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妖怪
在封锁的考场外围，一片湿润的地面，屋檐和树枝上的冰碴和水滴丁冬作响，在一阵潮湿刺骨的寒风中，只见一位扎着双麻花辫、身形略显纤细的文静女孩，手中捧着书本，静静地站立在一棵偶有水珠滴落的树下，口中竟品咂着李炎准考证的边缘。
目睹此景，李炎瞠目结舌，这位貌美的在校女生居然真的把纸片给吃下去了。她闭着眼睛，那长长的美丽睫毛给人的感觉就像在品味一道精致美食一般。
无论怎么想，纸张终究是由纤维构成的，真能尝出味道吗？即便李炎见识过妖怪，见过天使，但他还是头一次遇见能把纸张吃进肚里的女孩。
少女缓缓开口：“嗯，有点辣，感觉像是红辣椒，让人觉得燥热。口感层次丰富，味道也不错，辣度适中，恰好与那份坚持的气息相融合。嗯，我能感受到，你在几场考试中投入的情绪，香气四溢。看得出来，你对待这场考试的态度并不像刚才表现得那么随意洒脱，否则也不会失落到撕毁准考证来宣泄情绪。”
她的评价犹如鉴赏美食般详细，而那位少女吃得津津有味的表情也不像是在撒谎，以至于李炎都起了尝试吃纸张的念头。
身着黑外套的少女淡然一笑，看向李炎：“味道真的很棒呢，虽然不敢保证一定能过，但也没必要这么早就下定论。我不忍看到一个人在付出了努力之后，在尚未了解结果的情况下，就轻易否定自己的付出。所以，请善待身边的一切物品，不要否定自己，也不要否定那些陪伴你的东西，它们告诉我，不要轻易放弃。”
少女充满谜一般的自信令李炎半信半疑，竟然准确地道出了他对考试的感受，难道真的尝出了味道？
他逐渐平复心情，脸上浮现出几分羞愧和歉意的笑容，点头道：“是的，我明白了。对不起，学姐，我刚才的行为确实有些失态，也不该有这样的举止。”
李炎并未用好奇的目光打量那个吞下纸片的陌生少女，或许她只是想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讲出一些哲理来劝导他，而且她说的话确实有道理——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一切都尚未尘埃落定，至少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少女开心地笑了，反问道：“嗯！这就对了嘛，呵，你竟然没说我是个怪人，一般人都避之不及呢，真是个有礼貌的学弟。那就这样吧，请静观其变好了，不论考试结果如何，别否认自己的努力，你是不是已经完成了所有的大学考试？”
“还有一些，不过估计明天就能结束了。”
李炎回忆起自己安排的考试日程，向这位不知姓名的学姐回答道。
少女微笑着说：“那就请带着这份努力继续加油吧，你是个坚韧的人，一定要加油哦，我得去图书馆了，很高兴认识你，李炎同学。”
“诶，学姐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李炎微微一愣，问道。
毕竟，他的准考证已经被撕得粉碎，尤其是名字那一块被特意撕碎，以防个人信息泄露。而这位有着秀气双辫的少女并没有仔细查看他手中的碎片，她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为什么”
这位文静的女孩思考了一会儿，嘴角扬起一抹微笑，说道：“啊，是从纸片的味道里察觉到的，就是这样。那就期待你新学期再来报道了，李炎同学。”
说完，她轻轻鞠了一躬，怀抱着那本厚重的书籍，朝着远处驹场校区的图书馆走去。在这寂静无人的校园小路上，整个画面宛如一幅静谧而又梦幻般的画卷。
仿佛就像是现实版的文学少女一般。
“纸片还能透露出这么多信息吗？”
李炎站在路边，目送着这位素未谋面的少女远去的背影，他思索着这个疑问。最终，他又低头看看手心中的纸屑，在这一连串不尽如人意的考试和面试过后，似乎之前的努力全都化为了泡影。对于心目中那五所大学，李炎没有哪一所不是倾尽全力去争取的，那种失落感就像是一块巨石重重地压在心头。
他将纸屑收进口袋，朝大学门口走去。
然而，在李炎离开这所大学的路上，那位双马尾少女轻轻吐了一口气，仿佛刚才吃的辣味食物仍在口腔中留下余温。
“真的有点辣呢，虽然对我来说还算挺过瘾的，不过还是喝点冷水降降温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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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新宿区，依然是那幢公寓楼。
李炎下了公交车，此时天色已近黄昏，他站在这条熟悉的小路上，忽然间觉得这条路变得有些陌生，或者说，与以往有所不同。
然而，很快，李炎意识到并非道路发生了变化，而是他的心态变了。
毕竟，李炎如今最重要的目标已经消失不见了。
不论考试结果如何，所有的测验都已经画上了句号，最终李炎收到了四所大学的面试邀请，但由于京都距离太远，并且与刚面试过的大学考试时间冲突，他只好坚决放弃了。至少，他对自己的表现还算满意，毕竟五所申请的大学中有四所进入了最后环节，也许其中会有幸运儿让他成功晋级。
万一运气不佳，一所学校都没能进入，那么他只能立刻转战其他国家碰碰运气，比如美国、英国，或者回国，总之今年内必须考上一所大学。
如果考不上日本的大学，他就不得不离开日本，谁让他日语总是不怎么灵光呢。
至于连载的轻小说嘛，只要能上网，这个事情还是能解决的
正当李炎边走回家边思考时，突然听到一个少女的声音响起。
那声音几乎让李炎感到一丝恐惧。
在夕阳映照的小道上，他转身看见一名身穿职业装的少女，看上去像是刚参加完某个会议，背着璀璨的晚霞微笑着向他走来。
得益于解决了伙食费问题，李炎得以将全部精力投入到最后一轮的考试之中。按之前的约定，考完试后，他就要前往千叶，用他的劳动去回报这名少女的金钱援助。
“李炎，我可等你好久了。”
李炎满头冒汗地看着这位站在皇冠轿车旁的少女，脸上流露出惶恐不安的表情。
“毕竟我的高中才刚刚开学，今天正好有些事情要到这里来办，顺便可以顺路载你一起去。”
雪之下阳乃微微一笑，看着他，拿出钥匙，说道：“那就照之前说的那样，考试结束后，陪我去趟千叶吧，我有很多工作需要你帮我处理呢。”
谁知道这位少女雇佣他究竟会让他去做些什么棘手的事呢？但总而言之，他似乎非得去一个名叫千叶的地方不可了。
东京都与千叶县相邻，这次出行算是较近的距离。李炎原本打算先休息几天，等大学入学考试的最终结果出来后再归还雪之下阳乃这笔预付工资。但现在雪之下阳乃准确算好了时间前来接送他，没多说什么，在接近夜晚时，李炎匆忙收拾好笔记本电脑、衣物以及几本基础小说，便急急忙忙钻进了雪之下的皇冠轿车。
不知何故，一坐进车内，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李炎心里有种感觉自己把自己“卖”了的感觉，毕竟他已经预支了四十万日元的生活费，但却一直不清楚自己会被安排去做什么样的工作。
夜幕渐渐降临，天际线被一片黑暗笼罩，终于，夜深了，汽车驶上了高速公路。一直沉默开车的雪之下阳乃察觉到李炎紧张的表情，不禁笑了起来。
“别紧张，我又不会卖掉你。让你帮忙做事，可不是让你去当牛郎或打手之类的，我负责的事务都是非常正规的，刚好缺个助手，你不正是最合适的人选吗？”雪之下阳乃笑着说。
李炎笑了笑，试图掩饰内心的忐忑，反问：“误会了，其实也没那么紧张，只是稍感疲惫罢了……那个，大小姐，您让我从事的是什么工作呀？”
雪之下阳乃回答道：“李炎，你的学习成绩不是非常出色吗？而且我在兼职网站上看到了你有做家庭教师的经历，这就证明你已经有工作经验，并且兼职网站上全职妈妈们对你的评价都非常好呢。你的理科成绩真的很惊人，几乎能做到满分……总之，你应该完全可以胜任小学到高中的理科辅导工作。”
李炎愣了一下，随后明白了她的意思，原来他即将担任的工作是一名普通培训机构的兼职教师。
“这份工作对我来说完全没有问题。”李炎松了一口气，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微笑着答道。
他确实曾担心这位大小姐会不会是黑帮世家的女儿，将来会让他去某些不正当的地方打工还债。毕竟彼此并不十分熟络，大家都知道在任何地方，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不过，在雪之下阳乃伸出援手后，在除夕之夜，还有一位line朋友迟了五分钟，转账五十万日元的预付工资给他，愿意帮忙垫付生活费。不过鉴于先来后到的原则，李炎婉言谢绝了。
那位名为泽村小百合的小姐，也十分热情地提供了一个类似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