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固执
沈木看了眼沈芥,转身往外走去,他似乎并不在意吴斜会不会突然反水,让解语花抓了他。
他诡异地和吴斜保持了某种默契。
及腰长发松松散散地披在身后,裹挟着一身独特的令人忍不住敬而远之的气质,从病房层层包围中施施然走出了门。
走之前还不忘将那哆哆嗦嗦的医生拎了出去。
病房内,吴斜目送沈木出门,在确定周围除了自己人,没有其他任何外人后,他才转身露出被自己挡住的,落在地上的碎子弹。
解语花了然,走近前蹲下身,仔细端详了片刻,扭头疑惑问道:“这子弹怎么了?”
吴斜微微皱了皱眉,随后也蹲下捻起一片碎片,道:“我过来时,正好听到房间有枪响,我原本以为是方才那个沈木,后来才觉得不对。”
说着,吴斜又指了指另一方向墙面上的弹孔,道:“两个子弹,两个方向,我看过了,沈木的枪是改装过的,墙上的子弹应该是他的,而另一个方向完全不同”
吴斜嘶了一声,拉着解语花站起来,从窗口看到墙面上的弹孔,最后停在地面上的碎弹屑边,语气微沉:“这里刚才还有一个人,枪打的方向是那里。”
吴斜抬起胳膊,指向沈芥的床头。
解语花沿着吴斜指的方向看了片刻,忽然眼底一沉,扭头与吴斜对上视线:“你进来的时候沈芥是坐着的?”
吴斜脸色很难看,点点头,无言。
沈木救了沈芥,这也是吴斜放心让他给沈芥看病的最重要的原因。
“有人要杀他,难道是汪家人?”,解语花扭头看向沈芥,看向那个满面病白,好像随时都能跟阎王爷喝茶的沈芥。
有人想杀他,解语花想,这应该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像沈芥这样恶劣的人,哪怕全是疯子神经病的汪家人,大抵也没几个看得惯他,想他死的人绝不会少。
吴斜沉吟片刻,随后扭头看向张启灵:“小哥,你才回来,不然先去酒店休息吧,今晚我大概要留在这里了,明天有空去酒店找你们。”
张启灵倚在门边,闻言只是看着吴斜,作为一个资深的读灵机,吴斜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起留下。
吴斜有些诧异,他知道张启灵不是为了自己留下的,他是为了沈芥,可是为什么?
吴斜敛眉沉默了片刻,随后无声应和了他,又转身拍了拍解语花的肩膀,道:“我先出去,帮我看好沈芥。”
说完,吴斜特意整理了一下衣服头发,从伙计手里顺了把枪,这才出门。
沈木从医生那里听完沈芥身体的情况,刚将人送走,吴斜就出来了。
沈木抬眸凝视着他,吴斜不喜欢他那双黑沉沉的眼睛,但此时也不甘示弱地迎了上去。
看着沈木,吴斜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沈木淡淡道:“他很依赖你。”
“什么?”,吴斜直接愣住了,他是在说谁?沈芥吗?沈芥依赖他?
一种格外强烈的情绪瞬间席卷心头,吴斜清楚地听到了自己加重的心跳声,沈芥依赖他,是沈芥亲口告诉沈木的吗,他依赖自己,那是不是就说明
说明什么,吴斜一时不敢真的确定。
不过短短几秒,沈木那句话已在吴斜脑海里过了百遍,每一遍都让他的心被高高抛起,迎风飞扬,然后再重重跌落——
“但是我回来了,他以后只会依赖我。”
沈木是个性子极恶劣的人,自他完全意识到自己的特殊能力后,他就开始喜欢审视别人内心的一切秘密。
他喜欢窥视,喜欢探究人们那些所谓的秘密,那些卑劣的,恶心的,丑陋的秘密,他就喜欢这样看着,看着他们一面想着那些令人作呕的东西,一面笑吟吟地说着虚伪至极的话语。
他喜欢这样做,他像是个看戏的观众,若是这戏子把他逗开心了,他兴许会满足一些戏子的愿望,若不然,他更喜欢直接拆了戏台。
当然,沈芥对他来说并不一样。
沈木被人针对的那些年,一直都致力于拆戏台,被针对他就拆,被拆就被针对,在这个恶性循环中,没有人是胜利者。
后来被沈芥帮了后,他被塞到训练营里,功夫一日日精进,他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若是有人不长眼想对付他,他就能迅速察觉出来,然后快速解决掉他,哪怕是他打不过,他也要以命换命。
汪家人没有正常人,他们全都是疯子,越是混的好,就越疯的厉害,沈木是,汪纭是,沈芥更是。
吴斜并不知道沈木的特殊能力,也不清楚那句‘他依赖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结论,但他知道,他想杀了沈木。
想跟他抢人,还这样明目张胆,似乎不杀了他有点对不起自己。
“沈芥是我的。”楼梯道内,吴斜站在背灯处,近乎于咬牙切齿地说着这句话,然后再在心里继续重复这句话——沈芥是他的,就算是死,他也不可能放手。
“你明明有一大堆在乎的人,在他们和沈芥面前,你永远无法抉择。”,沈木依旧淡淡的,对吴斜那快要溢出来的杀意充耳不闻。
沈木不想杀吴斜,至少不能让沈芥知道吴斜是他杀的。
吴斜似乎被他的话噎住了,但似乎又没有,毕竟对于他来说,兄弟和爱人从本质上就不同,根本不用去分别,去抉择。
沈木看出他的想法,缓缓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来。
这么一个诡异娃娃形象的人儿,忽然笑起来,反倒是给人一种温暖和煦的错觉,为什么是错觉?因为他眼底明晃晃的恶意,直将他内心的想法递给眼前的人。
有那么一瞬间,吴斜觉得沈木不愧是沈芥的手下,连那股子疯狂劲都一模一样。
“你会害死他,吴斜,你们两个在一起,一定会有一个人被另一个人逼死。”,沈木说着,然后慢条斯理地恢复了平淡的表情。
他看着吴斜,像是个为他人着想的热心肠,他极为关切地问吴斜:“你是想让他死,还是想自己死?”
吴斜的手摩擦着枪柄,并不领沈木的情,“他是我的,沈木,我不管你是谁,沈芥是我的,他这辈子是,下辈子是,他永远都是我吴斜的人,没有人能从我手里把他夺走,没有人!”
吴斜的固执是沈木没想到的,他下意识看向病房的方向,敛眉往身后墙上一靠。
沈木比任何人都清楚沈芥对吴斜有多执着,他们两个一个比一个固执,或许吴斜没有沈芥疯,但他似乎比沈芥还要固执啧,有点难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