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鹤立鸡群了都。

    学校早已在中午就开始准备，负责的老师在主席台下用铁架和布幕搭建出相应的舞台，舞台的背景则是写着本次的届数与活动名称。早先时候被带到学校的喷泉或者是湖边拍班服写真的各班班服代言人，也已陆续回到操场舞台的后台。

    待所有高二的学生都入场完毕，广播扩音器里传出校领导的声音，他要求所有在操场的学生暂时不要走动，最好可以保持静止，理由是班服走秀大赛马上就要开始。虽然这个理由有些奇怪，但是在此种情况下，没有组织的高一学生也自觉地停下了步伐。他们围在草坪旁边的跑道上，或坐或站，等待着校方的口令。

    然而这让他们保持静止的建议发布了五分钟，仍旧未开始活动。本是站在草坪内的学生们在等待的时间里，累了大半部分，陆陆续续席地而坐。

    温尔渊与林叶程不愿坐下。他们嫌弃这沾灰沾尘又沾土和草屑的地。身边有些人则不在意这些，直接坐下凑挤靠成一团，一群少年人没有别的娱乐，集合在原地，有些百般无赖，只好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聊天或者发呆，有在谈这次的班服设计如何如何，也有聊天聊地聊外太空和人生的闲谈。

    于是他俩只能站在靠在一起。

    没有午休的人站着也觉得困，他同身边的人商议着“要不我今天晚自习翘课回家睡觉”，他身边人一个矮身假动作，他差点整个人扑到地上。与此同时，他直接否决自己刚刚的发言：“我开玩笑的！”

    温尔渊同学已经保持了一段时间很完美的晚自习考勤。即使在他的同桌去参加补习晚修的时候，他也认真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专心致志地刷题。

    “我又不是天赋型选手。”班级第一自证，“我至少每科多刷了两本题。”

    班级第一的同桌——班级本学期进步第一为他作证：“他的刷题速度确实很快。”

    而在这操场上，“居然有人掏小本背单词”，环顾四周的暂时的班级第一瞪大双眼，被他人的努力程度吓到。他让‘进步第一’在原地等待，自己则猫着腰蹿到女生堆里，和那里坐成团的女生们不知聊了些什么，回来时，手里多了份灰色的纸。

    这纸确实眼熟，直到温尔渊把它展开，铺平在地上，它的真身才显露出来。

    这是一份之前的英语阅读习题报纸。

    “展开正好能坐我们两个。”说话的人已经坐下去，他占了报纸的一半，坐下去后双臂环着膝盖，脚是踩在草地上的。

    他招呼着叶程，“快坐，鹤立鸡群了都。”

    站着并不觉得累，且本想犹豫会儿的叶程一听这成语，立马折叠自己坐下了。

    温尔渊又调整姿势，他本想盘着腿，但裤腿势必会沾到地面。他在叶程身边扭动着身体，最后还是缩回了原来的姿势。

    而就是这么会儿的功夫，操场上几乎出现人传人、班传班现象，除了在操场边缘花坛边其他年级的，在草坪上站着的，全部坐下了。

    “同学们，请……”这空灵的声音在广播里回荡了一圈，就没有了下文，是站在高处主席台的校领导停止了发言。悠闲自发坐下的所有人面面相觑，感受到了领导传来的长久的沉默。

    不过学生全部都坐下的姿势，倒让现场的视野变得十分辽阔，临时搭建的舞台前摆放着的校领导的评委席专座也清晰完整地映入眼帘。已有评委入席，坐在第一位的是校长，紧接着是段长、美术老师等校方大咖。这类活动自然也是有主持人的，负责现场秩序与活动流程的，就是学校宣传部的老师。

    从入场到走秀开始，学生等待了约十分钟的时间，看似短暂，实际干等着也漫长。于是在开始前的最后几分钟，广播里播放起了瑞中校歌，宣传部的老师为了缓解尴尬， 鼓励他们一起唱歌。

    不是那么给校歌和校方面子的自然有仿佛困倦到极点的温尔渊，他一坐下，又开始精神萎靡，“困”字是他从嘴里挤出来的。他明目张胆地打了个大哈欠，在这泱泱人群里睡意朦胧。他本是坐着，头无力垂下的角度太过明显，就开始殃及身边的叶程。

    从靠到叶程背上，到侧趴在叶程腿上小眯，这过程温尔渊得心应手，只需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当然一张报纸的空间是不够的，他们用了两张，在温尔渊用手指搓着报纸的一角之后，他惊喜地说道：“这里面还有张！”

    温同学一睡，就变得异常柔软。他脱了外套盖在自己的头脸和上半身，缩着双腿，硬生生把自己蜷成一小团，他还在睡前嘱咐叶程：“集体展示了再叫我。”摆明是不想看、也不愿意等待这轮流的走秀。睡眠对他更有吸引力。

    而当人肉垫子的叶程，他也习惯了这人的别出心裁，只是不确定他趴在他腿上的姿势是否舒适。他们第二次铺坐垫报纸时，特意离人群近了些，同班同学的身影能为他们遮挡部分。远远看去，就是他们挨着坐在一起，没什么异样。

    随着开场词和不断变化的背景音乐，在掌声中登场的是高二一班，这是唯二的文科实验班之一。登场是一男一女，他们身着创意汉服，女生是一身清爽嫩绿，男生则是干练的月白色，一绿一蓝率先吸引了全场目光。他们的登场展示顺序是女生先走上舞台回场，接着是男生，最后则是二人同时登场亮相。纵使脸上带几分羞涩，但他们都是利落大方的，展示时还会抬高双臂，左右前后转身以供欣赏。

    在不间断的掌声中，一个班级接着一个，依次上场。女生穿着有明制的马面裙和沃裙，也有唐制齐胸襦裙。男生则穿着对应的明制襕衫、唐制圆领袍等。这场班服的元素理所当然地不止于中国，韩范的西服短裙、日式的水手制服皆有出场。相比之下，身着简约白短袖与深色长裤出场的十八班代表刚登台时，就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反差。

    “寓意着音量无限大……，……代表影响无限大。”主持老师照例在台下介绍说明着这个班级班服设计的背后用意。

    在台上自信放光芒的学委和班长就特意展示出他们原先在后台排练好的动作。他俩先是挨个出场，各自将手掌放置在他们的班号标志下方，重点展示。等到他俩要一起出场时，各自走在一边，先是装作不熟目不斜视的状态，再突然对视，互相隔空指着那标识，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最后是一起击掌，一起比出‘1118’的手势，愣是在台上无声演了段短暂的小品。

    这创意诙谐而别出心裁，引起台下一阵发笑，而十八班的同学在下面用要将手掌拍烂的力度疯狂鼓掌。虽然每个班都是这样为自己的代言人打气，但是班级之间就是会暗自较量，硬是挺着腰板觉着自己班的欢呼声比隔壁上一个班的要响。

    就着这样的心态，从高二一班出场到最后二十班的登台，坐在草坪上的班级的鼓掌欢呼声像是一排多米诺的音浪，从最右侧轮番上阵到最左侧。

    直到所有班级都展示完毕，就是要集体上台展示的时间。躺在叶程的腿上安详休憩的温尔渊才动弹了下肩膀，不知他在如此热闹喧嚣的环境中是如何调整，但他从校服外套下冒出脑袋后，眼神确实是清明了许多。他甚至在起来时还挠了挠叶程的肚皮，惹得被压在身下的叶程猛的一缩，才笑嘻嘻地把自己坐正了。

    不过叶程向来对他容忍度高，惯得他像在海绵质地的玩具球里打滚的毛线小猫。互相都毫无杀伤力。

    “呜哇，我们班简直是……”坐位靠前的人听见有人在发表感言，一回头就看见本来不该有人的地方多出了个温尔渊，把坐在旁边的吓得他短短叫了声，“你怎么在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