中返回办公室，准备着应对明天的发布会。
他现在已经可以断定，邱浩然不是死于意外，杀害邱浩然的人也不是马迎江。
那么明天的发布会才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场，凶手肯定会关注发布会，只要自己回答的问题有瑕疵或者漏洞，那么整件事的负面影响将会被人为的无限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