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云舒往事
掌柜的见眼前的妇人衣着补丁随处可见，提示一句： “肉包一个铜板！”
她伸手取出两个铜板递上：“给！”
而后便领着小云舒来到一处角落里，将油纸包裹好热乎乎的肉包递上：“来，赶紧吃。”
小云舒接过，狠狠咬了一大口，油脂都溢出嘴角，急忙伸出舌头舔净。
又见娘亲看着自己，急忙将手中的肉包递上：“娘亲，你也吃。”
妇人摇头，轻揉了揉小云舒的秀发：“舒儿快吃，娘不饿。”
于是小云舒便将两个大肉包全部吃尽。
回到家徒四壁的屋子里，便见到爹爹在翻找着什么，弄得一塌糊涂。
小云舒原本兴高采烈的神情，此刻戛然而止，怯生生地躲在娘亲身后，她不喜欢爹爹。
因为爹爹会打娘亲，也骂自己。
“你别找了，家里值钱的全部被你卖了。”妇人淡淡说了一声。
男人这才转身看向眼前的妻儿，拉着一张黑见：“你这两日不是做了靴子去卖吗？银钱呢？”
妇人摇头：“没人要，卖不出去。”
男人瞪眼看向眼前的妻子，呢喃一句：“一点用都没，连做的靴子都没人要。”
妇人听了，并未与他言语相向，只是拉着小云舒来到床榻前坐下。
男人略略皱眉，鼻翼微动，猛吸两口，似闻到了肉香味，而且……。
男人来到小云舒身前，凑近她的嘴巴闻了闻，果然是肉香味，这才露出一副凶狠的表情。
小云舒很是害怕，只得缩起身子。
“银钱拿出来？”男人看向自己的妻子，呵斥出声。
妇人不自觉紧了紧胸口：“哪……哪来的银钱。”
男人一个巴掌甩在她脸上，而后伸手从她怀中摸出十个铜板，便扬长而去。
“娘亲，你怎样了？”小云舒流着泪询问道。
妇人脸颊红肿，可她并未理会，只是拉起小云舒安抚开口：
“舒儿别哭，娘亲明日就带你走。”
可这话，却被房间门口的男人听见，只见男人眸光一冷，嘴角一挑，这才转身离去。
时至晌午，妇人挖来些许野菜，正用一个捡来的破旧罐子熬着，准备待会自己母女吃。
可就这时，屋门处几个男人走入，而自己的丈夫也在其中。
她丈夫对为首的一位衣着华丽的男子卑躬屈膝询问道：“马哥，你看值多少银钱？”
名为马哥的男子，略微打量了妇人几眼，而后淡淡说道：
“姿色一般，不过好在年龄不大，就给你二十五两。”
“行行，就二十五两。”
妇人已经反应过来，正欲抱起小云舒逃离而去，可奈何几位大汉已经将她围住，不一会便将她捆绑好，拖上了马车。
“娘亲……”小云舒哭泣哽咽的上前，可马车已经离去。
小云舒没了娘亲，就躲在屋里哭，她不敢离开这屋子，万一娘亲又来寻自己呢？
可那人面兽心的爹则是拿着那二十五两银钱，大摇大摆地去了赌坊。
才一个下午的时间，他便输了个精光。
垂头丧气回到屋子，见到小云舒还在哭泣哽咽，本就因为赌输银钱而心情不好的他，便上前狠狠踢了小云舒一顿。
“你个赔钱货，再哭就把你也卖了。”
小云舒后背被踢了几脚，疼痛不已，于是便止住哭泣，只是轻声抽泣。
他望着眼前的女儿，突然灵光一亮，心想反正也是个赔钱货，明个儿带到人牙子那卖了。
于是翌日，小云舒就被她这个畜牲爹带到人牙子市集处。
恰巧这日婉夫人来此为自己的小女儿寻贴身丫鬟：“清儿，可有遇到有眼缘的？”
婉清摇头，示意没有。
于是婉夫人便领着婉清继续前行，然而当路过面黄肌瘦的小云舒时，便停下了脚步。
婉夫人定住身子，朝着女儿的视线望去，见到那瘦骨如柴的小女童后，便眉头微皱。
这小女童瞧着精神有些萎靡，且脸色也不大好，似有重疾，真怕传染给自己的清儿。
“清儿乖，咱们去别处看看。”
可奈何婉清就是赖着不走，似对于眼前之人极为中意。
小云舒的爹见眼前这一行人衣着端庄华丽，便已猜测到对方家庭定然极其不错，于是躬着身子说道：
“夫人，我这女儿看着脸色不怎么好，可她干活力气极大，您若不信可以让她搬点东西试一试。”
婉夫人一听这小女童是这男子的女儿，柳眉微蹙，这年头卖自己女儿的有是有，可却不多见。
婉夫人便未理会，只是对身后的府医吩咐一句：“去看看那小女童身体如何？”
府医上前，对小云舒查看一番，片刻后才对婉夫人恭敬开口：
“夫人，此女童身体各方面并未有异样。脸色不佳，当是的没有吃食才落下这模样。”
婉夫人听此，点点头，这才看向眼前这蓬头垢面的男子：“你女儿多少银钱？”
男人心中略略思量，这才开口：“十五两。”
婉夫人二话没说，就从袖口摸出十五两银钱：“十五两我要死契。”
男人紧盯着眼前夫人手中的银钱，重重点头，忙不迭回答：“死契，绝对死契。”
婉夫人瞧着眼前男子那贪婪的眼神，便已猜测到对方是赌徒，想来定是输光了所有，这才来卖女儿。
自己将此女童带回府，也能小算一桩善事。
双方画押后，于是小云舒就被带回婉府。
婉府虽说不算太过奢华，可在小云舒眼中，却是满脸惊叹之色。
小云舒已经整整一天没进食，此刻肚子饿得咕噜噜叫。
婉清便拉着她的小手，稚声稚气地开口：“你饿了吧？我带你去找吃的。”
小云舒胃口极大，在婉清讶异的目光中，足足吃了六个馒头。
“谢谢你！”小云舒吃饱了，这才对眼前的婉清道谢。
小云舒虽然小，可她却一直把那六个馒头记在心底，直到今日她依旧不曾忘怀！
是小姐让自己过上了舒心的日子，小姐教自己读书写字，小姐还帮自己寻找娘亲，虽说并未有结果。
小姐是除了娘亲以外，对自己最好最好的人。
所以自家小姐不可被这些歹徒糟蹋，无论如何也不能。
哪怕起初胸口那一脚让她呼吸都不能；哪怕那钻心的肘击一下下落在胸口上；哪怕他那厚重的脚板狠狠踏在自己脑袋上；甚至那匕首刺来，也并未犹豫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