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踩下油门，他飙车而过。
“你老婆这几日都和一个长得像小白脸的男人到处出游！帮里的兄弟无意中撞见，都传开了！”雷·约瑟气啊，气得直剁脚，依他的脾气，他早毙了这个让他兄弟蒙羞的女人和小白脸。但是偏偏那一次的教训又让他知道，夜箫的事情他管不得，插手不得！
不自知的，他放慢了车速。
一只遍体雪白的“雪球”，翘着一只长的长尾巴，拖着慵懒的身体，从角落里闲适的跺出，一个跃身，跳到主人的脚边，亲昵地用爪子扯着主人的裤管，尽情的撒娇着。
夜箫摊倒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脸上的表情很疲惫。
记忆中，有个连眼角也写满阳光的男孩，抱着一只流浪猫，兴誓旦旦的向宿舍大妈发誓，再也不犯规了……结果，事实上，再犯时，他就会自我调侃，把誓言当放屁，是全球男人的通病。
也许，并没有什么好奇怪，原本，她就是对他冷冷淡淡，一切只是他贪心了而已，以为，经过那天早上，他们的关系会就此有什么变化。
那天晚上，纪寻终于成功的迈出了第一步。
和以前一样，他一回家，她就装睡……
“纪寻是我的中文名字，我的英文名字叫凯文！有印象吗？乔石在史丹佛商学院同寝室室友。”纪寻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迷人的微笑着。
“和孩子们留下吃个饭吧，我家的厨师中国菜烧得相当地道，我们一边吃饭一边聊。”纪寻温和得笑着提议。
心，在发沉，沉入冰天雪地的冰窑。
“别说了！乔翎不是这样的人。”他的语气反而平淡了下来，没再给雷·约瑟乱吼的机会，他径自先挂断了电话。
但是，作为男人，听到这样的传言，终归是心里不舒坦的。
会是她吗？不可能……
“只是，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们明明那么喜欢这只猫，却不抱回家里去养？”好象只是老朋友闲聊一样，纪寻不甚在意的问。
即使能给她足够的自由，就能对她有足够的信任。
情在，不能醒。
真的是她！
如果可以，他也想醒。
多少年了？周遭所有人的话题都刻意避开乔石两个字……
但是显然纪寻没有让她在这个问题上多周旋，“你还没告诉我，那只小白脸‘小黑’现在怎么样了！乔石死了以后，你有没有去公园看过它？”他提到乔石这个名字时，神情有点低沉。
乔翎从最初的满怀戒心，到后来会对他善意的微笑。
夜，送走了乔翎，纪寻稍显疲惫的回到二楼的睡房。
“我的事，不用你管。”夜箫神情冷冷，语气更是冰冷。
……
“夜箫，你最近很忙吗？”手机那头，传来雷·约瑟的声音。
在格格兴奋的惊呼声中，轩轩诧异得看到母亲迟疑了一下以后，点头答应。
……
“我的爹地妈咪很讨厌有皮毛的动物，夜箫又有哮喘病，乔石不敢把‘小黑’带回家。”慢慢的，她卸下心防坐了下来。
……
但是，他可以感觉到，明明，有什么情感好象要在他们之间发芽了……
那个男人的样貌隔着太远，他看不清楚。但是，却清晰地看到……那个男人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他的妻子唇边含着笑容，低头轻笑着……
“有空……多看着你老婆……”雷·约瑟即使再难以启口，还是扮了这个不讨好的白脸。
不过，她依稀记得，乔石很照顾这位室友，他说一个无权无势的华人在美国很不容易，而且凯文好象有很不愉快的童年，所以他不爱与别人有太多接触，这让他想起总是对他疏离、冷冰难以接近的弟弟，于是，难免多了份关照。
“你是……凯文？”乔翎好怀疑的出声询问，“你……的样貌……”以前她常常在乔石学业繁忙不归家的日子跑到他们寝室赖在那里不走，凯文就在自己的床铺上挂上挂帘，把空间让给她和乔石。虽然，她和凯文说过的话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得出来，但毕竟不是打过一次照面……没道理样貌差这么多……
一种他一直求之不得，类似于幸福的笑容。
……
正因如此，他看到了旁边的人行道上，有一道熟悉的纤细身影，身边……居然并肩走着一个修长的身影。
……
“恩，很忙，有事？”夜箫的声音有点公事公办的冷漠。
顿时，笑浸染他的嘴边，温柔，宠溺。
凯文？乔翎紧蹙眉头，好努力，好努力，才依稀想起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个人也同样是华人……个子却出奇的高，带着一副几乎遮盖住半张脸的很老土黑框眼镜，个性有点阴沉，不爱说话……就这样多而已，其他的无论她怎么回想，都回想不起来了。
……
他们肩与肩之间靠得很近，有种近似于亲昵地靠近。
听到夜箫连语气都变了，就知道他误会了，雷·约瑟顿时心头一把无名火燎原般的汹汹窜起，脾气一上来，连声音也扬高，“你他妈的把她当成宝，她把你当成什么了？！这几年她像个活死人一样没给过你好脸色看，夜箫你他妈的不累啊？！”
她的冷，她的淡，她的回避，她的不开心……
“把话说清楚。”夜箫的眼更寒了三分。
“怎么，就兴许你们女生女大十八变，见不得我们男人有一点变化！”他修长的手指依然在笔记本电脑上象弹钢琴一样跳跃着，漂亮的眼睛别过脸对她皮皮的眨眼。
“乔翎怎么了？”闻言，夜箫顿时语气一紧，紧张得连背脊都僵直了。
他们的话题总是沉浸在回忆里，沉浸在过往的欢笑里，沉浸在那个名字叫“乔石”的大男孩身上。
他不确定的一边开着车一边转头仔细端详。
失神间，他的手机在响。
即使偶尔正面遇上，她的表情也相当不自然，不敢看着他的眼神，蕴涵着太多复杂的情绪。
“有话就在电话里说吧，我没有时间出去喝酒。”他直截了当的截断雷·约瑟的话。这几年刻意和雷保持着距离，即使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她是真的被吓到了。不是样貌的问题，还有性格……
为什么，她又开始避着他？
“天大的一顶绿帽子就要乌云盖顶的压过来了！夜箫，你醒醒吧！”雷·约瑟连牙齿都在磨动了。
他第一个念头，是不是有人要对乔翎不利？
他信任她，她不是这样的女人。
“我以为你会好好照顾它。”纪寻淡淡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说起来那只猫，乔石以前还常常把它偷渡到宿舍去养，每次都被宿舍大妈抓到骂个半死。”纪寻的唇角微扬，仿佛陷入美好的记忆中。
……
公事再重要也没有她重要，回家早一点陪陪她和孩子们吧……
“它不见了……”乔翎咬着下唇，心微微沉痛，出事以后那一年，她怀孕生子，每天都活得浑浑噩噩，等她终于想起小黑时，跑到公园时，早已经没有了它的踪迹。
推开房门，他一边疲惫的捏着脖子，一边富有磁性的嗓子轻声叫唤了一下，“小黑……”
这几日，乔翎有点不对劲，总是有意无意的避着他。
那个位置，他尚未走近，又已经被远远排开。
有了这样的念头，黑色兰博基尼跑车已经奔驰在回家的路上。
……
但是五、六年前，凯文好象在快毕业的前夕中途辍学了，行踪不明……
归家似箭，却越近家心情越矛盾。
“有空……出来喝一杯……”雷·约瑟声音听起来有点吞吞吐吐。
她又把他排斥在心门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