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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甚为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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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嘻嘻!我吃的东西多哩,谁稀罕那小小的藤果?”

    火睛豹情知对泽人难说得通,又转向皇甫碧霞道:“姑娘不像是偷吃翠果的人,究竟是谁偷,只要肯说出来,我决不难为你!”

    “呸!真不害羞,你问谁偷,难道是你家种的?”

    火睛豹见这个更加不可理喻,直气得七窍生烟,冷“哼”一声,跨上一步,敢情即要下手。

    蓦地,“呀”的一声惊叫,由岩后传来,皇甫碧霞回头一望,即见一道红影疾如流矢向岭下泻落。

    皇甫碧霞叫起一声:“不好!”一个纵步过去,白刚已失去踪迹。

    她万料不到竟有人在咫尺间将白刚带走,见那红影将要隐身入林,厉喝一声,即要纵步追去。

    那知眼前一花,火睛豹又拦在她面前,冷冷道:“小姑娘不说清楚,怎能就走?”

    皇甫碧霞已气极,但她知道一交起手来,就难得追上红影,眼珠一转,噘起樱唇道:

    “你这人好不讲理,偷果的人已去了十万八千里,你不去追赶,专在我面前赖死,岂有此理么?”

    火晴豹一怔道:“你说是那道红影?”

    “难道是鬼不成?”

    皇甫碧霞回了一声,见对方犹自沉吟不语,脚尖一点,腾身疾射而去。

    火睛豹暗道:“以那红影的身法看来,一定是她,难道她竟敢……”

    他忖度中忽然发觉眼前少了一人,还在未明所以,蓦地又有人笑道:“这才叫做同室操戈,风水倒转。”

    火睛豹见发话的是丹阳道长,不悦道:“道长此话究竟何意?”

    丹阳道长冷笑道:“那条红影的来历,阁下难道真个不知?”

    火睛豹暗叫一声:“不妙!”他想到此事被别人窥破,端的要大损帮誉。

    因此,对那人真痛恨到极点,但仍强辩道:“那人未必就是本帮的人,也不至于敢偷吃朱藤翠果。方才那鬼丫头的话,怎可当真?”

    朱藤翠果落在别人手里,丹阳道长同样大感失望,见对方这样分辩,正望就是如此,却又冷冷道:“如此说来,阁下莫非暗示仙果的所在?”

    火睛豹对于皇甫碧霞突然溜走,已觉事有蹊跷,丹阳道长所说,恰是他的疑虑。

    但他受不了对方一再挖苦,冷笑道:“明某自有主见,何劳道长绕舌?还请趁早离开此地,免致明某不顾交情!”

    丹阳道长知他已恼羞成怒,说一声:“承让了!”率领清风和岳鹏闯往旗峰谷的方向。

    那知还没走得儿丈,火睛豹又飞身过去一拦,喝一声:“往哪里走?”

    丹阳道长故作不解道:“明堂主不是打发贫道趁早离开么?怎又阻挡岔道去路?”

    火睛豹怒目一瞪,叱道:“旗峰谷岂是你们可去之地?”

    丹阳道长在峨嵋派中算是老一辈的人物,接二连三被阻被叱,怒极起来,不禁纵声狂笑。

    就在这哈哈狂笑声中,蓦地起了一声暴响。

    火睛豹回头一望,但见火豹堂十二条好汉,已有一人脑浆四溢,气绝身死,又听自称“好汉”那深人嚷道:“你们再敢拦我,管教你个个脑袋开花!”

    火睛豹怒火冲顶,杀机陡起,上个纵步过去,打算将何通扑杀。哪知他步子方起,身后风声飕飕,丹阳道长师徒三人已纵步下岭,直奔向旗峰谷。

    人死事小,守护朱藤翠果事大,火睛豹略一忖度,喝一声:“你们擒下这小子!”自己又返身追往岭下。

    火豹堂下十二条好汉为了不让何通走回岩后,被踢死了一个,已是又惊又怒,当时听得堂主示下,要擒下何通,为首那人吆喝一声,余众立即挥刀舞剑,一涌而上。

    何通虽然是一条莽汉,但已打过几场不小的架,懂得多少决窍,双手叉腰,屿立不动,待兵刃即将上身,才奋劈猛扫,腿膝并用。群贼兵刃顿时有部分脱手飞去,其中两名首当其冲,竟被当场踢死。

    余贼惊呼一声,又即退下几步。

    为首那人厉喝一声:“若不将浑小子擒下,火豹堂的四大金刚就得交差了!”长剑一挥,另有三条大汉也吆喝一声,抢步上前。

    要知火豹堂四大金刚的艺业比金鹰堂的四丑还行几分,何通赤手空拳,怎生能敌?

    哪知就在四大金刚将要发动的时候,忽然霹雳似的一声大喝,接着有人骂道:“你们这些无耻之辈,还不快点滚开!”

    群贼循声望去,但见一丈开外卓立一位劲装少年,手握长鞭,目光炯炯,威猛异常。

    为首的金刚不知来人是谁,回身喝一声:“朋友!你别管闲事为妙!”

    那人长鞭一挥,“啪”一声响,已卷上那金刚的脚胫,喝一声:“滚!”直把那金刚掷出一丈开外。

    何通大叫道:“妙啊!上官大侠你又来了!”

    群贼获悉来人是金鞭玉龙,惊叫声中,背死扶伤急急奔去。

    上官纯修并不追赶,转向何通道:“怎么只剩你一人在这里厮打,他俩人为何未见?”

    何通说一声:“奇啊!”接着道:“白刚原是藏身在那岩后,皇甫姑娘早已下山。”

    上官纯修见他指的是十丈外一座山岩,急纵身过去查看,那还有白刚人影?见何通也如飞而到,忙问道:“这是怎样一回事,你先对我说明白了?”

    何通结结巴巴说了半天,才把当天的经过说清。

    上官纯修听说红影曾在这岭头出现,委实吃惊不小,暗忖:“那红影一定是她,白刚被她掳去,岂怕不被折磨到死?”急吩咐何通道:

    “这事很不好办,我先迫下去,你从东北角那条山径下山,循路直走,四天后,咱们在金陵夫子庙会面。”

    他话声一落,人已腾空,一包干粮不偏不倚抛落何通杯里。

    何通见上官纯修去得匆忙,怔怔地呆想着:“白刚往哪里去了?那条红影是什么东西,害得这个也追,那个也追,以上官大侠那种功夫,也慌里慌张去追。四天要到金陵,去那地方干什么,到底有多少远,赶得及还是赶不及?……”

    他痴想多时,忽觉这些事定与白刚有关,急怀好干粮,疾奔东北。

    红日已是西斜,山风阵阵,寒气侵骨,但何通惦记着日刚,仍在崎岖的山路上飞奔。

    这条山路十分曲折,因而他自己的身影就在他眼前乱晃,跑得快,身影也晃得快,没有多少时候,已晃得他眼花缭乱。

    蓦地,“嘭”一声响,何通的光头撞上一团极富弹性的东西,身子被弹得顿坐在地上。

    他还在迷迷糊糊,不明所以,忽然两声马嘶使他惊觉过来。凝目一望,即见一匹乌油油的高头大马,屹立在一丈开外。

    他再摸摸光头,似觉上面有沾手之物,近鼻一嗅,却又腥臭得令人恶心,这才明白方才一撞,竟是撞在马屁股上面。一想起头钻马屁股的事,不由得气往上冲,飞奔上去,抡拳欲打。

    说也奇怪,由得何通象个凶神恶煞,那匹马仍是毫不惊慌,两眼望着何通,双耳后贴,摇尾低嘶,现出极亲昵的神情。

    何通见它那样温驯,竟不忍心擂打,反而轻轻抚它的长颈,暗忖道:“方才那一头撞去,岂仅力重千斤?这畜生吃我一撞,也不过前窜丈余,端的硬朗得紧,恰可作为代步,可惜没有鞍镫,怎样骑得?”

    他虽然心下为难,但见那马通体乌黑,只有鼻梁上一道白毛贯顶,延至背上,转下尾梢,腹部,回到下颚,好象一道白绳,将黑马分成两半,这般神骏的马,怎肯弃置不骑?

    当下一个纵身,跨转马头,疾驰下岭。

    那黑马敢情被何通一头撞服,甘供驱策,一声怒嘶,拨开四蹄,即如腾空驾雾地飞奔。

    何通喜得不停口地吆喝,怎记得方才诸般险事?

    那时候何通和皇甫碧霞先后现身,白刚虽藏身岩后,也知这场架非打不可,全神贯注,窃听岭顶的动静。不料忽有一只柔荑之掌,由后面一握他的右臂。

    白刚还以为是皇甫碧霞,怎知回头一看,即见一个身着红衣红裙,面目狰狞的怪物,禁不住惊叫一声。但那怪物挥手之间,白刚已顿失知觉。

    待他苏醒过来,已到了掌灯时分,睁眼一看,原来置身在锦褥罗帐里面。帐外清一色檀木家具,芳香扑鼻。

    壁间悬有一幅“四美嬉春图”,人物栩栩如生。图下一架梳妆台,堆着诸般用品,琳琅满目。由这房里的陈设看来,分明是富室千金的闺阁。

    一个单身男子怎好睡在人家女儿的床上?

    白刚心下一惊,急将盖在身上的缓被掀起,那知他刚掀开一半,即有一只纤掌往身上一按,同时听到娇滴滴的声音道:“你怎么就醒起来了,不妨多睡一会!”

    白刚抬头一看,但见一位年已及笄的少女,不知何时已到身侧。

    那少女艳丽的程度,比起皇甫碧霞犹胜几分。乍见之下,不由得在心湖上荡起一粼涟漪,急强自制压下去,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在下怎会来到这里?”

    那少女翦水双瞳,顿时显出几分诧异之色,反问道:“你怎会来到这里,难道自己都不明白?”

    白刚凝思片刻,恍惚记起前事,沉吟道:“在下好像是被一位红衣……掳走,当时因为昏迷过去,以后的情形并无所知。”

    那少女一脸困惑之色,沉思良久,才笑道:“你在什么地方被人掳走,总该记得吧?”

    白刚由这少女身材看来,与那怪物一般无二,而且也是穿着红衣,可是一个美胜西施,一个丑如嫫母,要说两者会有牵连,决难令人置信。

    他心里疑云重重,急忙下床回道:“我当时在五梅岭被掳,听说那地名叫做‘旗峰谷’,到底这里是何方?”

    那少女大吃一惊道:“我们这里是金陵梅子洲,你来我家已有三天之久……”她见白刚仍是茫然,接着又道:“你先说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白刚。”

    “好了!我姓葛,名叫云裳。你是我慧姨在前天夜里背回来的,说你中了千面人妖的夺魄迷魂散,定要找到千百人妖讨取解药,才可把你解醒。

    她把你安顿在这里,立即赶去寻那人妖,临行的时候,要我照顾你,还说你是她的……”

    她想起慧姨所说的下文,不由得掩口一笑。

    白刚听她那样一说,更加坠入云里雾中,暗忖:“这也奇了,旗峰谷到金陵,少说也有两千多里,怎能一天便到?

    依他说中了夺魄迷魂散,必需千面人妖的解药,我怎么又自已醒了起来?她指的慧姨究竟是谁呢?……”

    一连串的疑问,使白刚想得头晕脑胀,不觉失声道:“这般说来,当然不是令姨挟持在下了!”

    葛云裳也同样不知底细,但她深知她慧姨为人持重,眼界甚高,白刚固然一表人材,也决不至于一见倾心。

    但慧姨却说白刚是她的同门,而他又一无所知,如果两人从未相识,慧姨却甘愿冒险去寻找人妖,索讨解药,这事岂不奇怪?

    葛云裳玲珑剔透,体会到她慧姨定已看中这陌生少年,芳心里竟冒起一种无名的妒意。

    但又怕被白刚窥破她的心意,故意“呸”一声道:“你别想得太美了,我慧姨还掳了一个活潘安回来了哪!”

    白刚无缘无故被人抢白,不禁有几分着恼,但他旋即想到与对方素昧生平,而人家竟有守护两昼夜之久,这份情义怎能抹煞?笑笑道:“在下言语间并不敢自行夸耀,也不曾臆测令姨存有不端之想,姑娘为何口出戏言?”

    白刚虽然笑脸相向,话锋却是十分凌厉,葛云裳怎会听不出?暗忖:“这人真正无情无义,我两天来不分昼夜守护着他,连一句笑话都不肯放过……”

    她自觉这个委屈太值不得,顿时鼻端一酸,泪光盈眸,几乎夺眶而出。

    大凡只要是女人,绝大多数只知自己,不知别人,只怪别人,不怪自己。

    对于一个问题发生,定是硬生生把自己的错误拍在别人的头上,葛云裳何曾能够例外?

    她盘算了半晌,终而恨恨道:“我葛云裳总算是认清你这无情无义的匹夫,下次再不……”

    这一番无理的斥责,更使白刚忍受不了,但见她欲泣无泪,楚楚可怜的样子,心肠一软,怒意全消。

    回忆对方所说,分明已对自己动情,否则,“无情无义”这四字怎生说得?

    而且不避嫌疑,与陌生男人厮守房中?

    白刚心念及此,不由惊喜参半,想起和家里的楚君妹妹虽未山盟海誓,但已心事相通,白梅女虽也是萍水相逢,却不辞辛劳,护送求药,致玉人入抱,略事温存,再加眼前这个进来,今后如何了局?

    再则,自己在旗峰谷失踪,皇甫碧霞和何通不知何等着急,虎叔又在病危,自己怎可在金陵贪恋美色?

    白刚头脑发胀半晌,忽然起身一揖道:“请葛姑娘休要生气,在下已自感言词冒犯大为不该,守护之恩,日后当求报德之处,目下尚有要事在身,容我就此告辞。”

    葛去裳见他要走,反而大为着慌,急一拦房门道:“你怎么能够走,我没有赶你走哇,叫我向慧姨娘怎样交代?”

    白刚暗自好笑道:“这回可教我学到应付你们的手段了,只要你们一发狠,我就溜之大吉。”对付唠叨女人的方法是“走”,也不失为一条好计策,但这一方法有时未必生效。

    他想好了计窍,即从容笑道:“在下与今姨素昧生平,更无瓜葛,并无交代可言,如非时间急迫,多候她一两天尚无不可,只因……”

    葛云裳冷“哼”一声道:“你倒说得轻松,人家冒险去为你索讨解药,至现在生死不明,要你等她回来,你还要说走,难道真是狼……”葛云裳情急之下,几乎连“狼心狗肺”

    四个字也要骂出口来。

    但她又怕把白刚激恼,下不了台阶,急又改口道:“再说你已几天没吃东西,就准你走,也不急在这时,慧姨快则今夜,慢则明天,定会赶回家来,难道再耽搁一天也不行么?’”

    白刚虽是心急如焚,但他被葛云裳一串连叱带骂,却也想到就此一走,对那位慧姨委实有点负恩,万一她因为讨药,遭受不测,难道就丢下不管?

    因而随口问道:“那千面人妖是怎样一个人物?慧姨如果讨药不成,能否打得过人妖?”

    葛云裳见他去意转缓,并跟自己称起慧姨,不禁嫣然一笑道:“你先别着急,我替你找吃的去!”话声一落,已飘然而去。

    白刚见眼前倩影一闪而逝,愕然暗道:“想不到她弱不禁风的样子,竟然也会武艺,看她去时那样快捷,怕本领不在白梅女之下哩!”

    他暗赞一会,又想知道对方是怎样的人家,当即缓步踱出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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