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体侧完成时

    这一日班级里的天，可能是在一节体育课上聊完的。有些在平时的班级里根本没有机会或者关系聊上天的同学，也在自由聚集围观的时候，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开了。有聊谁谁谁坐位体前屈的手居然只能伸到膝盖，看着大家一愣一愣的；还有聊某某某柔韧性特别好，居然一下就推到了底，看得他们在另一种程度上的呆愣，不禁感叹：这就是同位人的巨大的差异吗？

    结束坐位体前屈项目，再往下的项目就是男女分开来进行。女生去器材室搬了五张垫子，女生一共二十人，她们被分成四组，一组五人，两组间互相交换着压腿，去进行一分钟的仰卧起坐的考核。男生则是被集合到另一边，去进行引体向上的项目。

    这引体向上对于多数男生来说，都是吃身体临场表现的项目，他们面对着操场边设立的四个单杠，都是一脸的悲壮。

    女生那边负责计时的是女体育委员，男生这边盯着的则是体育老师本人。他在开始前就声明：“引体向上动作做不标准的不算个数。”使得站着的他们表情更凝重了。

    高中生的体力水平自然是参差不齐。四个单杠同时进行，有勉强做了十个的，也有尽力到脸都憋红也只做到三个的，也有前面看似轻松，到最后吃力直接掉下去的。

    叶程上去前也为自己捏了一把汗，真正上去时，他前面几个做得还不算吃力。他体型偏瘦，体重自然是偏轻许多，因此把自己往上拉起不算太难的事情。然而虽然是在短短的一分钟之内，但是胳膊仍旧会酸痛得不行。在倒数十秒时，叶程喘了口气，双手握紧，把自己挂在单缸上面不上不下的，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做了几个，到底算不算及格。只好在最后几秒钟之内又勉强尝试最后一次，才在“停”的喊声中抖着手下去。

    此等具有挑战性的事情。对于温尔渊来说压力也不小。他上去的时候，全程没有露出过夸张的表情，做的速度也快，臂力似乎维持着一个良好的水平。但是他下来之后，才摊开自己通红的手掌心，略带惋惜地对叶程说道：“力量还是不够。”

    叶程虽然下来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他的手还是抖着，没有抬起来的力气，此刻听到温尔渊这么一说，他也产生一种患难与共的感觉。

    尽管如此，手脱力了仿佛有五分钟，才能用上力气握紧手掌心的叶程，并没有下决定要去特意锻炼引体向上这种体育项目。

    他在这样想的时候，觉得自己胸腔里的心脏跳得有些快。可能是之前太过于用力了，身体还荡漾着一份激动，所以才让心率加快。他把手掌贴在自己胸口感受着，想，这应该是错觉。

    这堂体育课在耗着力气和体能的人眼中看来，简直是漫长得像两个小时。在最后剩下不到十分钟时间，体育老师吹着哨子示意他们在跑道召集。

    重头戏之体测中长跑终于来临。

    瑞中的操场是一圈四百米的设计。在男生在跑一千米，女生是八百米的情况下，也就是女生需要奔跑两圈整的距离，而男生则是要多出两百米。体育测试为了计时方便，通常会将男女生混合在一起跑。

    体育老师搬了张椅子，在终点处坐着，他一手持着秒表，一手是笔和成绩登记表。女生在起点白线处站好的时候，男生群则被安排在距离她们身后两百米的地方。体育老师坐在原地转着笔，他一脸兴致盎然地看着这群等待着哨声的有点垂头丧气的小土豆。

    “预备了啊！”他大声冲他们喊着。

    随着一声尖锐的哨响，两群人马便马上有秩序地跑了出去。他们在起点处虽站得有先后，但是开始之后，有些人一开始的速度就会领先，于是操场最内圈便默契地形成了如队伍般连绵的跑动身影。

    女生的起跑线虽然在前，但逐渐地，有体能优势的男生便一个个地超过了他们。

    叶程刚开始迈出去的步伐轻盈，他在首圈也超过了不少人，他找着自己在操场上和温尔渊练习跑步时那种状态，同时他也在那个高挑的人影的身边紧紧跟随着。呼吸声随着奔跑的里程而逐渐加重，本没有平息的心跳此时更是愈演愈烈。

    在第一圈过后，叶程觉得自己有些吃力起来。本是匀速跑着的他们这个梯队，此刻也因为体力的差异变得分崩离析。温尔渊在第二圈出头的时候开始提速，他特意跑在第二跑道更方便超越，经过叶程时，他迈着长腿，双臂规律摆动，但速度不断地提快着。叶程重重呼出一口气时，才意识到他的经过，他听到温尔渊甩在风里的声音，他说：“加油！”

    咬牙坚持到了最后半圈，叶程突然觉得有些头晕目眩，眼前发着黑，双臂和双腿灌了铅一样沉重。这时候身侧有一个接一个的身影经过他，他抬头看了眼终点，虽然看得不太真切，但他相信那里有人在等他。

    在百米冲刺时，他用力攥紧了手心，力度让他感到尖锐的疼痛，却也让他爆发出了最后的力气。

    等他到了终点，实际是已经快脱力的状态，他弯着腰，胳膊撑着腿喘息了好一阵。

    等叶程再次回过头去找那个身影，就看到温尔渊站在离体育老师很近的地方。他两手各扶一个女生，一边是面色涨红的苏想，一边是几乎站不直的班长。

    他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叶城这边的情况。而是跟体育老师沟通说：“老师，她是第33，她是34。”

    他嘴里说的是体育老师在每个人到达终点时会报出的数字。到时候就会根据数字序号来和秒表上记录的时间匹配来登录成绩。

    叶程自己的数字是21，相当于他的成绩在整个班级属于中等。他往前走了几步。等到所有人都已跑完，温尔渊也早已放开了那两个人。

    可是叶程眺望着教学楼的方向，还是觉得自己的心底有一些失落。他按照序号排着队等待登记。听着前方人报序号的声音，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因为什么而失落。也许是因为他在跑步时，没有跑出像练习时那样更好的成绩。又或者是他拼尽全力追寻着那个人的身影，可是那个人却始终没有看他一眼。

    叶程想尽力去否认后者这个猜想。他在心里默念着，她们体力没有我好，所以跑完快太累了，温尔渊去辅助她们是正常的。他作为一名男性，他应当有能力，自己调整，自己恢复，不需要他的帮助，就可以站直身体。温尔渊没有任何的义务来关照他，他本就应该去把心思放在那些人身上。

    这种肯定了他假设的假设，不免让他在失落之中更觉得沮丧。而当他又听到自己的成绩时，更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那比他练习的时候整整慢了二十秒。

    双重打击让叶程发软的腿都快迈不出步子。他的肩膀塌着，有些垂头丧气。

    虽然在他粗略的统计之下，这次体测肯定是都会及格的，但是这又让他之前所做的努力皆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不禁在想，过去的一个月，他究竟是在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