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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母亲与叔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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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依婉点头同意陈柏卓的求娶之后, 当晚便询问了辛离离的意见,辛离离在床榻上翘着小脚丫,听闻这个消息, 一骨碌爬起来, 脱口而出:“这么快的吗?”

    在从母怀疑目光的盯视下,她扑到从母怀里哭唧唧,“那以后,离离岂不是要和从母分床睡了?再也不能和从母贴贴了。”

    袁依婉轻柔的揪着她的小耳朵,说道:“你可以继续睡在我和湖生中间,湖生不会介意的。”

    辛离离的假哭戛然而止, 那倒也不必……

    就知道她是装的,但知道辛离离不排斥陈柏卓,袁依婉也是松了一口气的, 她打发辛离离次日请司马佑安下山,她要亲口告诉他这个消息,而她不知道,陈柏卓早就上了山同司马佑安承诺, 会照顾她一辈子。

    两个人既然要成婚, 自然要准备婚房, 按理应该是袁依婉住到陈柏卓的院子里, 但陈柏卓前面开的杂货铺人来人往多不说,来回进出的伙计均是男的, 陈柏卓不太乐意, 再说他日日来她家串门, 也不在乎住她这, 俩人便决定拿袁依婉的主房当婚房。

    若是旁人说一句他入赘, 他巴不得趁机讲述一遍当年袁依婉是如何救他的, 他入赘入的心甘情愿,再者,两人分明是正常成婚,且让那些人酸去吧。

    从主卧中搬出来无处可去的小离离,终于有了自己的一间小卧室,来源于司马佑安的书房改造。

    那是一间离主房最远的偏房,辛离离又不是小孩子,她可不想半夜听见什么不该听见的动静,哎呀,那多不好意思啊!

    来来回回像只勤劳的小蜜蜂,她终于将司马佑安书房里的书全搬进了他自己的房间,又开始倒腾她的物品,包括不限于司马佑安给她做的模型、专门放置东西的架子、箱笼。

    简洁的房间收拾好后,陈柏卓便觉得自己住了过来,反而让离离去了偏房,有些愧对于她,想将她的房间装扮成隔壁客栈的样子,辛离离赶忙制止了他。

    粉嫩华丽的房间是很好看,但原谅她不想睡在一片粉色的天地里,干干净净、清清爽爽足够了!

    最重要的是,装修什么房间啊,给点银子不香吗?

    陈柏卓抱起她亲了脸蛋一口,趁袁依婉不注意,悄悄塞给了她五两碎银子,抵着她的脑袋说了声:“嘘,别让你从母知道。”

    辛离离妥帖地拍拍小胸脯,放心!

    待整间院子都挂上了红绸,袁依婉写给洛阳美貌夫人的花纸信也送了过去,美貌夫人仔细地将信珍藏起来,同自己夫君呢喃:“婉婉要成婚了,真好。”

    两人的婚礼没有弄得太隆重,在这一点上,两人的意见出奇一致,只要得到他们生命中最重要人的祝福,他们便是天底下最开心的新婚夫妇。

    然而说不大办,陈柏卓还是十分用心的准备了两人的婚服,光是婚服他就请绣娘绣了三个月。

    玄色为主,纁色镶边的婚服由辛离离捧到袁依婉面前,大立朝的婚服一向是以清淡风雅为主的,但陈柏卓却定了这一身呈周礼秦制的汉服,只有庄重沉稳的黑红两色,才能配得上两人久经苦难终尝蜜的经历。

    红色为底黑线穿梭而过的腰封将她的纤腰勾勒出来,黑色宽袖将将露出她柔弱无骨的手,这只手重新为自己梳了一个高髻,插上了他送的黄金步摇,步摇垂落,并排的六个细小叶片落在她的额角,为她的美丽更添一抹风姿。

    她站在门口,宽袖中的手紧张的一片冰凉,这是她人生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婚礼。

    “请新娘子!”

    门外锣鼓喧天,陈柏卓沉稳又带着一丝自己可能都察觉不出的颤音同她道:“婉婉,出门罢,我在门外等你。”

    房门被辛离离拉开,阳光倾泻而下,落在袁依婉身上,金色光点在她周身环绕,席间众人抽气声此起彼伏,她羞涩地低下头,伸出手落在他宽厚可靠的手掌中。

    两人穿着同款婚服,站在一起无比亮眼合适,加之两人长相均不俗,养眼之下,众人拍地手掌都红了!

    院中的人挤挤挨挨,院外的人也蹦着脚想要一睹新娘子和新郎官风采。

    漂浮着没有根的心今日起就有了合适生长的土壤,袁依婉所有认识的人都在院中冲她微笑,小道长们来回绕着他们转圈圈,她还看见刚刚还一副我从母终于有人要了,表情有些小嫌弃的辛离离在偷摸擦眼泪。

    与她相熟的夫人们好话从她踏出房门时那一步就开始说了,全是恭贺她和陈柏卓未来生活幸福美满的。

    她微微抬头与陈柏卓对视,他在宽袖遮掩之下,用手指细细描绘她的指尖,惹得她羞恼一瞪。

    开宴了,杯盏交错,每个人都喜气洋洋,婚宴上所有的菜品都是辛离离自己研究出来的,她不许别人帮忙,在厨房忙忙碌碌了好几天,试菜、吃菜、调味,最后才定下十二盘菜。

    小雪飘荡下来,却没有人觉得寒凉,每个人脸上都是最诚挚的笑容,陈柏卓细心地为她挡雪,两人甜蜜地互相一笑。

    等大家闹到最后,三郎母亲推了辛离离一把,没敢碰司马佑安,说道:“离离,该改口了!”

    辛离离想把哭肿的眼睛藏起来,可怎么能遮得住,好在这个时候没人笑话她,她奶呼呼的对着袁依婉依赖的喊了句:“从母。”

    大家起哄:“哎,错了错了,叫你从母旁边的夫君!”

    陈柏卓正襟危坐,从袖中拿出一个红色的荷包放在手中,辛离离眨巴眨巴眼,看在小钱钱的份上,干脆利落道:“姨夫!”

    “好离离。”他刚要将荷包递给辛离离,却见人群的司马佑安走了上来,席间众人渐渐安静下来,大家不忍让不能言语的司马佑安打手势叫人,可他平日本就不与众人亲近,不好用开玩笑的方式调解气氛。

    唯有辛离离大概知道他要做什么,站在原地脆生生道:“大郎也要改口啦!从母、姨夫,你们两个的改口费带够了吗?”

    袁依婉嗔了她一眼,温和的同司马佑安道:“大郎,不要听离离乱说。”

    辛离离努努嘴,“我哪里有乱来,大郎,你快叫呀!”

    司马佑安站在袁依婉面前,倏地抬起双臂,做出了一个只有晚辈给长辈行的礼,而后他看着袁依婉上下嘴唇相碰,竟是发出了声音:“母亲,祝日后幸福美满。”

    袁依婉捂住嘴,既没料到他会说话,也没想到会从他口中听见母亲二字,双眸迅速漫起一层水雾,“大郎?”

    所有没听过司马佑安说话的人都震惊了,小道长们甚至站得太急,将椅子都带倒了,他们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便是陈柏卓都难掩惊愕的看向司马佑安,见他转过来连忙道:“我这不用改口!”

    司马佑安眼底有一抹释然,从这一刻起,他是袁依婉的夫君,不再是前世的反叛军了,他唤了他一句:“叔父,记住你的承诺。”

    他确实没改口,但他本就不是袁依婉亲子,叫她母亲是认可她,发自内心拿她当养母,陈柏卓于他而言,还差了一层,但叔父二字中也有父这个字,这已经足够让陈柏卓欣喜了!

    他转手就将自己手里的荷包,不由分说塞到了司马佑安手中,“大郎拿着!叔父给你的改口费!”

    说着,他又从自己袖中掏出了本就要给他的荷包:“还有这个。”

    袁依婉不甘落后,将自己袖中为他和辛离离准备的红包一股脑塞了过去,她双睫染泪,情绪激动到一时失声。

    辛离离扭头看看穿着嫁衣的两人,再扭头看着司马佑安手里的四个荷包,满脑门子问好,不是,她的红包呢?她的改口费呢?

    许是她的小表情太生动了,惹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纷纷恭喜司马佑安能够说话了!

    小小的院落中喧闹着,遥远的洛阳王宫,到处中充满着死寂,宫女们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跪趴在地,细看之下她们肩膀微微颤抖,紧张地将唇瓣都快要咬出血了。

    在她们距离不远处,一具已经僵硬的宫女尸体死不瞑目地盯视着大立朝的年轻帝王——司马冉泽。

    他阴柔俊美地脸埋在自己的手掌中,玄色帝王服被穿得松松款款,另一只手把玩着自己腰间坠的玉佩,半晌沙哑着嗓子开口:“来人,将她带下去。”

    世家在宫中安插的宫女眼线,欲要爬上他的床,被犯了头疾的他直接扭断了脖颈。

    从小照顾他的老宦官,轻手轻脚让人将宫女的尸体收拾了下去,又一挥手,大殿中大气不敢喘的宫女们逃出一劫,脚步快速地离开了此地。

    老宦官动作轻缓地为他揉着头,低声道:“陛下,可不能再动怒了。”

    司马冉泽眼中满是疯狂,他森然一笑:“这些世家,故意激怒孤,不就是想让孤赶紧死,可又怕孤真死了,他们没有傀儡,竟打孤子嗣的主意!”

    他薄唇吐出几个字:“真卑劣。”

    老宦官静静听他骂着世家,最后找到转移他注意力的方式:“太史令询问是否秘密开采京口县发现的黑金矿,陛下你看?”

    “让他们去!”

    半晌,快要睡着的他突然惊醒,“我让他们寻安儿,他们怎么没能寻到,一个破矿倒是找的来劲儿,你去将谢烁给我唤来!”

    老宦官为他盖上被子,继续给他揉头,轻声道:“陛下天晚了,使君进不来宫中,老奴一会儿派人转告他。”

    司马冉泽消停下来,却是再睡不着了,他睁着眼睛注视这头顶的帘子,突的道:“再告诉他,我命他炼制五石散。”

    (上卷完)

    作者有话说:

    辛离离看着司马佑安手里的四个荷包:???

    (我来了,这是已经修好了的,今日没有新章了,我去整理一下下卷,咱们明天下卷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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