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踪迹
电话那头吴斜的声音刚刚落下，解语花就越过吓得屁滚尿流的伙计，看到了屋内的情形。
尚未干涸的血液氤氲了满地，墙上，地板，窗边，状如盛开在地狱里的鲜花。血迹最多的，便是沙发周围。
四周有种轻微的残留火药味，墙面地板也有明显的弹孔痕迹，一切细节都表明，刚才发生了一场十分惊险的搏杀。
由于屋内到处都是血，解语花实在无处下脚，只得安慰几句吴斜，不知道从哪找来两块干净的塑料袋，套在脚上才走过去。
沙发包围着的一小块地方，正躺着两具早已凉凉的尸体。
其中一具被绑在茶几桌上，但又有解开的痕迹，尸体身上少了大部分皮肉，解语花注意到他右手边的沙发上有一坨血迹斑斑的黄黑色东西，叠放整齐，却异常恶心。
联系到那具尸体，这是什么也就很显然了——人皮。
一整块的人皮，以及茶几桌四周堆满的极薄极多的肉，这位尸友生前一定经历了世人难以想象的非人折磨。
虽然解大当家自诩见多识广，杀人越货这种事也是顺手拈来，但如此残忍的手法，他是第一次见。
霎时间，他的脸色就苍白一片，几乎控制不住要呕出来。
快步离开这里之前，他又迅速观察了一下地上那具尸体。
这位尸友倒是没有很多伤痕，一个皮肤异常青白的清秀男人，致命伤在脖子处，应该是被一把小刀直接贯穿的，几乎切开了半个脖子。
此人形貌诡异，死也死得吓人，双眼瞪得奇大，嘴角快要咧到脑后跟，身上多处刀伤深可见骨，虽然没有被人刻意折磨，但也死得非常之惨。
这两人都不是沈芥，但在他们袭击的时间里，又能有谁借机仇杀这些人呢。
沈芥沈芥
解语花默念了两遍这个名字，然后逃也似地出了门，也不顾的在伙计面前维持什么面子，直接扶门呕了半晌。
吴斜早已等得心急火燎，听到解语花痛苦的呕吐声，他只觉得浑身发凉。
他微微颤抖着声音，待解语花稍微缓过来时问出：“小花，是沈芥吗？”
解语花脸色难看地吐了口唾沫，爆了句粗口，而后道：“不是他，但”
“但是什么？”
“但那两个死人应该是他杀的，你别急吴斜，我现在就去找他。”，解语花宽慰两句吴斜，然后挂断了电话。
余光扫到室内的血迹，解语花深觉遍体发寒——沈芥，果然是个疯子！恶魔！他简直不是人
解语花狠狠闭了闭眼，他现在是真的不想去找沈芥，他知道，就屋内那样的惨状，沈芥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血迹未干，沈芥离开这里不会超过两个小时。
解语花不想承认，他有点怕
杀人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折磨人也没什么，但一想到屋内的惨状，再联想到沈芥那张脸，多年都未再出现过的恐惧再次萦绕在心头，这种感觉太糟糕了，解语花想。
沈芥，不能待在吴斜身边，太危险了，解语花对自己说。
沈芥救过自己，这点解语花承认，但这是两码事，他不能待在吴斜身边，绝对不能！
想到这里，解语花眼底一寒，站起身，让所有伙计大力搜寻沈芥的踪迹，他必须赶在吴斜到来之前找到沈芥，然后把他藏起来
——
三小时前。
“噗呲！”
刀锋入骨，割裂了脆弱的脖颈，汪宇依旧冲他笑着，直到双眼涣散，也依旧坚持看着沈芥所在的方向。
血液流了满地，声带被割断，他说不出话，但那独属于汪家内部的加密语言，让沈芥清楚地理解了他的意思——你的骨，真美。
沈芥沉了沉眸子，抬手撕掉汪宇身上的衣服，给自己的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
汪宇的功夫比沈芥好，脑子却不好使，被沈芥击破心理防线，很快就发了疯，汪宇一发疯，应变能力和敏锐度更急剧下降，自然要落败。
汪宇枪法不算好，明明差一点就能射进沈芥的心口，却还是射偏了，离心脏不足五寸的地方，此时正冒着汩汩鲜血。
沈芥晃了晃阵阵发黑的脑袋，觉得自己这样死也太难看了，但也实在没办法。
面对汪老板，沈芥有着前所未有的耐心，他的技术不算好，血流的太多，并不能达到他预期的效果，只能借助外力让他保持清醒。
“呜呜”
到了后面，沈芥直接将堵嘴的破布拿了出来，汪老板早已进气多出气少，沈芥并不担心他反抗。
却没想到，破布刚拿出来，汪老板就死鱼一样翻着白眼，嘴里嘟嘟囔囔的，已然神经质了。
沈芥不欲管他，继续手头工作，然而，锋利的刀刃刚刺入血肉，沈芥就听到了一个遥远的，熟悉的名字——沈梧州。
他的父亲。
沈梧州。
沈芥手下一顿，紧绷的精神稍一松懈，便是眼前一黑。
他杀了汪宇，但也用了半条命，身上十几处枪伤早已痛到麻木，又处理不及时，血流不止，这样下去，等不到杀死汪老板，他就要先死了。
停顿期间，汪老板一直神经质般地重复着‘沈梧州’的名字，沈芥听得更加头晕，一心想早点让他去给自己的父亲赔罪，于是又拿起破布，想尽快完成他的手工艺术。
然而，或许是忽然肾上腺素激增，还没等沈芥堵住他的嘴，汪老板就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他边挣扎着，边笑着，声音尖锐又刺耳，怨毒的诅咒声逐渐再沈芥耳边放大：“是你！是你！是你杀了他们！是你！”
沈芥恍惚了一瞬，然后死死掐住他的脖颈，目眦欲裂：“你说什么！？”
汪老板根本听不清沈芥在说什么，但不影响他知道沈芥在想什么，他哈哈大笑：
“你是啊沈芥，是你啊，如果不是你救了张家人，我怎么会找到你们呢，啊哈哈哈哈，如果不是他们不肯说出那人的消息，我又怎么会杀了他们，啊？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