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不好找
只是惧于朱蓉乃是郡主的身份，敢怒不敢言罢。
更何况，连指使她们辱骂安十五的郑盛兰，全程不仅没有助力声援她们，是连近前来看她们伤得如何了都没有。
其因，都是碍于琼瑜郡主！
故而她们再不忿，也只能认栽。
季如巧和陆又霜先挑衅后狼狈退场过后，围观的贵女们很快就散了，恢复两两三三各聊各的，安十五刚被朱蓉带到了暖阁中间那一幢楼的三楼。
杨静衫跟着。
三人倚着窗台，坐在窗边的罗汉榻上，边说着话儿，边偶尔往下望。
这里足够高，天棚也搭得足够高，直越过三楼最顶，她们往下望，能直接望到底下天棚里的每一个人。
安十五往下望了一眼转上来，便对上直直盯着她看的杨静衫：“杨小姐为何这般看着我？”
“安长乐，你怎么落了回水，就变得这么不一样了？”杨静衫直呼其名，很是纳闷地托着腮，然一双杏眼却又扑闪扑闪地透着兴奋。
朱蓉也很想知道缘由，杨静衫一问出她心中甚想知晓的问题，她也跟着目不转睛地看着安十五。
安十五面对两双好奇又难掩高兴的眼眸，也不着急地回答，而是慢悠悠地端起榻几上的她的那碗茶，掀起茶盖递至嘴边，她浅浅地呷了半口。
茶香在她嘴里迸发开，她笑眯眯地说道：“也没什么，就是突然间想通了。”
朱蓉：“想通了？”
杨静衫：“就这样？”
“还有……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安十五拿出顺国公府里，包括赵氏在内的所有人，对她突然性情大变的那道说辞来解释，“我母亲说，此番我虽是被惊吓一番，但能悬崖勒马，大彻大悟，也是造化。”
“悬崖勒马？”杨静衫重复着这四个字，尾音拖得很长，脑袋更是慢慢转到了朱蓉那边。
她坐在罗汉榻中间，左手边朱蓉，右手边安十五，正对着窗台坐着，并没有临窗。
朱蓉脸色如常：“虽则这崖指的是我大哥，不过安大小姐能及时勒马，我真心觉得勒得甚好。”
“郡主也觉得世子并非是宨宨的良配？”杨静衫再称呼安十五，已然从直呼其名到直接唤上小字了。
此中间跨步之大，令安十五与朱蓉双双侧目。
杨静衫被看得坦坦荡荡：“怎么啦？今日的安大小姐很对我的脾性，想着往后安大小姐要是一直如此，我可是很愿意与安大小姐长长久久相交的。莫不是宨宨不愿意？”
说到最后一句，她紧盯着安十五，深怕安十五回她个不愿意。
“自是愿意的。”安十五微微颔首。
杨静衫即时豪气地拍着安十五的肩膀道：“那宨宨往后便也唤我的小字‘婉婉’便好！郡主呢？”
宣布完不忘拉上在边上一直笑的朱蓉。
朱蓉也点头：“那行，往后我便都唤你们的小字了。”
“嗯！”杨静衫重重点头，点完头又催促朱蓉道，“郡主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安十五没有阻止杨静衫，她也很想知道朱蓉对于以往原主猛追着朱厚的这件事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潘妸给她的那份奔月香囊的买主名单上，并无朱厚之名，而朱蓉的名讳。
也就是说，买奔月香囊的人是朱蓉，却又把奔月香囊转送给了朱厚。
“终生大事，便是做不到两情相悦，也万万不能两看相厌。”朱蓉的意思其实很简单，便是不想委屈朱厚一生，亦不想磋砣安十五一世。
杨静衫连连点头：“就是就是！话儿说起来，宨宨，那日你是如何掉进沁湖里的？”
安十五即时顺着说道：“郡主，那日我是被人推下沁湖的。”
便是杨静衫不提，她今日前来赴宴恭贺朱蓉生辰，除却如她跟赵氏所言，确实是想当面谢一谢端王妃之外，她也想拉上朱蓉，看能不能在彻查谋害她的凶手之事上，朱蓉能与她结盟。
“被人推下沁湖的？”朱蓉大惊失色，“那你在过去三日里，为何没说？你母亲到王府里来向我母妃致谢，也未曾提及！”
“当时我尚在惊吓之中，还喝着安神汤惊魂未定，没来及在第一时间同我母亲说，直至昨日，我母亲方知晓的。”安十五心里早已经想好要怎么说，此一答答得十分顺畅，“我母亲原本今日不让我来，想代我把生辰礼给郡主送来即可，是我不同意。其因有二。一则是我想当面将此事儿告知郡主，二则是我想当面多谢端王妃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是应该当面多谢。”杨静衫接话儿道，“宨宨，那你可有看到是谁推你落水的？”
朱蓉也问：“对，可有看到是谁？”
那日也是她办的赏花宴，邀了谁，没邀谁，也都是她亲手拟定的，俱是平日里与端王府有往来的府邸的小姐。
她并非个个都了解，只是礼数使然。
如若此中出了一个将安长乐推下沁湖，欲置安长乐于死地的贵女，纵然安长乐最后是由她母妃身边的芳树所救，她亦难辞其咎！
在朱蓉和杨静衫的期待下，安十五缓缓地摇了摇头：“当时那人是从背后推的我，我又全无防备，只顾着赏沁湖里的莲荷，并未注意到身后有人悄悄靠近。待到被推下沁湖，方知身后有人，可那时已经晚了，我不会凫水，一落水便被呛得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更没余力去看岸上推我之人的脸。”
朱蓉面露失望之色：“如此……可不好找。”
“那日各府小姐与今日来贺郡主生辰的各府小姐差不离，那人会不会今日也在？便在楼下的天棚之中？”杨静衫说着瞪大了双眼，身子半起，上身前倾，努力想往窗台外看。
然而，中间隔着一张榻几，她再伸长脖子，也没能看到底下的人。
经她如此一说，朱蓉也是第一反应就往窗外瞧，目光来回在楼下天棚里的诸贵女之间睃巡。
唯独安十五没看。
她坐得不动如山，端起茶碗又抿了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