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的感情明明可以重如泰山。
周一的晚自习取消，在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后就可以各回各家放元旦假。听到这消息，班级里沸腾欢呼，好像占了是学校多大的便宜。
下午课间时间已经有好几个扎堆围着聊着下午‘出狱’了去哪儿玩，到处洋溢着假期节日开始前的喜悦。这边一锤定音终于谈好放学后去步行街吃完小吃再回家，那边讨论着带学生证去游乐园到底打几折。
期间几个女生还去步棠礼那里问她今晚的动向，可惜步大小姐秀丽高马尾一甩，表示今晚家里有安排，惹得她们冒出好几个音调的失望哀嚎。
温尔渊好整以暇，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正在转笔，他面前摊开作业簿的那一页空白栏目已经被黑笔简单勾写进入尾声，除却最后的计算外，每一题基本写上了解题思路。他这一行为被老师又褒又贬过，好处是刷题效率十分高，不足之处是计算能力没有得到充足锻炼——温同学解题思路全对，然而计算错误导致一题没拿多少分的乌龙事也不是没有出现过。
当事人表示是快交卷了计算匆忙不太小心，下次一定注意。只有坐他旁边的叶程知道：他那节随堂小测照例只写大题思路，只用了半节课的时间，剩下半节课在忙活着别的学科的作业，直到数学老师临近下课前五分钟提及：再给你们十分钟上交。
叶程才知道这个人上课前，或者直到卷子发下来前都在走神，根本没听到老师在说什么！
于是他就见证了温某人在十分钟内仿佛尾巴着火般的计算速度。卷子又是先从最后一排开始上交——那十分钟内也许握着笔列算式的手都快出现了幻影——在温尔渊的试卷被组长抽走的那瞬间，他力气也像被抽走了，直接瘫在桌上，一副翘了辫子的虚弱。
由此得到教训，他将作业本上的大题全写出思路之后，又回到第一大题，开始细细地写步骤、计算。
这种行为自然被叶程纳入眼底，即使他发誓他真的没有故意偷看。他只是暂时性地不想写作业，视线再不经意地从商量着什么不时发出哄笑声的女生堆里转移到离他最近的同桌的身上，又被他手里灵活转动着的笔吸引了。
那支笔好似在修长的指缝间跳舞，从食指像被浪花推动着游到小指，又在大拇指和食指上旋转着开出圆形的花来。被握住写字的时候，包裹着它的手掌握紧时骨节分明，它的笔尖触到纸面，绽出铮铮的字体。
然后一双睁得圆溜的琥珀色眼睛就把这个画面全都占据了，那双眼睛还越贴越近，高挺的鼻梁下形状姣好的唇开口：“同桌，你在看什么？”
吓得叶程欲盖弥彰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这份模样逗得温尔渊扭头去追随叶程视线的方向，那里刚讨论的人可能已经结伴去卫生间，此时座位上空无一人。温尔渊不信邪地又仔细扫视一圈，连着普通的桌面，主人翻开的不知第几页的书本，扔在桌面的笔，摆在桌角的水杯，一切平淡无奇。
叶程只好讪然开口：“我走神了。”总不可能是要承认在看他的！
温尔渊一句“好吧好吧”接受叶程的敷衍，不过他也在这样短暂的时刻失去了写作业的兴致似的，转头开始打听起叶程的今晚的去向。
“小林啊，今天放学后没有晚自习，有什么安排啊？”
又来。叶程在心底吐槽温尔渊最爱玩的这种角色扮演。
“回温总的话，不像温总今晚还有应酬，能者多劳；我们这些普通上学的就到点放学回家睡觉了。”叶程也学着温尔渊露出笑眯眯的表情。
“！”温尔渊瞥了他身边的人一眼，有一种被偷了师的力不从心感，他一脸被背叛的受伤表情，“寒风飘飘落叶……”
“吾儿叛逆伤痛我心……”
“打住！”叶程恨不得去捂嘴，“下一句根本不是好吗！”
“也许以后会是啦。”温尔渊朝他挤挤眼睛。
“……”
在思考片刻之后，林叶程又意识到不对劲：“你在回答哪一句？你又占我便宜，想当我的便宜……家长是吧！”他把那个字在嘴里转了一圈还是说不出口，只好找了个更委婉的说法。
“oh no！”温尔渊捂脸，“怎么可以说我是便宜货，我的感情明明可以重如泰山。”
“也，也可轻于鸿毛？”叶程下意识把这句完整的给说出来了。
在温尔渊一脸‘你懂的’的表情里，叶程无语地扭过了头。
最后一节课铃响后，叶程他们在说说笑笑中收拾好作业和辅导书，还没离开教室，就见愁云密布的班长张开手臂母鸡式的拦在教室门口，一副“你们走了就是让我不好好跨年”的表情。
温尔渊看见她的姿势，甚至还不小心笑出了声，是所谓的非常不给面子。
“stop啊各位！”班长哀嚎，“还有一大批试卷没来，看在我的面子上，再等五分钟吧，五分钟就一起回家跨年啊~~~”
温尔渊听到话里的关键词：“你说多少卷子？”
班长在门口笑得很无辜：“就，就几张。”
五分钟后，本是轻松准备离开的温林二人组，不约而同地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凝固的呆滞表情。
“我去啊，光物化生怎么可以就8张试卷啊！！”身边有人在哀嚎。
温尔渊好脾气地抖抖眉毛，偏过身子和叶程商量：“叶程，你4张我4张，我们互帮互助好朋友。”
叶程被压得沉重下来的心情，突然又微微放晴了，他假装挖苦：“拜托，你物理能考多少，我考多少啊，你不怕我一张试卷半张错啊？”
温尔渊眯眯笑：“我相信你呀。”
骗我，叶程想，但还是心安理得地和他达成了统一联盟。
这是2012年的最后一天，就在前几天，他们还一起在紧张中度过了玛雅预言的世界末日21号，送着礼物温馨地过着平安夜和圣诞节好像还是昨天的事情，而转眼就到了31号，即将跨进新的一年。
说完再见独身走下教学楼时，在漫天橘黄的晚霞里，叶程才品味到一人份的苦涩。人创造时间，却又被时间束缚，既感慨它的流逝，又期待它的未来。不无唏嘘不无坦然。
然而那都是十八岁的程度罢了。
一到回家的日子，差不多出了校门就开机的学生比比皆是。林叶程没带手机，实在无聊，他在车上还睡了一小觉，等回到家之后才想起拿出放在柜子里的手机充电。
开机动画之后，过了好几秒才弹出一条‘欢迎使用xxxx’的运营商通知。本想把手机放到旁边继续充电，自己则去开热水洗澡的叶程，此时听见噔一声，只见屏幕上弹出一条消息：【群消息】匿名：【图片】。
匿名：哟哟哟哟哟。
原来这会儿是连上3g网了，一连上网络，手机跟才反应过来似的，一下子，可触屏的那边屏幕上，涌出好多条消息。
他放大班群里发的那张图片，那明显是一张抓拍的照片，在画面中熙熙攘攘的学校门口，穿着校服的一男一女背影被拍摄入镜。两人身材皆高挑，女方正弯着腰对着降下车窗的轿车内的人说着些什么。
匿名：两个人一起回家被窝看着啰
匿名2：？啥意思
匿名：他们上了一辆车
匿名3：84吧，真在谈啊他们两个、
匿名4：？？还说今晚家里有安排原来是去和wey约会
匿名5：郎才女貌，只有祝福
匿名2：不是吧？真假啊？这个样子？
匿名9：你们怎么都只敢匿名的？
匿名11：你不也匿名……
……
林叶程之前在班级群建立时实在记不住自己的q号，等到某个星期回家之后，才曲折从保存了账号的电脑上加入班群。他不确定当初和他一起没登记的温尔渊在不在群里，但是照目前弹出的消息来看，还好他自己在这里面，可以看到同班同学的想法。
思及此，他特意打开群内成员，搜了一下是否有备注着‘温尔渊’名字的账号，最后显示并无此人，他蓦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知道话题中心的两个人只是一起去和家里的长辈吃饭，但是真的见到他们被按头成一对还是让他有些失落。但是还好温尔渊没有看到这些消息。
如果，如果他们真的在谈恋爱的话，叶程不无心酸地想，至少作为他的同桌、他的舍友，温尔渊应该是会告诉他的吧。
“噔”地轻微一声，这次是热水器水温达到预设的声音，橙色的加温开关跳下，叶程看了一眼正在热闹讨论着的班级群，还是选择先去洗澡，换上家居服。
他洗澡用不了多久——在学校培养的习惯——当他热气腾腾地从浴室里走出来时，还是第一时间就去查看班群里的新消息。
不到一会儿的时间聊天记录已经超过一百条，叶程开始是用生疏的手法在屏幕上往上划着记录，后来就换成了按侧边推下的键盘，更方便。
匿名的聊天还在继续，此时话题已经转了向，变成了谁要在明天去游乐园，反正都是匿名聊天，约好了看到时见面会有多惊喜。
等翻到话题变向的那条消息，叶程认认真真来回读了两遍，读得满心喜悦。
话题主人公之一步棠礼网名叫做礼礼不礼貌，头像是只穿着小裙子的唱歌胖丁。她加入班群后应该是网名里有自己的名字，所以没有改备注，长长的几个字在聊天记录里特别显眼。
礼礼不礼貌：“谢谢大噶！女貌这个夸赞我就收下了。但是本人单身！wey也单身！我们滴关系灰常滴～～～纯洁～～～ps：今天的车是顺风车00”
礼礼不礼貌：【胖丁跳舞】gif
礼礼不礼貌：“步棠礼说得对。（这句是替温尔渊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