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赴险
“有。”
澹台烬痛快地掏出十个铜板放在铜盘里，取走了刚完成的糖画。
糖画还冒着热气，叶夕雾看来看去不忍心下嘴，说：“这只凤凰真好看。”
“是凤凰吗？我看明明是野鸡。”
“你胡说，是凤凰，不信你问问他。”叶夕雾指向小贩。
正在绘制下一幅糖画的小贩抬起头来，说：“姑娘说的没错，这是吉祥如意火凤凰。”
“听见了吧！”叶夕雾摇摇手中糖画，得意地笑了。
“那我就把凤凰吃掉。”澹台烬作势要咬，叶夕雾偏不给，她躲闪一番，两个人的距离却越来越近。
澹台烬抓住她的两只手，叶夕雾看他渴望的神情，知道他又饿了。
“这里不行！”叶夕雾羞红了脸，一步步向后躲。
澹台烬调皮一笑，夺走她手中的糖画，跑了。
“澹台烬！”
街上车水马龙，人头攒动，澹台烬一跑就失去了踪影，叶夕雾焦急地张望，被人群挤来挤去。
“澹台烬！”
耳边人语嘈杂，所有人的声音都溶解在嘈杂的热闹中，分辨不出彼此。叶夕雾聋了一只耳朵，外界环境的声音一乱，她就听不清人们讲话了。
她看向人群，无论男女老少，皆是结伴同游。看不到澹台烬，她站在热闹的人群里，感受到的只有慌张。
她恍然惊觉，原来她已经如此依赖澹台烬了，面对即将到来的分别，她比澹台烬更加舍不得离开。
“叶夕雾，别怕，我在这儿。”澹台烬从身后抱住她，“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他想和叶夕雾开个玩笑，玩玩捉迷藏。没有考虑到叶夕雾现在身有残疾又虚弱，完全跟不上他的脚步。
“玩也玩过了，我们去找萧凛吧。”
“好。”叶夕雾安心地靠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即使她离开，澹台烬也会找到她的，一次又一次。
萧凛如同从前一样淡泊清雅，风光霁月。
元宵之夜，他正同夫人一起宴饮赏灯，听到管家来报，悄悄离席到门口见到澹台烬和叶夕雾。几分惊讶之后，立刻将他们带入府中。
他将二人引入一处偏殿，让所有仆人都退下，说：“澹台殿下和叶二小姐来找我，有何贵干？你们离国一月，盛国形势大变，你们可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萧凛看叶夕雾脸色苍白，又说道：“叶二小姐，你先坐下，是否需要请太医？”
叶夕雾说：“六殿下，我没事的。都怪我擅自带澹台烬离开盛国，害得全家入狱，我的家人们在狱中还好吗？”
萧凛露出几分惊讶：“怎么，你们还不知道么？”
叶夕雾吓得晃了下身子，她不知道什么？难道他们回来晚了？盛王已经对爹爹他们动手了吗？
澹台烬赶忙扶住她，朝萧凛使眼色，有什么坏消息可不能现在说出来，叶夕雾再也承受不住噩耗了。
萧凛忙说道：“父王早在七日前就将叶家人全部放出来了，你们一直都不知道么？”
“放出来了？”最近噩耗连连，叶夕雾终于听到好消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们到叶府一看便知，我何必骗你。”
“祖母，爹爹，大哥，二弟他们全都没事吗？”
“你放心吧，全都无恙，不过……”
“萧凛，你说话别大喘气呀！”叶夕雾快要急死了。
萧凛不想吓到叶夕雾，斟酌片刻，尽量委婉地说道：“叶将军和叶清宇被派往前线与景国交战，行军途中遇到了一些困难。不过你别担心，叶将军久经沙场，叶清宇天资过人，他们一定会没事的。”
“盛国和景国开战了？”
澹台烬和叶夕雾赶路的几天里，盛国发生了不少事。盛王听说澹台明朗派出大量兵马攻打夷月族，景国内部空虚，认为这是一统景国的天赐良机，马上放出叶家人，让叶啸和叶清宇戴罪立功、领兵攻打景国。
犯下一点小错就关牢里，到了用人的时候催促着上战场，盛王不念旧情如此凉薄，让叶家人十分心寒。
君命难违，叶啸与叶清宇只得挂帅出征。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盛王着急开战，粮草还未准备就催促着出兵，说是粮草之后补上。
叶啸领兵行至半途，盛王得到消息，景国一万大军在夷月族全军覆没，澹台明朗在兵变中险些丧生。
盛王大喜过望，以为景国唾手可得，让叶啸速速攻下景国全境，并且不给粮草了。
一万大军只带了三天口粮，日夜兼程，人没有吃的，马没有草料，别说打仗了，能不内讧就不错了。
好在叶啸在军中人望极高，无人敢作乱，叶啸最重军纪，约束士兵不去抢粮祸害乡里，让大军节衣缩食，尽快赶到景国后便可以战养战。
叶啸勇猛无畏，但毕竟上了年纪，在牢中折腾几天，之后又马不停蹄地赶路，劳累过度病倒了。
叶清宇上书请求盛王支援粮草，暂缓开战。
盛王却疑心叶啸故意装病延误战机，不但不派粮草，反而催促叶啸尽快行军。
萧凛本想趁着宫廷元宵宴会的机会劝谏父王，宴会的邀请名单上却没有他，诸王子皆受邀在列，连五殿子萧凉都去了，唯独萧凛不得入宫，他只好回到家中与叶冰裳共度元宵。
萧凛委婉地说出事情始末，叶夕雾心忧不已，爹爹坚强过人，从不在乎小伤小病，爹爹能让清宇上书盛王，说明病情一定十分严重。
澹台烬轻声劝道：“叶将军洪福天佑，又有清宇在身边照顾，不会有事的。”
“都怪我，如果我——”
“叶夕雾，你怎么就不懂呢！”
澹台烬附到她的右耳，用萧凛听不到的声音小声说道：“盛王忌惮叶将军功高盖主，即使没有你，盛王也会寻到错处敲打叶家。至于盛景两国开战，那就更和你没关系了。”
盛王好大喜功，急功近利，开战是必然的事情。
叶夕雾想起上一世，爹爹在战乱中坠马受伤昏迷不醒，之后身体好转，到了澹台明朗偷袭景京时，保护百姓挺身而出战死沙场，如果能够提前消灭澹台明朗，爹爹和大哥就会平安无事吧。
叶夕雾心里默默祈祷，希望爹爹度过危机，这一世家人们都能平平安安的。
“三日后，危机自会解除。”澹台烬在她耳边轻声说完后，郑重向萧凛作了一揖。
“萧兄。”
“澹台兄。”萧凛知他必有要事相告，同样郑重回礼。
“萧兄为叶家求情得罪了陛下，在下感激不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萧兄宠辱不惊，可长此以往，定给小人作乱之机，萧兄可不能安享清闲啊。”
阖家团圆之夜，被父王拒之门外，萧凛再装得云淡风轻，也难掩心中落寞。
澹台烬一眼看出萧凛的心绪，故而以此相劝。
“澹台兄，我又何尝不想为父王分忧呢？可是……”
自从为叶家求情，被盛王褫夺了亲王之位，萧凛落得无官一身轻，他忧国忧民从来不是个安享清闲之人，可是父王不再重用他，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此事因叶家而起，我身为二小姐的夫婿，不可置身之外。我擅自逃出盛国，已是戴罪之身，请萧兄即刻将我押送到陛下面前，负荆请罪。”
澹台烬再拜萧凛。
“万万不可！”萧凛连忙劝阻。
两国战事已开，澹台烬身为质子，被盛王捉住生死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