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好闻的气味。
他一手撑着伞走近，在荫蔽里，一身清爽的，说：“我没迟到吧？”
步棠礼摁亮屏幕看手机上的时间，她挑高眉毛，说：“迟到一分钟，道歉！”
温尔渊弯着一双浅色的眼睛，咧开的嘴唇薄薄两片，他说“对不起啦”，笑容中没带着多少不好意思。
“怎么还打伞呢？”有人揶揄他。
他理直气壮：“热啊。你不热吗？”
确实是热的，但他们通常会觉得男生打伞会被冠上奇怪的称呼和形象，所以把这件事归类为女生专属。
温尔渊偏要反其道而行之，他很坦然：“我真的热啊。”他贴近叶程，感受到他的皮肤传出的源源不断的热量，还上手摸了一把，“烫的。”他看着叶程张大的眼睛这样说道。
等所有人到齐，大概是约定时间后的十分钟。世界上总有些不可避免的迟到理由，比如公交车开得慢了，找这个门需要花了点周章，至于说自己表慢几分钟的已经被要求写检讨了。
步棠礼率先进入场内买票，其余人则是去买零食等，有部分女生去买奶茶等冰饮，还有些去买爆米花可乐。
陆雯仪在和吴昊商量着买多大份的量，温尔渊看着他俩的背影，拿手里的冰饮碰了下叶程的后颈。
他问：“要不要整点什么？”
叶程一激灵，抹了一把后颈的水，他摇头：“没胃口。”
夏天起，他能吃的食物很有限，不是时常胃里撑得慌，就是觉得吞咽困难，挑食得很。
“本来就没多少肉，还挑。”温尔渊是懂得关键的。
“不过也是，少吃垃圾食品。”他们都劝服了自己。
另一边步棠礼拿了一叠电影票过来，“我们在3厅，”她看了眼第一张票，“想买连座，但是连座的话，只有……”
她无辜地眨眨眼睛。
叶程才发现她今天的眼睫毛卷翘，亮晶晶的，连唇上都是晶莹一片，泛着粉色的光。
当他们入座，才体会到步棠礼的欲言又止。
影院的入场处可见度极低，最前方的大荧幕正在播放着广告，光线如针织，将荧幕与后方的黑墙相连接。
他们一行人小心在通道中前进，温尔渊抓着叶程的胳膊，他的掌心是滚烫的，一半贴在他的肌肤上，一半隔着短袖，却好似握住了他的脉搏。随着他的心脏一下、一下地搏动。
刚进场时，外场灯光璀璨，和场内的昏暗形成了巨大反差。叶程进来时眼前一黑，本是想摸索着去椅背，却摸到了旁边伸来的一只温热的手。
温尔渊的声音就贴在他耳边，低低地传来，他问：“是不是看不见？”
他的气息里带着一股柑橘味，不知道是冰饮的口味，还是洗浴乳液未散去的香，亦或是一些香氛。在影院呼呼的大码力冷气里，这香味使他心宁又舒适。
他只点了点头，就感受到一只手掌握住他的臂膀，带了些牵引的力度，带着他往光里走。
步棠礼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示意他们在第一排入座。这连续的座位票是买到了，只不过符合这条件的只有首排。
不过此时也不用管是几号，他们前排没有座位的阻挡，亲近的人自会坐在一起。步棠礼旁边坐着她的同桌，吴陆两人自然是挨着。而温尔渊的手直到要坐下时，也没有松开的迹象，叶程就顺着他的力度在他身侧坐下。
他们两个的位置沿着同行排着坐，位于第一排的最左侧，温尔渊那边则是过道。入座完毕时，影片还未开始，影院的广告在循环播放，一排人便趁着这时小声聊了几句。
一边说着：“其实第一排也好，近距离观察，更有代入感。”
另一边：“伸脚更方便，哈哈……”
先出现的是一则化妆品的广告。叶程眼睛不自觉地盯着它看，温尔渊的手放开了，他才意识到要问他们这次要看的电影名。票是排第一的步棠礼统一交的，在门口的工作人员只数了数量，又一齐剪了小口，其实他们连票面都没见到。
但是他这低声一问，却让温尔渊笑出声来，对方低声：“不了解情况你就来啦？”
叶程有些心虚：“礼礼说来，你也来的话，那我也是想来的。”
温尔渊给他讲解：“这是一部定位于上海的，几对男男女女之间的爱恨纠葛。”
叶程耳朵一尖：“上海？”
“嗯，国际大都市。”温尔渊落下这一句。突然伸出双手捧住叶程的头，把他和自己对视的脸转向了大荧幕。
本是还在思考能在那座城市能有着什么能搬上荧幕的情感故事，叶程还未注意面前的变化，直到一张硕大的、占据他整个眼帘，或者说是他现在的整个世界的，那般大的鬼脸与他对上了。
那脸部血肉模糊，有些部位露出森森白骨，偏偏那双血色眼珠里胶着的是刺骨恨意，视觉冲击力极强。
叶程在那瞬间身体紧绷了，他本是应激弹起的，但被双手摁住了头，那激烈与震撼被强力压制下去，带着他嗓子里的那声惊呼都被没发出来。
在旁人看来，叶程只是抬了下上半身，有一些微的动作，之后又陷入他一如既往的安静。
那鬼脸在荧幕上静止了三秒，在场被吓到的人却仿佛只有叶程一人，在很久、很久之后，他因惊吓而急速跳动的心脏，才镇静到日常的频率。
“那是另一部惊悚片的宣传。”温尔渊贴近他耳边这样说。
他吓得不轻。这种直观的冲击对他来说也是无比可怖的，灵异传说更是不用多提，一听到别人在讲恐怖故事，他会选择直接绕路离开。
恶作剧似的那人看他不说话，拿被冷风吹得冰凉的手臂环上他的肩膀，把两个人拉到一个很近的距离。
说话的气息与胸腔的震动都愈发明显了。
“吓到了呢，嗯？胆小鬼。”他说话的口吻带着些亲昵。
像是某个他在楼道里把叶程吓得浑身发麻的冬夜。那时他们的姿势也是这样，温尔渊搭着他的肩，在冬天里他们互相汲取温暖。
时间一转在炎热的夏季，如果不是这影院内人工制造的体感温度低，他们是无法再挨这么近了。会持续出汗的温度让叶程的忍耐气度大打折扣。如果条件许可，他是想背上一潮湿就进浴室冲凉的。
叶程“嗯”了一声，任由他贴近着，却没成想对方得寸进尺得很，突然把脸凑近他，深呼吸了一口，还疑惑问道：“什么气味？”
被他这一下贴在侧颈的叶程当即红了脸，带着几分羞赧，又有几分无措，他支支吾吾，只想摆脱他的臂弯，有种两眼一闭直接晕过去的冲动：“……汗味啊。”
“夏天流汗不是很正常……”他又无力地补充。
“不是的，”探究到底的人手臂环得更紧了，一副不搞清楚就不撒手的顽固模样，他说：“好闻的气味。”
“那就是你上次闻到过的洗衣液！”叶程脸颊越发发烫。
“不是松木。”温尔渊再度贴近了。他的鼻息喷洒在叶程颈侧，让叶程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似的紧张。
大荧幕这时黑了一瞬，是影片要开始播映的讯号。四周也逐渐入场完毕，开始安静下来。
叶程连忙解释，想要结束这个场景对他的小火慢炖，直找借口，他说：“也许是家里的沐浴露的气味。”他出门前刚洗过澡。
“啊，这样。”温尔渊音量降得很低，只有气音了，“那我可要体验一下的。”
虽然没理解这‘体验’是什么意思，但从他的臂弯里挣脱出来之后，叶程逼迫自己聚精会神地去看这部电影。
不然他可能会像个气球，嘭，一下就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