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鹤见留美
“没听明白吗？”李炎嘴角挂着苦笑询问道。
“额，是的，但有一点我还是知道了，李老师，你小时候也没有朋友。”
鹤见留美随口一句，却像针一样扎进了李炎的心底。
“你这家伙，心里明镜似的。”李炎用手捂住心脏，微微眯着眼睛想道。
“行了，快把你的湿外套换掉，这么下去你会感冒的，到时候我可就得被你爸妈数落一顿了。大雪天穿着湿衣服，一定会生病的。”
说着，李炎把自己的外套递给了鹤见留美。
“”
鹤见留美显得有些犹豫，沉默不语，但她再次看向李炎时，发现他的眼神虽平静，却又透出一股不同于常人的威压感（那是历经风雨后的痕迹）。这让这位小学生也不由得感受到了一丝寒意，她有点怕了，于是脱下湿外套交给李炎，并穿上了他那件稍显单薄的白色外套。
然而，李炎微微一愣，不明白鹤见留美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听话。
“我把你的这件衣服送去干洗店清洁一下，应该很快就洗好了。” 李炎接过鹤见留美的衣服，微笑着说。
“好的，洗衣费我会用自己的零花钱付的。” 鹤见留美翻了翻口袋，回应道。
“这次就算作是机构提供的免费福利吧，下次你自己要学会处理这些事情。” 李炎瞥了她一眼，仔细叠好衣服，说道。
毕竟，让孩子自己出钱洗衣服，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可就太难堪了。更何况这还是他的学生，对学生付出本就是应当的。
“”
鹤见留美感受到衣服上的暖意，不知为何，尽管已经接受过四五位老师的教导，却从未有过哪位老师像李炎这般关心她，敢于处理那些别的老师避之不及的琐碎事务……毕竟，家庭教师无非就是受雇来解决问题的社会人士。
“李老师，你小时候也是没有朋友……后来找到朋友了吗？”
鹤见留美有些疑惑地望着李炎，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个人无论怎么看，都不像她那样阳光开朗，性格温和，眼神中又似乎带着几分犀利，学习成绩又似乎不错，理应会有不少朋友才对。
“确实一个都没有，当时的情况比你现在更糟呢，但现在的话，已经有了几个朋友了。”
李炎想了想，脑海中浮现出夏目、珈百璃和和泉正宗等人的身影，回答道。
“那……为什么李老师你小时候也没朋友呢？”
鹤见留美不太相信，用一双狐疑的眼睛看着这位年轻的高中年级教师。或许是由于年龄相仿，比起之前那几位三四十岁的家庭教师，她并没有那么强烈的好奇心，基本也谈不上有多少交流，但唯独这位老师与她有些相似之处，却又活得相当自信。
“这个嘛，小时候的事记得不太清楚了，不过大致上来说，我和你差不多，同样遭受同学们的排挤，甚至曾经历过暴力威胁，因为父母不在身边，即便我反击了欺负我的同学，即使打赢了架，仍会被五六个对方家长找上门，我还记得那次连我爷爷都被叫去了老师的办公室，我当时吓得躲在某个地方不敢出去见他老人家……”
李炎向鹤见留美讲述着自己的过往。他并不想欺骗眼前这个学生，依照留美这种争强好胜的性格，既然她愿意敞开心扉，那就说明她作为孩子也希望有人能理解她，如今也开始对他产生了一丝信任。因此，他对学生不能撒谎。
他带着鹤见留美走到一个红绿灯路口，两人站在街头等待信号灯变换。当小学生鹤见留美询问他过去遭遇的种种不堪、躲避、明明是受害者却在赢得争斗后仍需面对对方家属集体上门问责的不公平待遇，以及直至最后也没能过得幸福、关于朋友的经历，都是穿越后的际遇……
这一刻，李炎忽然间对自己是否有资格教导鹤见留美产生了疑问……
“那，李老师……你后来怎么样了？”
鹤见留美转过头，犹豫了好一会儿，低声问道。
李炎思索片刻，露出一片如同阳光般的温暖笑容，答道：“还需要我说吗？我坚持了下来，最终考上了自己心仪的大学，现在也拥有了可以理解我、陪我同甘共苦的一群朋友。所以，鹤见，忍耐一下，孩子们之间的关系，像我这样的老师也不便过多插手，给你一点时间，自己去寻找解决办法，总有一天，你也能找到第二个朋友的。”
“第二个？”
听到故事的结局，鹤见留美仿佛听到了英雄最终过上了幸福生活的消息，松了一口气，但对于李炎提到的“第二个朋友”的说法，她还是有些好奇，微微一愣之后，意识到什么，略带嫌弃的表情问道。
看着留美那略带嫌弃的表情，李炎不由得满脸冷汗，尴尬地反问道：“……难道老师就不能成为你第一个朋友吗？”
“……不行哦。” 鹤见留美直截了当地回答。
“至少老师最好不要擅自做主。” 鹤见留美微笑着泛出一丝苦涩，抬头看向李炎说道。
这时，绿灯亮起。
早上七点五十，千叶县，天色尚未完全放亮，一夜的飘雪覆盖住了路面，铺成一层柔软洁白的毯子，尽管冷风刺骨，景色却呈现出一种凄美宜人的景象。
周末的早晨，身为家教的李炎并没有因为是周日就轻松下来，事实上，每逢周六周日他的工作反而更加忙碌。他只有一个学生，但也并不能因此搞特殊，依旧早早地坐在工作岗位上，预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不过，今日的李炎显得有些疲态尽显，双眼略带黑眼圈，坐在那里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李老师，现在还没到有学生来的时间，你可以趁机休息一会儿，别太逼迫自己。”
雪之下阳乃捧着一大叠资料走过李炎的办公桌旁，低头关切地看着他，微笑着说。
“好的，谢谢你的关心。”
李炎回过神来，迅速抬头看向阳乃，感觉对方离得太近，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答应了一声。
“嗯嗯。”
雪之下阳乃笑着点头，随后带着文件返回了办公室。
李炎注视着阳乃离去的身影，在他心中，这位年纪轻轻就已经承受家族压力的大学生，平时既要赶往学校上课，又要在其余时间忙于工作和复习，生活在高压力的状态下，却始终保持着轻松的笑容，真是一位能干且出身富贵的小姐。
李炎轻叹了口气，视线落在办公桌旁的窗户上，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下，那一片银装素裹的街道。
看来，有些事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
就在昨晚十一点左右，李炎本已完成次日的教学计划准备工作，正打算休息时，却收到了天草筱的信息。看到有关入学考试的内容，他才恍然记起，原来从考试结束后这段时间开始，考生就能得知第一批高校自主招生的结果了。可这些他已经忘了个干净，只顾在千叶玩得乐不思蜀。
没想到的是，他自以为最有把握录取他的大学，竟然是第一个将他淘汰掉的。
紧接着，李炎查询了所有等待成绩公布大学的官网，结果不但早稻田大学的第三轮考试没能通过，就连庆应私塾也在当天发来了邮件，建议他参加二月份的二次入学考试，显然是已经被刷了下来。
这样一来，他报名的五所大学中，已经有三家明确表示无缘录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