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雪重逢
“澹台烬，你又骗我……”
景国王陵，野草蔓生。
黎苏苏抱着石碑失声痛哭。
“澹台烬，你拯救了苍生，可谁来拯救你呢？”
“我以为我可以成为你黑暗中的那道光，爱护你信任你，你我长相厮守相伴一生。”
“可惜每一次、每一次我都没能信任你到最后一刻。”
“你就这样走了，我欠你的，该如何偿还？”
“澹台烬，你太坏了……”
黎苏苏抚摸着石碑，五百年来相守的点点滴滴在眼前重现。
“二小姐这套伎俩已经用过一次了。”
瘦骨伶仃的小质子慢慢地吃完进叶府以来第一顿饱饭。
“这是你送给我的，就是我的东西。”
他抓住被划破的衣衫不肯放手。
“无所谓……等等，还是要活的！”
驶往景国的大船上，无情无爱的他终于有了牵挂的人。
“从前我就像一个生活在黑暗当中的瞎子，人人都说太阳是亮的是暖的，我却不知道真正的亮究竟是什么意思，直到我遇见了你。”
同样是在这景国皇陵，冷酷君王缓缓诉说爱意。
泪珠不断从脸颊流下，黎苏苏泪流满面。
勘破无情道的瞬间，她听到了天地间所有的声音，能够感知这世上的一切。她曾经不知道的误会，此刻全部明了于心。
她明白澹台烬杀害盛王宫的吴总管是为了自保，并非生性弑杀。
他吸食梦妖是机缘巧合，并非主动追寻力量。
刚刚当上景王，他就多次派人寻找叶夕雾。
冷宫之中，手腕上脱不下去的古怪镯子，原是他用心头血换来的阴阳镯。
她在他心口钉下六枚灭魂钉，还在地牢口出恶言，重重误会未解开之时，他依然愿意用他的阳寿保她的性命。
城楼之上，他说放了叶冰裳，原来他是有保她不死的把握。
景王宫里，他与她一起躺在冰棺，他想用一把大火把宫殿付之一炬，与她死生不分离。
终于知晓了一切，却太晚了，曾经忍辱负重也要活下去的小质子，为了她爱着的苍生形神俱灭。
不行！这一切不能就这样结束！
“苏苏，即便是一直待在衡阳宗，我也会陪你一起，看尽这世间的山川流岚、日暮清晨，任何风景都比不过能生生世世和你在一起。”
长泽山中，天池湖畔，他衷心许下相守一生的誓言。
如果谛冕没有盗走邪骨开启同悲道，时间永远停留在我们在长泽山相守的时日该有多好。
“澹台烬，你背弃承诺，抛下了我，可否允许我任性一次？”
“重来一次，我不做拯救苍生的神女，只做你的爱妻叶夕雾。”
黎苏苏飞回逍遥宗，之前在荒渊对阵魔神的仙友们，毫发无伤地回到不照山。
“藏海师兄。”黎苏苏叫住他，行了一礼。
“毓灵仙子，沧师弟开启屠神弩，标记了我们，我们却毫发无伤，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是不是错怪他了？”
在屠神弩下死里逃生，同悲道永久关闭，种种异常令藏海心生疑惑。诛杀魔神，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是啊，他化身魔神，逼我勘破无情道，都是为了关闭同悲道，毁掉邪骨，斩断魔神临世的宿命，从此之后，再不会有魔神了。不只是你，我也错怪了他，是我太蠢了。”
“沧师弟为了拯救苍生，不惜背负骂名，以身殉道。若就此身归天地，实在可惜。毓灵仙子，你已涅槃成神，可有救他的法子？”
“确有一计。”
“毓灵仙子请说，逍遥宗定当全力相助。”
“藏海师兄，过去镜可否借我一用？”
藏海问道：“过去镜是我派至宝，可重塑过去未来，过去镜如何能使沧师弟死而复生？毓灵仙子可否言明？”
黎苏苏说：“我要用过去镜回到过去，扭转因果，让沧九旻活下来。”
“可是……”藏海面露犹疑之色，“如果再重来一次，魔神还会选择正道吗？三界四洲能否再一次迎来光明？”
“藏海师兄，沧九旻为了苍生牺牲了这么多，你怎忍心让他彻底消失？他虽生为魔胎，长于黑暗之中，却始终心向光明，无论重来多少次，他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心怀善念，庇护苍生。”
藏海终于下了决断，点点头说：“毓灵仙子所言甚是，请随我来吧。”
二人行走于不照山之中，不断有弟子们前来问东问西。
“太好了，我们的小师弟果然是好人。”
“沧师弟是师父爱徒，我早就知道他不会堕魔的。”
“可他为何要杀害师父兆悠真人呢？”
黎苏苏解释道：“兆悠伯伯在荒渊之中，被同悲道气息所染，为避免他变成魔尸，沧九旻才忍痛杀掉了师父。”
她说着几乎要落泪，兆悠伯伯始终信任澹台烬，教导他爱护他，他却不得不亲手弑师，心中该有多痛啊。
“原来如此，沧师弟果然不是背信弃义、恩将仇报的人。”
“沧师弟背负了这么多，忍辱负重拯救苍生，我们却对他刀刃相向，这……唉……”
知道了澹台烬的付出后，师门上下既感动又愧疚。
黎苏苏说：“大家不用难过，沧九旻以身殉道，所求的是四洲三界和平安乐。如今魔神不再复生，他的心愿已经达成了，大家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是。”
“毓灵仙子说的是啊，我们开开心心才能不枉费沧师弟的付出。”
黎苏苏面向众人，庄重行礼，“苏苏请求诸位向仙门众人说明真相，沧九旻生前被误解颇深，他死后不能再被世人误解了。”
“对，我们应该四处传扬沧师弟的事迹，不能让他死后身负骂名。”
“他从来都不是魔神，始终是我们的小师弟。”
“苏苏在此谢过。”黎苏苏深深作揖。
澹台烬，你不会再被人误解了。最初我对你抱有偏见，总是担心你成为魔神，才导致我们之间误解重重。
重来一次，我当始终信你爱你，决不会让你承受被误解的痛苦。
藏海将黎苏苏引入一处殿宇，解开封印，亲手将过去镜交给她。
“毓灵仙子，我不知过去镜的使用之法，若是师父尚在，他或许知道，可惜……”
黎苏苏说：“无妨，我知道。”
上一世，二代魔神掐住她的脖子后，她用自己的血打开了过去镜，现在她当然知道怎么做。
她毫不犹豫用剑气划破手腕，将鲜血滴落在过去镜上。
过去镜发出金色光芒，将黎苏苏吸入阵中。
“黎苏苏，你这痴儿。”稷泽前辈担忧地看向她。
“邪骨已毁，苍生得救，未来长明，你又何苦重来一遭呢？”
“苍生虽已得救，可是澹台烬他受了这么多苦，却依旧心怀大爱，难道不值得拯救吗？稷泽前辈，我已知晓过去未来，请您帮我重来一次，让澹台烬和四洲三界都能得救。”
“重来一次，说得轻巧。黎苏苏，你知道你已重来过多少次了吗？”
无数个画面在黎苏苏眼前浮现。
跪冰而死的质子成为魔神，用屠神弩瞄准仙门众人。
叶府外，澹台烬被盛王派出的杀手杀害。
驶往景国的船上，澹台烬被澹台明朗按在火炉中反复炙烤悲惨死去。
侥幸跳船逃出的他，没有被冲到岸上，静静地沉入河底。
澹台烬手捧一碗粥，微笑看着熟睡的叶夕雾，没有一只飞蛾恰巧飞来，他喝下毒粥中毒身亡。
血色婚礼，最后三枚灭魂钉朝澹台烬心口飞去，没有护心麟救他一命，他绝望地死于爱人之手。
叶夕雾在冷宫中修炼，还未炼出仙髓，身体承受不住倾世之玉的反噬吐血而亡。
澹台烬与叶夕雾躺在冰棺中，廿白羽没能及时救火，帝后在烈火中化为灰烬。
……
还有很多很多画面，澹台烬提前死去变成魔神，或者叶夕雾提前死去没能用仙髓换邪骨，全都指向了一个结局——魔神临世杀绝仙门。
稷泽说：“五百年间，变数无穷。好不容易才达成圆满的结局，再重来一次，你不怕四洲三界生灵涂炭吗？”
黎苏苏喃喃自语：“原来已经这么多次了……他在这五百年间反复轮回、受尽折磨，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稷泽说：“我曾说过，你们兜兜转转都是一样的结局，不要再做无谓的尝试了。护心麟中尚有他的一缕神识，数百年后他自会苏醒，你们依然有重逢之日。你应该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成果，静待他复苏之时。”
黎苏苏拿出护心麟，她本想与他一同殉道，澹台烬用护心麟在最后关头救了她一命，独自一人去了。
护心麟中冥夜的意识已经消散，其中尚能感受到一丝温暖的气息。
是他吗？
可是黎苏苏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听不到。
“即便我们有重逢之日，他形体消散，需要终日温养在这护心麟中，再不能自由自在，也不能与我相拥。我想要他真正地活下来。”
“稷泽前辈，既然我已重来过无数次了，那么再来一次又有何妨，我已知晓五百年间全部的因果，定能同时拯救三界四洲，还有他。”
稷泽摇摇头：“痴儿痴儿，冥冥之中因果早定，非人力所能扭转。我通晓过去未来之事，你以为我不想改变同袍尽数陨落的命运吗？过去镜是终结魔神的神器，不是万能的法宝，成千上百次的轮回，它的神力已经快要耗尽了，如果重来一次没能挽救苍生，三界四洲可能从此永远陷入黑暗。黎苏苏，你可要想好了。”
黎苏苏紧握住手中的护心麟，闭上双眼，竭尽全力感受他的存在。
可否以你拯救下来的四洲三界为赌注，让我再试一次？
手中的护心麟没有任何反应。
澹台烬，你不回答，我就当你是同意了。
黎苏苏缓缓抬头，一双澄澈坚定的眸子对上稷泽的眼眸。
“稷泽前辈，这一世我身负使命，将九枚灭魂钉打入我心爱之人的心口，炼仙髓换邪骨，对得起苍生，却有负于他。能否允许我任性一次，只要一次就好，试着挽救他的性命。如果一次不成，我按照这一世的轨迹再次重来，重新达成如今的结局。过去镜的神力虽有限，应该还能支撑两次穿越吧？前辈您可否允许我的任性？”
稷泽看着眼前固执的少女，凝视良久，叹了口气说：
“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便答应你，你要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切莫沉湎于过去种种，忘记了迈向未来。”
“前辈放心，苏苏定当谨记于心。”终于能回到过去救澹台烬了，她欣喜不已。
过去镜的阵法散去，黎苏苏重新回到现实，藏海问道：“进入了这么久，结果如何？有法子救沧师弟吗？”
黎苏苏说：“当然有，我返回衡阳宗打开破光阵，就能回到过去了。”
藏海说：“破光阵？我听闻仙门破灭之时方能开启破光阵。你不会要？”他慌张地做出一个杀头的手势。
黎苏苏笑了，“藏海师兄以为我为了爱人走火入魔了吗？我要敢这么干，爹爹怕是要气活过来吃了我。如今我已成神，再加上这过去镜的神力，定有其他法子开启破光阵。师兄，我容我先行一步。”
黎苏苏闪身离开，转眼间便飞到了衡阳宗。
公冶师兄身负重伤，被人搀扶着来到黎苏苏面前。
“师妹，我一时糊涂，险些入魔，若不是魔神相救，只怕要永堕魔道。我无德无能，这个掌门是当不得了，请你接替掌门之位，重振衡阳宗，以慰师父在天之灵。”
“大师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走火入魔也是为了拯救苍生过于心急之故，论资历论品行，掌门之位非你不可。况且我另有要事要办，不能一直待在衡阳宗。”
“苏苏，你要去哪里？”
“大师兄，请帮我开启破光阵。”
“你要回到过去？”
“正是，我要创造一个三界四洲和澹台烬都能得救的世界。”
公冶寂无沉默良久，终于说道：“我因为一己私欲记恨于他，不愿听他解释，一心致他于死地，可他却在最后关头救了我、点醒我，让我不至于堕入魔道，此等胸怀，可比肩神明。若是祭献了我，能换得他一世喜悦，我义不容辞。若要搭上师弟师妹们的性命，怕是不妥。”
一个师弟站出来，义正言辞地说：“大师兄，我愿用我一命换回沧师弟。”
师弟师妹们纷纷附和：“我愿意！”“我也愿意！”“还有我！”
黎苏苏看着争前恐后的他们，心中大为感动。
澹台烬，你看到了吗？如今这世上愿意为你而死的可不止我一个人了。
“哎呀，你们都想到哪里去了！一个人都不用牺牲。大师兄，你我只是想开启破光阵的时候，请你为我护法。除了仙门被灭，还有别的法子开启破光阵。”
“什么法子？”
“请随我来。”
二人来到破光阵前，念诵咒语，唤醒地上的金色符印。
黎苏苏托起过去镜，放入阵中。
“稷泽前辈，辛苦您了。”
繁复的阵法图案拔地而起，一道通天彻地的光柱在大殿中亮起。过去镜悬浮其中，神光晕开。
“重羽！”
黎苏苏唤出重羽，飞入阵中，在稷泽前辈的指引下，用重羽和自己的神力缓缓开启了时空之门。
最后一眼，她看向正在护法的公冶寂无。
“大师兄谢谢你，我们再一次见面你会忘记这一切吧。”
重启轮回，能够保留记忆的只有黎苏苏一个人。
“苏苏，你当我是公冶寂无还是萧凛？”他抬头问道。
黎苏苏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有些惊讶：“你一直是我的公冶师兄。”
“我都知道了，萧凛英年早逝，不虚真人为了复活他才有了我这个人，可是我险些堕魔，比不上萧凛的一分一毫。你回去后若有余力，可否改变萧凛的命运？让他始终是你心中那个一尘不染的山茶花殿下。”
“大师兄……”
是啊，过去五百年有太多太多的人死于非命，萧凛、祖母、爹爹、大哥、翩然、我的爹爹衢玄子还有兆悠伯伯……
回到过去，我想要救的不止澹台烬一人。
若是所有人都能得救，幸福美满爱满人间，这样的世界可否令你心生欢喜？
算了，我还是先救你一个人吧，这一世我不做神女，只做你的爱妻叶夕雾。
黎苏苏还没来得及回答公冶寂无，便消失在破光阵之中。
金色光芒散去，睁开眼睛重见蓝色天空。
黎苏苏抬起手感受温暖的阳光：“我回来了？”
“小姐！”
“小姐你怎么都开始说胡话了呀？小姐！”
“小姐你是不是摔到脑袋了呀？小姐你清醒一点！”
听到耳边连珠炮般的发问，叶夕雾看着眼前的人，不禁热泪盈眶。
“春桃，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小姐你在说什么呀？你果真摔坏脑袋了，回府被老爷知道会打死我的。”
“春桃，扶我起来。”
“小姐……”
叶夕雾环顾眼前熟悉的风景，远看慈寿寺巍峨壮丽，后山的枯草地已经结了霜。
冷风吹来，寒气茫茫。
“澹台烬……”
现在澹台烬还在冰面上罚跪呢，要赶快回去才行。
“春桃，我们快回府。”
叶夕雾拉起她就跑。
“小姐，不能往这边跑！”
一队土匪迎面追上来：“快看，那小妞在那儿呢！”
春桃紧紧拽住叶夕雾的胳膊，万分紧张：“小姐，怎么办啊小姐？我们好不容易逃出来，你又跑回去了。”
土匪们挥舞着大刀，凶神恶煞地围上来。
土匪中为首的络腮胡走过来，朝她挤挤眼睛：“叶二小姐，别跑了。”
重新来过，叶夕雾当然知道土匪们是她请来演戏的，逼迫萧凛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小姐，怎么办啊？”看着步步紧逼的土匪，春桃急得快要哭出来。
叶夕雾把春桃护在身后：“戏不用演了，这十两银子你们收好。”
“演戏？什么演戏？小姐，这是怎么回事？”春桃问道。
络腮胡疑惑地接过银子：“您连六殿下的面都没见着，怎么不演了？是不是小的们还不够凶？”
“啊啊啊啊呜呜！”络腮胡仰天大叫，捶胸顿足，装出一副凶恶万分的样子。
“怎么样，够凶了吗？”他咬着后槽牙说。
其他土匪也跟着大叫起来，耍弄武器，他们演技拙劣，一个赛一个地发疯，叶夕雾没觉得害怕反而有些想笑。
“那个……不是，我忽然想通了，感情之事勉强不得，我不会再去打扰六殿下，这戏没必要演了。”
“原来是这样！”春桃明白过来，死死地捂住嘴巴，“小姐放心，春桃不会说出去的。”
“我们赶快回府。”叶夕雾心念澹台烬，拉着春桃飞奔而去。
络腮胡望着两人的背影，失神地掂掂手中的银子：“叶二小姐一直纠缠六殿下，怎么忽然改了主意？真是奇怪。”
……
“师傅，麻烦您再快一点。”叶夕雾掀起帘子，不断催促赶车的马夫。
“二小姐，街上这么多人，叫我怎么快呀。”
盛都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商业繁华。百姓们自觉避让叶府的马车，可是街上的人太多了，马车的速度始终快不起来。
“小姐，您心急什么？现在又没人追杀我们。刚才真是吓坏我了，您要演戏怎么不提前告诉春桃一声？也让我有个准备。”
叶夕雾无奈地看着她，澹台烬还在冰面上跪着呢，让她如何能不心焦。
春桃以为她恼了，连忙说：“小姐，对不起，春桃不会再提演戏的事了，绝对不会！”说完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没事，我不会怪你的。”叶夕雾强颜欢笑。
“小姐你怎么变得人这么好了，你脑子要是一直坏的就好了。”
叶夕雾之前娇纵任性，常以打骂下人为乐，摔到脑子之后好像变了个人一样。特别好说话，还主动保护春桃，在这之前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叶夕雾对她笑笑说：“我尽量。”
春桃，我已经不是从前的叶夕雾了。上一世叶夕雾性格大变，从未有人追究过原因，这一世我也不用再假装。
叶夕雾与黎苏苏本就是一个人。
终于抵达叶府，叶夕雾直接跳下马车，急匆匆地跑向湖边。
春桃追在她身后：“小姐你要去哪儿？你等等我啊！”
红色的晚霞铺满半个天空，蒙蒙细雪落满湖面，瑟瑟寒风中，单薄的少年静静跪在冰上，呵气成霜，眉睫带雪，好似一幅绝美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