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假期
原本寒假只有短短的一个月时间，然而过年前后，一场新冠疫情席卷全国，全国各地笼罩在疫情的阴霾之下，值得一提的是，我们这座小城封控政策实行得不错，整个过年期间都没有病例出现，时间线再往后延伸，等我上大学之后，才出现了第一起感染新冠的案例。
放假之初，我加上了陈陈的联系方式，她告诉我，她只有晚上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可以碰手机，其余时间手机由她老妈代为保管。对此我无可奈何，不得不感叹好学生的如何练成的。我们就这样，利用每天晚上八九点到陈陈十一点准时睡觉的空隙聊天。第一天我们聊理想，聊各自的人生，聊我们的第一次见面，聊放假那天和她未尝一见的小遗憾，从诗词歌赋聊到地理生物，从纳兰容若聊到唐吉诃德。第二天我却隔着屏幕和陈陈表白了。
“李阳，你喜欢我什么？”陈陈一本正经地问我，说实话这个问题多少有点矫情，我喜欢你什么呢，难道是喜欢你数一数二的成绩，还是喜欢你那歪歪扭扭的字迹。我当然是喜欢陈陈的脸蛋，谁去喜欢那些没用的？怦然心动的近义词不就是见色起意吗，当下我便即兴发挥写了一首诗给她，显得我没那么肤浅。 “不觉得我的文字你一定喜欢，不主动去看你爱看的影片，不了解你的往事和心酸，可我纯粹地喜欢你，喜欢你的马尾辫，喜欢你两缕刘海轻快地搭在额前，喜欢你笑意可人的欢颜，也喜欢你的灵魂，虽然我尚不熟悉，却深感安恬。这病乱，用萧瑟将城市填满，路上不见行人，你也不要出门，回见。”
陈陈感动得一塌糊涂，却也没有答应我的表白，“说真的，我现在还没有准备好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明眼人当然听得出来这言外之意，这下我成了小丑，如此状态几乎持续了半年之久，几年之后每每和朋友们提及此事，他们都会将这件事锤炼成一把利刃，狠狠地刺向我，以嘲笑我的小丑生涯。不过我的表白并不成为我们聊天的枷锁，往后的日子里，我们依旧聊着各自的生活以及对未来的规划云云。陈陈的梦想是考上中国海洋大学，这让我倍感压力，仿佛陈陈已经成了我的女朋友似的。按燕子所说，陈陈的成绩稳定在班里前三，想来是有可能冲刺这些知名大学的。
2020年的新年过得忒没意思，疫情大背景下，走亲访友成为一种奢望，每天居家隔离，与世隔绝，和陈陈也只有晚上的时间可以闲聊。我和燕子几乎每天都有联系，因为她每天都来找我要作业抄，我几乎承包了她寒假作业的后勤工作，当然，也包括陈陈的语数外三科和地理作业，因为在燕子和陈陈聊天时说到可以找我要作业后，陈陈便每天乐此不疲，一登录qq就管我要当天的作业。
寒假作业写到一半的时候，被围困在家的我终于崩溃，开始撂挑子摆烂，为此，老爹和我大吵了一架，还摔烂了我的手机，不过没几天他又买了一部华为新出的旗舰机补偿给我，饶是上一部手机已经烂到修无可修的地步，可账号密码一登录，所有的数据都没有丢失，唯一的损失就是这几天时间里我没有机会和陈陈聊天，我俩续了二十多天的火花也被中断。
当我登录qq时，一连串密密麻麻的消息出现在我面前，几乎都是陈陈的，还有燕子和别的朋友的，初中同学群里大家几乎都在讨论我这几天出了什么事，怎么失联了好些天。我一一回复了朋友们的关心，告诉他们我安然无恙，最后我才打开了和陈陈的对话框，我一一翻看陈陈的消息。
“李阳，你有今天的地理作业答案吗？”
“？？？你人呢？？？”
“你去哪了？”
“李阳，你出什么事了？”……
几乎每一天陈陈都会发来七八条消息询问我的去向，生怕我发生什么危险。我心里暖暖的，当即回复道：“一切安好。”没过一会儿我收到了陈陈的消息，“那就好，你不知道，这几天吓死我了，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儿……”我同样被陈陈感动，心想，这姑娘真好，我可太喜欢了。你看，高中时还很幼稚的我，会被零成本的关心问候感动到一塌糊涂。
进入三月份后，新冠疫情在各行各业劳动者的努力中，渐渐被控制下去，新冠病毒这厮从而转战欧美战场，席卷了全球，而此时依旧没有开学的迹象，社区管控方面倒是逐渐放开，我也和久违的挚爱亲朋见了面。
这天是周六，按照疫情以来的学校安排，今天不布置作业，大家可以正常休息，我约了阿豪，阿飞还有明锴和浩瑞一起去吃自助。在寒风料峭的初春，我们五个人就在大街上游走着，因为天气还不太好，骑共享单车稍微冷了点，我们从下午四点一直溜到自助餐厅开餐。
饭桌上，我们自顾自涮着火锅，浩瑞这厮喜欢整点活儿，拿了四五个生鸡蛋，往火锅边沿一敲，煮熟了便大快朵颐，就这样吃完一个敲一个，大伙儿都骂他是傻逼，阿飞阿豪骂完也学着浩瑞的样子去拿了鸡蛋来煮，没一会儿，餐厅里收盘子的阿姨过来，看到散落一桌的鸡蛋壳，不由得露出疑惑的神情，我和明锴嫌丢人，便起身去了厕所。
浩瑞炫完了鸡蛋，又去嚯嚯冰柜里的冰激凌，不论是香草味还是草莓味的，都没有幸免于其手，这厮一下子拿两个球，几口就吃完，前前后后去拿了三次。边吃边和他们几个人一起打游戏，我则拿起手机拍照记录，顺便给正在吃冰激凌的浩瑞录像。这些照片和视频在未来都成为了我们回忆的载体，出糗的，搞怪的，正儿八经的，一帧帧画面都构成了我们的二逼岁月。
饭后，我们又拿了几瓶雪花啤酒，咕咚咕咚灌着，那时的我还不擅长于饮酒，喝了一点有些上头，脸庞有些发热，这时又难免想念起陈陈，在回去的路上，我又写了一首诗发给了陈陈，“我走不出这梦与眼下，走不出你笑意盈盈的脸颊，当落霞掩映你年轻芳华，我已是垂垂之白发。”
其实这首诗的灵感来自于程诺，这是关于她和别人的故事，“走不出这梦与眼下”这句话也出自她。我想，如果程诺喜欢写诗，她一定会成为一个好诗人。
回到家时刚好到了陈陈上线的时间，我带着微醺的醉意问她：“陈陈，你会喜欢我吗？我们会在一起吗？”面对我连续的问题，陈陈有些无所适从，在我和她表白后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有对她提及过这些问题，“你怎么了，是不是喝酒了？”
在得到我肯定的回答之后，陈陈和我说：“你以后不要再喝酒了，对身体不太好，而且喝完酒回家也不安全，以后有机会我陪你喝好不好。”面对陈陈的关心，我瞬间热泪盈眶，陈陈是我遇见的第一位劝我不要喝酒的姑娘，以至于上大学之后，每当我踩箱狂饮时，都会想到她的劝告，进而想到有她陪伴的这段时光，都感慨万分。至于陈陈说的陪我喝酒，是发自真心还是话赶话提出来了，我没有细究，但她之后终究没有陪我喝过一次酒。后来我和陈陈没有了联系，还专门就今天的对话写了一首诗，当时觉得写的不错，后来翻出来一看却是差强人意，这似乎也预示了我们的走向，最终没有了后文。
面对我的追问，陈陈依旧没有给出准确的答案，她既不说不喜欢我，也不说会接受我，我们就这样拉扯着，“憨憨，”她一向这么称呼我，好像我真的是个情种一样，“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是什么样的……”
后来的我想清楚了，陈陈也许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只是我一厢情愿地等待，等待陈陈携云一般纯粹的心意而来，也期待她携云一般空灵的心情拥入我怀，然而天边没有云彩，她也没有来。
互道晚安之后，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想着，要不就不喜欢了吧，我隐隐约约也感觉陈陈有些吊着我的意思，而且我每天给她发作业，都成了工具人了，像个不计回报的舔狗，我下定决心，等明晚要找陈陈摊牌。
本以为第二天晚上的摊牌对决是我李阳洒脱恣意的起点，却没想到意外地开启了第二段小丑生涯，现在想想自己当初真的是被对陈陈的一腔喜欢冲昏了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