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飞机准时从首都机场起飞,到达宁城是上午十点半,进市区花了半个小时,见到钟荩是正午十二点半。
他的神色安宁静切,黑眸定定地盯着她,舍不得转动一下,看不懂的光华在其中淡淡流转。
“我发誓!”他突地探身,捧起她的脸,用力地咬了下她的唇,让她察觉到他施加过去的疼痛。
常昊觉得这半天特别的漫长,所以他的脸色非常非常难看。
凌瀚闭了闭眼,他站起身来,“钟荩,我会等你,等着和你一起搬家,一起回安镇,一起……看油菜花!”
钟荩别过他的目光,“如果有其他人,他不会显身的。而且事关凌瀚,我不愿多一个人知道。”
“是的,他成功了。我很担心凌瀚。”钟荩喃喃低语。
凌瀚已经转身走了两步,他朝警员抱歉地笑了笑,“请再给我一分钟。”
“很特别的生日礼物。”凌瀚温柔地凝视着她,修长的手臂抬起,手指擦掉她脸上的泪水。
“不是的,不是的。凌瀚他情况不同。”
钟荩连忙挤出一丝笑,“她那个大嘴巴,真是的,就爱看我出丑。我的……生日礼物还有吗?”
“我爱你!”凌瀚低声耳语。
“当我成了他的钓饵时,就没办法区分是公还是私。我真是没想到他会陷害我,之前他只是……”钟荩低下眼帘。
他们是在审讯室见的面。
常昊点点头,“你说得不错,不过,我有点替你担心。”
钟荩捂着脸,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太无力。她知道藏不住,凌瀚迟早会知道,但她还存有侥幸心理。
常昊冷笑:“你的推理很强啊,哪里还需要什么证据,直接定案好了。”
常昊铁青着脸,“你的意思是已确定她吸毒、非法持有毒品?”
“凌瀚,我没事,你千万不要多想。我们和罪犯打交道,免不了会受委屈。”钟荩心跳得猛烈,讲话都带着喘。
愧疚不安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该再谨慎些的。
“凌瀚,你是不是……要离开我?”钟荩站起来,隔着桌子想抱住凌瀚。后面站着的警员清咳一声,射过来两道严厉的视线。
钟荩尽量简洁地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向他说了一遍。
“你发誓。”钟荩不信。
不知是不是事先有人打招呼,他并没有受到什么阻拦,很顺利地就见到了钟荩。
“公检法是一家,钟荩说起来和我们是一条线上的,我们也同情,但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我们也没办法。”警官耸耸肩。
钟荩不敢放松,“你是听花蓓说的吗?”
钟荩拼命点头。
“我亲手放进去的。”
常昊一脸阴霾,没来及打理的怒发,让他看上去就像一只暴怒中的狮子。负责商务舱的空姐几次想过来询问他需要点什么,都被他肃寒的气势给惊住了。最后还是空中先生给他送上一瓶矿泉水。
他出门就去找值班警官,他要了解所有的情况。接待他的警官神情倨傲,道理一套一套的。
“呃?”
“你把这事到底当作是你的私事还是公事?”常昊忍不住发火了。
千般不舍,常昊还得无奈地看着钟荩被警员领走。天气这么闷热,里面一定溢满了尿臊气和人肉味,蚊虫很多,不论是白天还是夜晚,都是一大火炉。她一向严于律已,哪里接触过这样的环境。单纯吸毒,他现在就有办法把她弄出来,但是非常法持有毒品……常昊攥起拳头,奶奶的,走着瞧!
钟荩咧开嘴笑了,沾了血的头发耷在额角,模样很惊悚,笑容却是那么甜美。
“嗯!”明亮的白光里,他俊朗的面容平静得出奇。
“我懂的,没担心。”凌瀚像是十分明白,声音有些低沉。
常昊没好气地瞪她,“他在这个时候再让你担心,他就不是个男人。”
“有的,我放在床头柜抽屉里,你回家就能看到。”凌瀚缓慢地说着,用最最平和的语气。
“离间你和朋友的关系,毁掉你父母的感情,追求你,但是效果不明显,你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他怎么可能不下重药!”常昊不得不承认,这招非常狠。即使钟荩再小心,也是防不胜防。
凌瀚用眼神示意她镇定,“不会,永远不会。”
常昊真想吐血,同时,又有点心疼。她看上去是那么柔弱、糟糕,却还张开臂膀,竭力去呵护别人。
警官挑挑眉,“事实就是如此。如果她手里在调查毒品案,说不定是其他情况,可她是一资料员。哦,我们听说了,她以前是检察官,还担任过公诉人,因为搞砸了官司,被换了岗,估计心情很坏。人么,总有一时想不开的时候,难免走岔了道。”
钟荩嘴唇哆嗦个不停,她想起和凌瀚初识的秋日黄昏,余晖满天,秋风瑟瑟。
凌瀚把花蓓一直送到车边,然后打车去了拘留所。
她慌乱地握住他的手,“你不亲自给我?”
警员咳嗽的声音很大,凌瀚探视的时间到点了。
他恨那个叫凌瀚的男人。
“他没有留下电话记录,快递单是请人代写的,纸条是打印的,他没写姓名,酒吧的摄像头坏掉了,警察询问过所有人,没人见过谁和我一起。我百口莫辩。”钟荩说道。
“我很想洗澡。”钟荩嗅到自己身上的怪味。
警官不以为然地斜睨着他,“你是她律师,立场和我不同,你想狡辩我能理解。”
不等警员说话,他蓦地回头,绕过桌子,一把把钟荩拉进了怀中,紧紧地抱着,像是恨不得把她嵌进骨头里。
常昊浓眉越蹙越紧,“你明知他很危险,为什么还一个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