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她的名字
一时房间的气氛有些宁静。
乔小灰奇怪地看着这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女孩，对方的眼神直白而温和，不像在看陌生人。
这种毫不闪避的眼神也没有让他觉得没分寸。
对方见他沉默，又一次问道：
夭八：“乔小灰，聊聊吗？”
乔小灰：“请问你是……”
不等乔小灰问完，“妈妈”坐不住了，抢先一步站了起来，直面少女。
她紧张地颤声道：
妈妈：“你要跟我儿子说什么？？”
妈妈：“我儿子已经生病了，不能再跟陌生人说话了！”
妈妈：“你别想了，他不会跟你聊的……”
夭八：“——阿姨。”
天八柔声开口，她不紧不慢，那双浅色的眼瞳只是注视着她，就有一种莫名的说服力。
夭八：“生病了也能说说话啊。”
夭八：“您总不能一辈子不让他与外界交流吧。”
夭八：“我不会对他不利，相反，我有能力治好他，阿姨，您不想儿子的病消失吗？”
妈妈：“消失？病怎么消失？”
“妈妈”渐渐安静下来，眼睛紧张地看着少女，生怕她对乔小灰做什么。
其余两个病友似乎不意外她的到来，也不提防她。
夭八：“我有办法。”
夭八：“阿姨，相信我。”
她走上前，但没有靠得太近。
“妈妈”抓住乔小灰的手，乔小灰下意识想缩手，强行忍住了，他觉得女人的精神状态才更危险。
手缩了，这个天就聊不成了。
夭八：“阿姨，您爱他吗？”
妈妈：“我当然爱呀！我的孩子我怎么会不爱呢？”
夭八：“哪怕他生病了，你也不会抛弃他？”
乔小灰有些看不懂了。
少女似乎在问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难道她是胡言乱语的真患者吗？
“妈妈”也感到很奇怪，但她短时间受到太多冲击，急于证明自己，神色急切认真地回答了：
妈妈：“生病了也是我的孩子啊！”
妈妈：“小姑娘，你说你有办法让他的病消失……我该怎么做？怎么才能帮助他？”
妈妈：“需要钱吗，需要多少钱？还是要陪伴？我可以换一份清闲的工作。”
夭八：“阿姨。”
要八：“如果这个世界是假的，我是假的，你是假的，他是假的……大家都不真实存在。”
夭八：“至少不存在于此时此刻。”
夭八：“你也爱他吗？”
妈妈：“……什、什么？”
乔小灰终于明白她要做什么了，震惊了一瞬。
少女看着年纪不大，行事居然如此大胆，她想借用“妈妈”对他的母爱直接坦白，赌她是否有放手的勇气。
乔小灰看着这一幕没有阻止。
他很好奇对话的走向。
这种感觉，就像在梦中对梦中的人物说这里是梦一样荒谬，事态失控的同时令人的思想突破枷锁。
妈妈：“你是说……这一切不存在？”
妈妈：“这种玩笑话就不要开了，如果不存在，我们又怎么会在这里……”
夭八：“在这里的不是我们。”
夭八耐心地说道：
夭八：“阿姨，您真的觉得这一切合理吗？”
夭八：“诺大的病院只有一个心理医生，什么病症全靠他一张嘴断定，在这里居住了十年以上的病人比比皆是……”
夭八：“他们已经完全不记得要回家了。”
夭八：“他们把病院当成家。”
她停顿了几秒钟，给足了女人思考的时间。
而后对着女人的弱点，一本正经、信誓旦旦、胡舀八扯地放出重磅炸弹。
夭八：“这所病院建立之初，目的便是毁掉别人的家。”
她的话真假参半，对准了弱点。
夭八：“乔小灰根本就没病。”
夭八：“他看到的姐姐是真的，他的姐姐没有死。”
夭八：“在他存在的世界，你们一家人的生活幸福美满，是病院拆散了你们。”
妈妈：“……”
夭八：“但如果您不愿放手，不愿相信我。”
她接下来的态度便十分冷淡了，仿佛女人不听她的话，那接下来的事便不值一提。
轻描淡写地写上了一个句号。
夭八：“他只能背负着“精神病”这个身份，在这个病院待到死。”
夭八：“你的家也就真正散了。”
妈妈：“我……”
接受推翻她所有认知的消息，对她来说还是太困难了。
她无助的目光看向身边的其他人。
其他床的两个病人面露难色，叹了口气。
此刻“妈妈”多么希望有人出面否定少女的话，可是没有，对于得知真相的人来说，少女说的就是事实。
女人的嘴唇颤抖着，她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不愿放开乔小灰的手，没哭，声音轻的如同气音。
妈妈：“我……”
妈妈：“我需要想一想，让我、让我想想，你们聊……”
夭八：“说过这些，其实不用聊什么了。”
夭八：“这些主要是说给你听的，你都听懂了，对吗？”
乔小灰：“嗯，懂了。”
夭八：“这么惜字如金呀。”
少女笑了笑，始终与他保持着安全的身位。
可她的每一个肢体语言都说明她不怕乔小灰伤害她。
夭八：“毁了这所病院，能做到吗？”
她轻声问着，语气实在是太熟稳了，这种感觉上的不对等让乔小灰感到了不自在。
不等乔小灰胡思乱想什么。
少女忽然转过眸，看向门外，蹙了蹙眉头。
夭八：“……我要走了。”
夭八：“你们加油。”
乔小灰：“等一下。”
夭八：“怎么了？”
少女已经站在门边，偏过头，气质与病院格格不入。
对方一直在等他，好像也在期待他能多说几句话。
乔小灰看着眼前纯洁美好的女孩，压下直觉中的怀疑，几番犹豫，还是问出了口。
乔小灰：“……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蓦地笑了，似乎是开心的。
然而笑容却又显得落寞忧郁。
她扬着唇角道：
夭八：“没人告诉你吗？这种搭讪女生的方式已经过时啦。”
乔小灰：“啊？不是搭讪，你误会了……”
夭八：“我叫夭八。”
夭八：“再见。”
夭八飞速眨了眨眼睛，憋住几乎瞬间涌上来的酸涩，快步离开了病房。
我叫夭八。
夭八。
好不容易能见到小灰一次，他却已经完全忘掉自己了……真是的，早知如此，她就不来了。
乔小灰安静地思索片刻，问病友。
乔小灰：“请问一下，那个女孩你们认识吗？”
病人们：“她啊，不是我们病房的，我也不知道她在哪个病房。”
病人们：“只知道她是新来的。”
病人们：“对，我们所知道的有关病院的真实信息，还是这个女孩告诉我们的呢！多亏了她。”
病人们：“她想杀死保医生……就是那个庸医，她说那样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没过多久，乔白悠闲地找到这间病房。
她一进来便吵嚷开了。
乔白：“我找了好半天，总算逮着你了。”
乔白：“老弟——老弟老弟！揍人！揍人！那个庸医不能留了！！”
病人们：“我觉得也是！不能留了，不杀了他，我们永远都无法回到现实。”
病人们：“现在唯一的难处就是，医生可能有自己的规则……”
乔白：“哎哟？二位能听见我说话啊？”
病人们：“不然我俩跟鬼说话呢？”
乔白比了个大拇指，不再争执这个，她正想着怎么赶紧弄死心理医生，结束这个邪乎的怪谈。
一扭头，发现“妈妈”和弟弟都失魂落魄的。
乔白：“嗨……老弟，失恋了？”
乔白：“看上谁家小姑娘了？跟姐说说，姐们儿去给你问问人家喜好。”
乔小灰迟疑了一下。
乔小灰：“不是失恋，只是有些事没想通，我自己想想就好。”
乔白：“那你搁那儿装什么深沉。”
乔白笑出了声，然后蹲在“妈妈”面前道：
乔白：“妈，您怎么个事儿？您也失恋了？”
妈妈：“……”
乔白：“噢对，您一盗版ooc版本，听不着我说话来着。”
乔白最擅长的就是与自己和解。
在她身上别说看到压力。
乔小灰：“啊？”
正巧，屋外传来了一阵喧哗声，似乎不止一个人。
他们的声音愤怒而惊恐。
这种恐惧没能盖过愤怒，好些人浩浩荡荡冲着心理医生的问诊室去了，势必要讨个说法。
乔小灰：“他们想靠数量压力让心理医生放下执念？”
乔白：“这不做梦吗？”
乔白：“咱先看看戏，瞅耿庸医有什么花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