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市中心的神秘巨门
——这个世界，真的有神存在吗？
作为一位确诊渐冻症已经一年，见惯世间冷暖的少年，他曾在漫长的黑夜中，在那些失眠的夜晚，一遍又一遍地祈求过神明的眷顾。
这三百多天，他比任何人都害怕白天的到来。
因为每当迎来崭新的一天。
他的身体就像一张拼图，正一块块从他的感知中，永远地消失不见。
直到这一天，他看见了。
那是一扇伫立在城市中心的巨大黑门。
方野希望，这是一扇能够毁灭人类的终焉之门。
这样，他就永远不用再迎来明天了。
即便是盛夏，在这炎炎烈日的笼罩中，医院的空气永远如此冰冷，浓重的消毒水气味中混杂着独属于人类的绝望和病痛。
冷色的光铺满了大理石的走廊，病房内的仪器滴答滴答规律作响。
两个身穿白褂快速行进在走廊上的护士，拿着手上的表格在一个房间前驻足。
“你那个房间的病人，还有点帅呢，是高中生吗？”小护士探头探脑地张望。
病房内，一名少年坐在轮椅上，窗外的阳光落在他的脸庞，显得本就苍白的肌肤宛如透明。
“人家是渐冻症患者，现在全身肌肉都已经萎缩了，瘫痪在床，连讲话都讲不利索。”另一个护士嫌弃地看了一眼这个实习生。
“我看你真是饿了。”
“啊？这么惨，那他还能活多久啊？”
“不清楚，他的病好像比其他人发展得更快，要不是他妈隔三岔五送东西给我，我才不想去这个病房。”
听闻小护士偷偷笑了笑，说归说，结果做起事比谁都上心。“哎呀，不是七八十岁的老大爷你就谢天谢地吧！”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哎呀越说越烦，不说了！”
护士推门而入，拿起床边的助行器。“方野！到康复训练的时间了。”
“方野？”
“喂！”
护士气冲冲地看向目不转睛盯着窗外的少年，他好似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神情呆滞地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
她忍不住腹诽：该不会脑子也傻了吧？
“你个废物，是不是你让你妈把房子卖掉的！”一个满脸胡茬的中年男人，气势汹汹地推开了病房门，吓了所有人一跳。
房间里陪护的大妈们顿时被吸引了目光。
怎么又是这个李卫国，护士扯了扯嘴角，还是忍不住补充了一句。“在病房内不要大呼小叫。”
李卫国置若罔闻，冷哼一声。“现在让你妈把合同撤销，不然我今天就赖在这不走了！”
“都要死的人了，还花钱做什么？！”
“那是我爸买的房，写的我妈名字，和你有什么关系？”方野面色平静，用眼控仪打下这句话。
“我管他娘谁买的，你妈的就是我的！我可是她弟弟，下个月我就要结婚了，你妈现在卖房我还怎么娶媳妇？！”李卫国瞪着眼大呼小叫。
“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还害得我们背上巨额债务。”
“也不知道火苗筹这么多钱被用到哪去了，连我这个舅舅结婚的房子都没了！”
“我看你这辈子就是来我们家讨债的！”
“滚……出去。”方野死死地盯着李卫国，一字一顿。
“怎么的，你还能打我不成？”李卫国看着自己这个几乎快变成植物人的外甥，满脸不屑。
自己只不过是说一番实话罢了，就算方妈在这，他也照说不误！
“其实吧，我觉得他舅舅说得也没错。”
“确实，尽知道拖累他妈了，一个女人不改嫁还眼巴巴守着半死不活的儿子，一点清福都享不上！”
“就是就是。”
“不像我儿子，刚从海外留学回来都在大城市买好房了。”
另外几张病床上那几个中年妇女，看着少年的模样掩着嘴交头接耳，李卫国听到更加得意洋洋了，昂着头像一只斗胜的公鸡，斜睨着方野。
方野呼吸逐渐急促。
他的胸腔像一个破破烂烂的老风箱，呼啦啦地震动起来，一张苍白的脸此刻憋得通红。
“别让病人情绪太激动了，要是出了事你能负责吗？出去。”护士皱着眉，拉起床头的呼吸机。
“总之，叫你妈赶紧把合同撤了。”丢下这句话后，他便趾高气扬地离开了病房。
半小时后。
一名穿着素净的中年女人，手里拎着饭盒走了进来，看着方才帮方野做完康复训练的护士满脸感激。“谢谢您，谢谢！”
女人虽说只有三十来岁，但长期的疲惫和压力，已经让她看起来和五十岁的人没有什么区别。
她熟练地从床底拿出一张小桌子，支在方野腿上。“阿野，吃饭了。”
少年并未回应，他的目光如同一潭死水，定定地凝视着窗外的风景。
方妈神情疑惑地张望了一番，这窗外也没啥啊？
但在此时此刻的方野眼中。
远处却存在着一扇高达百丈，云层环绕，自闹市区拔地而起的黑色巨门。
它的存在几乎分割了吴城整个市中心，但诡异的是，它好似没有实体，门下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川流不息的车辆都径直穿过了那扇门。
两者仿佛不在一个次元。
“阿野，你在看什么呢？”
方野顿了顿，随着他目光的移动，屏幕上逐渐显现一个个冰冷工整的字体，让方妈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妈，窗外的门，你看见了吗？”
完了，她家孩子不会得什么精神疾病了吧？
这是方妈脑中窜出的第一个想法。
“呃……确实有门，你看我们病房里不是也有门吗，外面的门那可更多了，不知道阿野你说的是哪一扇呀？”
听着这哄小孩的语气，方野平静转回视线。
果然，只有自己能够看见吗。
夜晚，月明星稀。
方野病房早早进入了休息时间，毕竟这里面，年纪大的人占多数。
他倚靠在床边，看着窗户玻璃上倒映出护士推门而入的身影，心生疑惑。
这个点，应该不用再做康复训练了吧？
还没等他多做思考，一张柔软的脸庞已经贴在了他的右脸，他心中一惊，一阵热浪涌上脸颊。
她她在干什么？？
眼角余光中，护士的目光带着探究的意味，顺着他的视线向窗外望去。
一分钟后，她转过头，与方野的鼻尖相抵，嘴角突然咧出一个夸张的弧度，裂至耳根，形成了一个诡异无比的微笑。
“你看得见那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