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联手
她贴着石壁,游近陷落的边缘一看,下面似乎另有一个深涧,相距洞口三丈来深的地方比较宽广,并且直连洞底,此外又是空无一物。
葛云裳略一盘算,随手板下一块石角抛下洞去,就在石块落上洞底的瞬间,一阵箭雨立即在洞里纵横交射,由那飕飕的风声,察知劲道确是不小。
葛云裳暗自庆幸道:“好在我会小心,不会被射成刺猬!”
那知她正在筹思下去的当儿,忽然身后微起风声,以为有敌人从后来袭,急一个翻身向外,见是皇甫碧霞站在面前,心喜之中又转骂一声:“死姐姐吓了人家一跳!”
皇甫碧霞笑道:“死丫头,我来和你一块儿死,你反而驾起我来!”
葛云裳也笑道:“一块死也合算,有个人陪着不寂寞,要是方才我自己跳下去,反而划不来了!”
皇甫碧霞道:“这时跳下去吧!”
“不!”葛云裳接着又道:“你认为底下还有没有凶险?”
“何不再试一试?”
葛云裳又拗断一块石角掷了下去,仍旧有蓬箭雨射出。心里一恨,咒起来道:“我看你到底有多少箭来射?”
她连续掷下十几块石角,撞得洞底“哆哆”一作响,最后,果然再没有弩箭射出,笑说一声:“这回没有了,我们下去吧!”身形随即飘下。
皇甫碧霞自是不甘示弱,也跟着下去。
那知葛云裳脚刚着地面,顿时有一阵劲成真压头上。皇甫碧霞叫一声:“不好!”单掌向上一封,“嘭”一声如击在一块铁板上,身子更加急坠,仰脚一看,洞底已被一方不知多厚的铁板,盖得没有缝隙,不禁苦笑道:“我们真个变成瓮中鳖了!”
葛云裳道:“管他哩!这洞里摆着两条路,一条刻着‘生’字,一条刻个‘死’字,你说走哪条好?”
这确是极大的难题,兵法上有“实者虚之,虚者实之”。这两句。然而孔明相反地用了“虚者虚之,实者实之”。几乎就在华容道抓住了曹操。
皇甫碧霞天不怕,地不怕,对摆在面前这两个字,确实有点犹豫不决起来。
葛云裳灵机一动,笑道:“俗话说死里求生,我们就往鬼门关里闯,敢情两处都是死地!”
皇甫碧霞道:“你说的也是道理。但习武的人,心高气傲,明知死路凶险更多,他偏往里闯,所以设置机关的人,毋须在生死两字再费心思,自是生洞易破,死洞难行,你说对不?”
葛云裳一想,觉得也对,说一声:“依你的!”与皇甫鲁霞走进刻有“生”字的洞口。
二女并肩而行,才走丈许,即听身后“砰”一声响,甬道立即一暗。情知后路封闭,原是意中的事,并不惊慌,但这时候,忽有一卷条幅向下一落。恰挡在二女面前。
皇甫碧霞见上面写“贪生怕死的东西,赶紧回姥姥家去吧”!气得她粉险发青,起手一掌,把那卷条幅打得变成片片蝴蝶。
皇甫碧霞见落下来的卷轴,上面书写有讥讽来人贪生怕死的字眼,那还按捺得下?起手一掌,把那卷轴打成碎片,象蝴蝶飞舞,气愤愤道:“也好!让我把这狗窝整个捣毁!”
她知道葛云裳所用的是长兵刃,不便在夹道里施展,立即拨下双剑,分一柄给葛云裳,又道:“这两柄剑足可吹毛立断,削铁如泥,我借一把给你防身!”说毕,径自抢往前面开路。
这一段甬道逐渐升高,两人缓缓前行,转过一个大弯,即到了一间三丈见方的石室。
除开来路,三面无门可开,二女正在察看壁间有没有消息,忽听“砰”一声巨响,进来的地方已落下千斤重阐,变成四面没有出处的死路。
葛云裳笑道:“他们要请你我在这里过年了!”
皇甫碧霞笑了一笑,两眼仍在壁间搜索,忽见一条极细的石缝,惊喜道:“那可本是消息?”
那知她正要去察看究竟,忽见那石缝竟自缓缓张开,不一会,已开成一道三尺多宽,五尺多深的圆洞。
葛云裳见状,欢呼一声,即要纵身进去。
皇甫碧霞急一把抓住道:“消息自己会发动,必定有古怪的事……”
一语未毕,“隆隆”的声音已连续响起,一颗斗大铁弹,由开成的圆洞激射出来,并即碰上对面的石壁,然后反弹回去。
但头一颗铁弹才退到半空,又被第二颗激射出来的铁弹一撞,两颗铁弹顿时向两旁激射。此后,铁弹接二连三,由圆洞射出;顷刻间,铁弹碰石壁,满石室全是铁弹跳掷。
二女一见头两颗铁弹互击弹射,已知十分危险,不约而同地跃起身躯,以“壁虎倒悬”的功夫,往洞顶一贴,眼看着铁弹越积越高,
葛云裳叫三声:“不好!这样贴着,”能支持多久?要是铁弹源源不绝地滚进来,怕不把你我挤扁在这里?
皇甫碧霞笑道:“此时也顾不得了,我冲过去看看!”
她恐怕葛云裳要争夺这桩买卖,语声一落,恰见一颗铁弹才射出洞口,趁后面一颗未到,一个“穿云贯日”即射过洞口那边,发现另是一间石室,石室中间是一座机房,前端有一条铁槽斜通洞口。
那些铁弹也不知从什么地方落下铁槽,然后滚进圆洞,射往石室,敢情它落下之势很猛,才在射进石室时,有偌大威力。
皇甫碧霞沿槽到了机房,瞥见铁弹滚落,急纵身离开,也即明白这层道理,眼见壁间有一铁环下垂,虽不知有何作用,也不妨试它一试。
一步纵去,把那铁环向下一拉,“砰”一声响,铁槽顿时闭塞,铁弹也停止滚落。喜得高叫一声:“葛丫头快来!”
葛云裳随声而到,见这种情形,不禁诧道:“为什么一个人也没有,却留下这铁环给被困的人来拉,难道另有诡计?”
皇甫碧霞道:“怎会没有诡计,敢情还另有通路,否则,这里的人逃往哪里?”
就在这个时候,石室顶上“咯”一声响,露出一个缺口,一道阳光由缺口射进,旋又遮盖得毫无踪隙。
皇甫碧霞道:“我们宝剑锋利,石室顶上既可以射进阳光,不论如何,也不会太厚,我们向上开路,应该容易打通!”
“对!就这么办!”葛云裳表示同意,又说一声:“让我来!”并即将剑交回皇甫碧霞。
“你不用剑?”
“我先给它两锤,试试看!”葛云裳解下锁链锤,觑定石室顶上使劲打去,但闻“砰”一声巨响,顶盖立即被击飞起,露出六个二三尺径窟窿,一道白光也同时泻下。
皇甫碧霞不禁好笑道:“我以为桐水寨的机关有多大凶险,要是仅仅如此,由得它成千累万,又能奈何我们了?”
她抬头一望,发觉上面又是一间石室,立即一拨身躯,穿穴而上。
那知半截身子尚在穴口下方,穴上忽然一声怪叫,四面风声骤起,皇甫碧霞吃了一惊,急猛沉身子,又再坠了下来。
在这一刹那,上洞有一黑影跃过,又发出几声怪叫,被葛云裳打飞顶盖的穴边,却出现一个狗头。
葛云裳惊奇道:“那是什么东西?”
皇甫碧霞“呀”一声道:“原来是狒狒!这畜生讨厌得很,刀剑也伤不了它,可得另想法子!”
“你那宝剑管不管用?”
“宝剑当然管用,但它来去如风,只怕……”
“你宝剑管用就行了,我把链锤撩上去。让它抓住,你趁势就给它一剑!”
“好法子!”
皇甫碧霞忍不住笑了起来,接着又道:“事实上也不需用剑,一掌把它打翻就是!”见那狒狒伏在穴口毗牙咧嘴,即将双剑并在一手,一拔身躯,向狒狒打出一掌。
那知上面的狒狒并不仅一只,而且经过训练,一见劲风打到,立时缩退数尺。皇甫碧霞一掌不中,余劲未衰,刚冒出半个头脸,另一只狒狒已电闪般扑倒,虽然沉身得快,一头云发已被狒狒抓散。
这一来,真把皇甫碧霞气得粉脸通红,喝一声:“不把你剁成几段,也难消我恨。”
葛云裳笑道:“狒狒也懂得你骂它么?”
皇甫碧霞被她问的哭笑不得,恨道:“嚼舌根哪!还不用出你的法子?”
葛云裳奖了一笑,锁链锤向穴口一掷,故意把去势放缓,果然有一只狒狒掠到,长臂一伸,已把锤头抓紧。
皇甫碧霞趁机一纵而上,双剑一扫,将抓住锤头的狒狒挥成两段,人也抢登穴口。大喝一声,双剑化作一团银光,卷向守石室的四只大狒狒。
葛云裳见那大口本已不大,被皇甫碧霞来回飞纵,阻了上去的路,急得只跺脚大叫。
皇甫碧霞笑道:“小丫头别嚷,待我把这只凶物剁了,便放你上来。”双刀一阵乱挥,在几声厉叫中,已斩去狒狒三只。
这才笑喊一声:“你上来吧!”
葛云裳穿穴而上,见皇甫碧霞仗着双剑,把一只惊慌万状的狒狒迫到墙角,再见她恶狠狠的样子,不禁失笑道:“你怎地对畜生发恶起来了,还不快想法子脱困?”
皇甫碧霞也不答话,上前一剑,将最后一只狒佛也穿个对穿,这才回头道:“咱们由那铁门走去就是!”
这石室所以能够通亮的原因,在于铁门外面另有一间石室,稀疏的铁栅,让阳光全部射进。
葛云裳和皇甫碧霞不但武艺高强,而且手中握有利器,这些儿臂粗细的铁栅,哪还不被她一折即断?
是以皇甫著霞指着那铁门,认为只要折断铁栅,便可走出通衢大道。
不料葛云裳一踱近门边,芳容不禁微微改色,脚步也忽然停住。
皇甫碧霞近前一看,看原来门上写着:“阁下已到望乡台,下临绝壑,上有擂石,任君自选归乡捷径!”一瞥石室下面,果然是千丈深谷。
仰头一望,但见一片平滑的危岩,向外伸展数丈,岩上的景况,无法察知,苦笑一声道:“虽然不见得是望乡台,空城计可真要唱啦!”
葛云裳笑道:“我们且坐在铁栅外面,看看能不能飞云再……”
皇甫碧霞“哦”一声道:“我倒忘了那只神雕!”
葛云裳更不答话,撮嘴连啸几声,果然听得一声雕鸣,一个庞大的黑影挟着呼呼风声,迅即到达,相距铁栅还有三丈!
葛云裳大叫一声:“走!”皇甫碧霞双双跃上雕背,催雕急飞。
就在这个时候,危岩顶上几十个巨大黑影,好比冰雹下降,擦过雕尾,疾落谷底。
葛云裳回头一看,见每一个黑影,全是磨盘大的圆石,由百几十丈高的危岩落下,要是被它砸人,那还会有命?急一拍雕背,催它飞上山巅,不料到上面一看,已是连鬼影也没有半个?
二女走往山寨里面,好容易寻得一名老病的喽卒,问起情由,知道桐木寨首脑人物尽被红飞卫方慧杀得逃之夭夭,喽卒也四散逃命。
葛云裳气得没处可出,打发那喽卒下山,立即放一把火,把桐木寨烧得一干二净,怒气略平,忽然想到向刚,又“咦”一声道:“慧姨可能是追那伙魔头去了,白刚和何通为什么也不见?我们把山寨烧得天红地黑,他们总该看得见呀!”
皇甫碧霞也觉得十分离奇,忖度半晌道:“他两人如不是你慧姨要他们先行跑开,就是被敌人掳回去了。你骑雕向北找,顺道回金陵,我往南找,顺道往五梅岭,总该得知一点消息。”
葛云裳也赞同这个意见,当下分道扬镳。
皇甫碧霞施展轻功,一路向南疾走,在夜色苍茫中,忽见前面有个熟悉的影子一晃,急唤一声:“白刚!你等等我!”
不料那人回头望了一眼,不但不肯停步,反而加速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