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开端（2）

    她心念一动，用仅存的最后一点力气打开了精神空间中那道“门”。

    霎时间，浓郁且充满致命诱惑的神魂气息被释放出来，力量所到之处万物丛生，周围伺机而动的魔兽不由自主地吸收着这股气息，感受着纯粹至顶的神魂之力，甚至舒服得软了身子，不愿动弹。

    不过片刻，气息弱了起来，不满的魔兽便贪婪地靠近那神魂受损的蓝衣女子。

    它们所到之处尽是口水，叫人发恶。

    不过这些都不是她所关注的。

    女人已经没有足够的灵力来控制神魂的损失了，如今已是一掌便可拍死的强弩之末。

    三万天……不，甚至更多，一次又一次的轮回，等的就是今天，这命定之日，她们未来的唯一答案。

    哪怕倾尽所有，哪怕倾尽所有！

    没有灵力，还有神魂，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就绝不会放弃。

    她强行使用神魂之力，力量倍增，甚至比鼎盛时期的她更加强大，这就是力量的滋味。

    这日的太阳太美了，绝对在这一日，棋子将打翻棋盘，将扭转星辰。

    磅礴的无法忽视的力量从身体中释放出来，跟随着微光细丝汇聚成一个天枰。

    两方几乎持平，但左边的法码还不够真正使它们两相平衡。

    她没有犹豫，在唤出天秤的那一刻她便释放出了所有力量，全部压在了左边，天秤几乎要被这股力量撑裂。但始终差一点，那…微小的一点。

    “再见，我的卡伊……如果。”

    最后一字落下，女人便彻底没了生息，只留下一具冰冷的躯壳，那柄长枪终究是发挥了它的用处，未辱使命。

    霜女影云涧，何负义金兰。

    梅花落了，未来没有。

    白纹攥住那如暴雪般凋落的梅，泪水终是夺眶而出，或深埋土地，或被凋谢的梅瓣接住。

    “再见……”

    她还是哭出了声，天地已然失色，白丝断裂。

    上一次这样是在什么时候？几百年前…几千年前？

    白纹忘了，但不会忘记她。

    这份对赌，必将成功。

    “我看见了。”安息吧，你醒来时将会看到乐园。

    她祭出了同等的天秤，倾尽全身的力量注入左托盘，不消片刻她的嘴唇开始发白，但那爬满全身犹如枷锁般的纹路却闪烁着金光，神圣而高洁。

    秤杆渐渐向右倾斜，两方的筹码对等，她知道，赌约生效了。

    如末世一般，天塌地陷，海啸山崩，太阳烧人的高温逐渐逼近人们，史无前例。

    她正站在耶沂树下，树荫遮住了她的脸，看不真切。

    一根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粗壮藤蔓飞来，撞碎了耶沂树，千年圣树还是塌了。

    它的身子从百米高空中坠落，砸向地面，耶伽千年之史被它所毁。

    没有了树荫的遮挡，她的脸显露在阳光下，不久前留下的泪痕还未消散便又添了新的。

    白纹没有出手阻止这场巨大的戏剧，即便心如刀绞，但这是通往真理的必经之路，一切会重来，无需担心……

    闹剧继续进行着，然而那些飞来横祸似是刻意避着她一样从未攻击到她，只是用粉碎性的手段击打地面，撞碎山峰。

    ……

    也不清楚是过了多久，抬头便是满目苍痍，整座大陆被移为平原，万里外一处正被硝烟燃烧着，大海干涸，唯余她如神明一般站在这与她不符的残酷天地，如黑暗中唯一的光。

    再然后，世界犹如被翻转，碎石、枝桠、沙土，像乖孩子般有序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水清河晏，虫鸣鸟语，刚才的末日像不存在一般，无根无据。

    她看到了，死去的人死而复生，哭嚎的人由哀转乐，但没有停止，世界还在倒退。

    她像是仅用短短几秒就看透了百年。

    直到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被挪到了山脚，被打成渣的草篮变为原样飞到她的手里，沂诋会的那恩在后面笑着与她告别，然后离开。耶沂树重现千年神辉，矗立在百米山峰之上，无悲无喜。

    她紧紧盯着一切，每每经历都如梦一般，但那不变的草篮中装着的瓶瓶罐罐发出的声响却又是真实的，无论多少次都不会适应。

    她仰视着耶沂树，像虔诚的信徒一般双手合十，“请受我一拜。”

    她没用“奴”字，有些东西早该改变了。

    像记忆中的那样，遵循心中的想法，那树干便会从山中伸出，踩上去，它便会将信徒送往神的面前。

    当再一次踩上地面，看见树下那个身影时，她才真正对世界有了实感。

    青叶飘绿，那人站在树下，背对着她。一件米白色的毛绒针织衫外套和阔腿牛仔裤在那人身上透露出与这世界不符的特别，挎着一个帆布包垂在身侧，一眼望去微乱而柔软的发丝挂在肩膀上。

    白纹眨了眨眼，微不可察的泪光逐渐盈满眼眶，如星星般的星光点点存于眼中。

    那人转过了身子，青叶恰时落下，遮挡了那人的眼，但脸上的笑再熟悉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